第2章 往事

　　嚴月感到很疑惑，又有點忐忑，首先在這么個地方處理一個男人的尸體就足夠令人心驚了，她實在不想再惹上什么不好的事，但是看江林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但嚴月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以后嚴月經(jīng)常會回想起這個時刻，如果她和江林沒有走到這個地方，后來沒有做出那個決定，那么她和江林的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上?，從來沒有如果。

　　待嚴月走到后備箱處時，一具女尸映入了她的眼簾。

　　“她沒有了呼吸，身體有點涼但是還沒有出現(xiàn)僵硬，應該死了沒多久，大概就幾個小時前?！苯痔搅艘幌逻@個女生呼吸，稍微推測了下對嚴月說到。

　　而在嚴月的眼里，那個女生的年紀大概和她差不了多少，即使那個女生已經(jīng)死亡，臉色蒼白，但還是掩蓋不住她越人的容貌，以及身上充滿貴氣的衣服。

　　在這方面，嚴月無疑自慚形穢。她由于貧窮，身上的衣服從來都是只要沒破就繼續(xù)穿，而容貌雖然算不上天人之姿，但也算得上漂亮，但一切在這個女生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嚴月敢說，如果這個女生還活著的話，她絕對比不上她。

　　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呢，事實是，這個女生已經(jīng)死了。

　　“我喜歡她的衣服，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衣服…”嚴月看著那個女生，道出了她的心聲，而在這句話的背后，藏著的是她深深的羨慕與自卑。

　　“衣服恐怕不能拿，我感覺沒那么簡單，在這么個荒涼的地方，同時出現(xiàn)了兩個人的尸體，嚴月，我們好像惹上麻煩了?！苯謴目吹竭@個女生的尸體開始，就感覺事情可能有點復雜，在聽到嚴月的話后他否定了她的想法，雖然他知道嚴月很希望擁有。

　　江林有個大膽的想法，雖然他并不想那樣猜，但他感覺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的。

　　這個男人應該是動手處理了這個女生，然后在運送途中又被他人所殺，因為江林剛剛在搬動這個男人是看到了他胸口處的槍傷。而那個那個女生身體表面除了一個針孔以外沒有明顯傷口，死因可以猜測。

　　江林有點頭大，如果這個男人又被別人殺了，那么那個人又在哪里？而這又不免涉及到情感糾紛或者利益牽扯，說實話，江林并不想趟這趟渾水。

　　“行吧，又是一具尸體，事情確實不簡單，那趕快把這個男人塞到里面去吧，看著真夠晦氣的。”嚴月也知道了事情并不簡單，估計這車她也不能開出去了，今天晚上算是什么收獲都沒有了。

　　“嗯，我們還是快離開這里吧，呆久了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苯指胶偷?，隨即快速把男人塞到后備箱里，最后關閉了后備箱。

　　“走吧，嚴月，我們離開這里?！?p>　　“嗯?！?p>　　嚴月握著手中的車鑰匙，沒有選擇將它丟棄，而是選擇將它放入自己的口袋里。在和江林找尋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偷偷留下一些盡可能不起眼的記號，但已經(jīng)足夠她再次找到這里。

　　她沒有告訴江林，因為江林肯定又會怪她冒險，但是她真的很喜歡那件衣服，她這二十年以來就沒有擁有過好看的衣服，她想穿上它，如果有機會的話。

　　因為這是在晚上，加上江林和嚴月并不是很熟悉那個地方，所以出來的時候花了不少力氣。

　　嚴月和江林出來的時候夜已經(jīng)很深了，由于出來的地方接近街道，于是嚴月和江林打算直接回家。

　　嚴月并不和家人住在一起，和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覺得無比惡心。所以在她拼命工作，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錢后，她就果斷地搬出去住，為此她還遭受了他們的一頓毒打。

　　她搬到的一個地方是一個一人住的十五平米房，不大，但對于她一個人住綽綽有余。K市的房價不高，再加上她選個地段并不在市區(qū)，而房子又屬于老舊的，所以每個月的房資并沒有給她造成太大壓力。

　　她就是在這里認識的江林。她住的位置與江林的家離得并不遠，她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房間里男人的打罵聲，而隨之伴隨而來則是女人的尖叫聲和哭喊聲，而江林則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在門外完成自己的作業(yè)，仿佛對屋內(nèi)的一切熟視無睹。

　　冷漠，是嚴月對江林的第一印象。不過那有能怎樣呢，嚴月她自己其實也是一個冷漠的人，她沒有心思也沒有必要去插手他人的家事，她明明自己都自顧不暇了。

　　那時嚴月每天晚上下班的時候都可以看見江林，而由于這里通道狹窄，過道又少，所以江林的家成了嚴月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

　　月光打在江林的身上，為他平添了一分落寞。江林那時也不過高一，因為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原因，少年的身形有些單薄。五官在當時雖還有些稚嫩，卻很立體，已經(jīng)可以預見以后肯定又是一個迷倒眾多少女的男神。

　　而這也吸引了當時同是少女的嚴月，嚴月每次回去時都會故意站在江林的面前，一開始江林并不理她，他從小因為家庭早就習慣了人們是怎么看他，在他看來嚴月和那些人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但是嚴月和那些人又有些不一樣。她每天都會站在江林的面前，久而久之，江林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而每次江林抬起頭看她時，她就會抬起腳自顧自離開，只給江林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偶爾江林和嚴月又會在早上一起出門時遇到，但是嚴月從來不會跟他打招呼，每次都是匆匆離去，但到了晚上又開始了她的一貫操作。

　　命運的齒輪由此轉(zhuǎn)動，那個年紀的他們總對一切充滿好奇心，對彼此也是。他們每天都會相遇，卻從不講話，彼此之間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他們是熟悉的陌生人。

　　事情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一個晚上，那天江林的母親受不了他父親的暴行，毅然地沖向了廚房，拿起刀捅死了江林的父親。而事后她又不愿接受法律的制裁，從而走向了自殺的結(jié)局，而當時年僅16歲的江林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而那天的天公又偏偏不作美，陰云密布，雷閃電鳴，最后大雨傾盆而下。

　　嚴月在那天由于出門的急，忘了帶傘，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被淋了一身雨。而即使如此，她也會照常去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不見了？！這是第一次嚴月沒有找到江林，之前無論發(fā)生什么，江林依然會雷打不動地坐在那里，但這一次，他不在。嚴月當時唯一的想法是：出事了。

　　嚴月看向了江林的家門，今天很安靜，除了雨聲，她什么都沒聽到。

　　就這樣，嚴月望著那扇門，第一次打開了江林的家門。在見到屋內(nèi)的場景的那一刻，嚴月只覺得意料之中。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嚴月走出門后，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人。不過這次嚴月出門的時候記得帶傘了。這里的過道少，路又狹窄，嚴月每次前往一個地方都要花不少功夫去另一個地方，還要路過密密麻麻的人群。

　　最后嚴月終于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里找到了江林。雨下得大，而這里卻沒有遮雨板，嚴月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江林。他沒有哭泣，神態(tài)也沒有多悲傷，可他的身上卻都是雨水的痕跡。

　　他的悲傷只有自己看得見。

　　嚴月走到江林的面前，舉起了她的傘，擋住了他們上方的雨，開口說出了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喂，小子，你跟不跟我混？”

　　那天雨很大，她背對人群向我走來，攜帶著幾乎已經(jīng)看不見的月光。她明明自己也淋了雨，卻拿著傘擋住了落在我身上的雨。我的神殿失了火，可我的神明來救了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