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姑姑騙去緬北，五年后，我?guī)е鴿M身的傷，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
她已經(jīng)搬進了我的房子，還給當年在機場接我的男人，生了個兒子。
而從小養(yǎng)我長大的奶奶，住進小黑屋，被他們折磨到精神失常。
姑姑偷偷謀劃把我賣了。
但她不知道，我在緬北是背著人命，殺出來的。
01
我站在離開了五年的家門前。
我看了一眼遠處并不明亮的月亮，顫抖著雙手，推開那狹窄的倉庫門。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令人作嘔地氣味。
那味道，我曾在關押頭目的狗窩里聞到過。
腐臭發(fā)酵過的排泄物的味道。
房間里的人聽見聲音，慢慢的轉(zhuǎn)過頭看向我。
「你是誰??？」
蒼老的面孔，渾濁的眼神。
久違地聲音，讓我心下一窒，眼淚隨即掉了出來。
我沒有爹媽，被寄養(yǎng)在姑姑名下，實際上，真正養(yǎng)大我的人，是奶奶。
心疼我的，也只有奶奶。
離開前，奶奶的身體還是那么的硬朗，她笑著往我的包里塞了五百塊錢，告訴我窮家富路，被姑姑發(fā)現(xiàn)后，她將我護在身下，幫我挨下了好幾個巴掌。
「你個丫頭片子！連老人家的養(yǎng)老錢都敢要！」
「不要臉的賤皮子！養(yǎng)你到十八我就算盡力了！」
「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你還想讓我給你出大學學費？還不趕緊滾出去掙錢！」
為了給自己賺大學的學費，我聽了她的安排，去外地打工。
那天她挺著大肚子，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又親自將我送去機場，還說給我安排了人在目的地接我。
結果等待我的，是無盡的地獄。
我被逼著吃人的排泄物，趴在地上喝狗尿，還被毒打后吊在園區(qū)門口，暴曬了整整三天。
要不是那千萬分之一的幸運，我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園區(qū)。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奶奶，我早就泄掉那口氣，死在緬北的臭豬圈里了。
02
如今，她已經(jīng)認不出我來了。
「奶奶......」我哽咽著說道：「我是念念?！?p> 房間里的人，從床上坐起來，定定地看了我很久：「念念？」
我摸索著慢慢走進房間，小心翼翼地靠近奶奶。
她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我趕忙握住了她的手。
悶熱的倉庫里，雜亂的堆放著各種雜物。
狹小的雜物空間里，奶奶蜷縮在一張破舊的床墊上，床墊底下是幾塊磚頭。
「念念嗎？」
奶奶也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一切，急切地拉開我的衣服，想看清楚我背上的胎記。
我害怕她看到我身上的傷疤，拉過她的手說：「我是念念，于程念?！?p> 「我爸叫于德富，我媽叫程麗。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我爸把我托付給您之后，就跟著我媽走了，所以您給我起名叫于程念?！?p> 「思念的念?！?p> 奶奶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蒼白的嘴唇似乎有了血色。
我把她抱進懷里安撫，怕她情緒太激動，身體吃不消。
可我心里早就碎成了渣。
03
把奶奶安撫好后，桌上破爛不堪的鬧鐘，突然發(fā)了瘋一樣的響了起來。
那聲音尖銳刺耳！
奶奶瞬間慌張起來。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他們要來了！」
「快關門！快躲起來！」
奶奶的反應很不正常。
我不明所以，只得拿起鬧鐘猛地摔在墻上。
鈴聲戛然而止！
奶奶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在害怕。
但她害怕什么呢？
「奶奶，誰要來了？」
04
「他們……他們……壞人！」
看著情緒激動的奶奶，我想把她帶到樓上臥室睡覺。
我從門口地墊下面翻出那個系著紅繩的鑰匙，打開了門。
奶奶卻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不進，會打。」
我攥緊了拳頭，忍著恨意說：「念念回來了，從今以后沒有人敢打您?！?p> 可奶奶不敢。
我只好先一步走進房子，向她展示走進房子是沒有威脅的。
我在房子里走了一圈，順便將房子里的格局擺設打量了一遍。
朝南主臥的陽臺上，曬著幾件衣服。
一看就是老年人的款式。
我本以為是奶奶的衣服，可轉(zhuǎn)念一想，這怎么可能呢？
看著客廳電視柜上的全家福，我忽然意識到：這是姑姑婆家老人的衣服。
我一下子就氣笑了！
本該頤享天年老人，竟過的如此日子！
我沒被姑姑送去緬北吃豬食的時候，她尚且忌憚我不要命的性子，不敢對奶奶怎么樣。
可我走后，她竟然如此虐待自己的娘，如此虐待我最親的親人。
我要讓她知道，對不起我，可以。
對不起奶奶，不行。
我強擠出一個微笑，扶著奶奶進了屋，哄了睡。
但褲兜里的刀片被我反復摩挲著，這么多年，當我在緬北白混的嗎？
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送她下地獄！
而且，我有這個能力。
04
我坐在沙發(fā)上，靜靜地醞釀著計劃。
環(huán)視房間一周后，我起身拍了一張他們家的全家福。
在通訊錄里找到一個聯(lián)系人——徐震南。
和我一起被賣到緬北的人。
同病相憐，絕對忠誠。
我把照片發(fā)了過后，他電話馬上就來了。
「念姐，要我上樓嗎？」徐震南語氣恭敬的問。
「你不用上來，一會兒派你手下的彪子帶人跟著照片上的人，一起上來?！?p> 「好的念姐！還有什么吩咐？」他壓低聲音問道。
「這家人的資料盡快找兄弟弄出來，這五年發(fā)生了什么我都要知道?！?p> 「另外我們幾個需要一份新的工作，你按需購買一家合適的公司，給大家都安排一個適合的職位?！?p> 「記住，用錢能解決的事情，別搞麻煩了?！?p> 「明白，我這就去做?！剐煺鹉洗饝檬指纱嗬?。
我能活著回來，帶著的當然也都是忠心靠譜的人。
房間里沒開燈，門也大開著。
突然，樓下傳來腳步聲。
盡管五年過去了，我仍一下就聽出來，那是我親愛的姑姑于德惠。
她上來的時候，被我的人影嚇了一跳。
「你他媽什么人??？！」她辱罵一聲，「怎么私闖民宅啊！」
我轉(zhuǎn)過頭看她。
「姑姑，好久不見，我回來找你了。」
隨著我的話音，一把尖刀抵在了姑姑于德惠的脖子上。
彪子從她的身后探出身來。
「別亂動！」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從她嘴里傳來。
但很快就被身后的人堵住了。
我看了一眼主臥的門，仔細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奶奶沒被吵醒后，我示意彪子把人帶進房間。
05
于德惠不斷地掙扎著，嘴里發(fā)出令人厭惡地嗚咽聲。
我皺了皺眉頭，她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那巴掌太重，打得她嘴角出了血。
于德惠老實下來后，我示意彪子把她放開。
那么能言善辯的人，此時大氣都不敢喘，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
她瞪著大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量著我。
我笑了：「姑姑看見我回來，難道不高興嗎？」
于德惠慌了神，但也還是嘴硬的說：「當然……高興！」
半晌她又開口問我：「你……你是怎么回來的？」
我嗤笑一聲。
「我是怎么回來的？我是瞎了一只眼回來的，是斷了兩條肋骨回來的，是渾身上下都是爛肉以后回來的……」
「姑姑，你想問的是，我怎么可能回得來吧？」
她沒說話，彪子狠狠踹了她一腳！
她疼得氣急敗壞，完全沒了害怕的樣子，指著我就開始破口大罵。
「你怎么敢逃出來！你逃出來他們一定會找過來的！你這是要拖著我們?nèi)胰ニ?！?p> 「賤狗！你他媽怎么沒死在那兒！你還回來干什么？？」
「那是什么狼虎地！你居然能活著回來？你就跟你媽一樣，是個騷貨！」
「你個小賤皮子！你爬了多少人的床！你下面都爛掉了才回來的吧！婊子你去……」
她的話沒說完。
我的巴掌狠狠打在了她臉上。
她站起來要打我，被我一腳踹在了肚子上。
她沒了反抗之力，又由著我狠狠打了幾巴掌。
我拿著刀片抵在她的脖子上，彪子咳了一聲喚回了我的理智。
看我一言不發(fā)，于德惠又開始大罵起來。
「賤皮子！你等老宋回來的！他肯定要扒了你的皮?。?！」
「你是說，把我?guī)ゾ挶钡哪莻€老宋嗎？」
我大笑起來。
「你還真以為你們是真愛??？」
06
老宋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他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居然娶妻生子，給自己留了弱點。
彪子從于德惠身上翻出手機，扔到了她的懷里。
「把老宋叫回來吧，我等著看他怎么扒我的皮?！?p> 于德惠一通電話過去，老宋就抱著孩子出現(xiàn)在了家門口。
「老宋救救我！?。。 ?p> 一進門就被家里場景嚇到的老宋，下意識地把手擋在了他懷里抱著的小男孩眼睛上。
我端詳著他那發(fā)福的臉，覺得可笑至極。
他搞得那么多家庭支離破碎，自己竟然全身而退，還過得如此幸福美滿。
我看著房間角落里供著的觀音像，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你哪位？」老宋開口，「敢在我家里搞這一套？」
他認不出我了。
也是，我跟他不過見過幾面，這幾年我早就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更何況他的級別不夠，在緬北園區(qū)里也不可能見到我。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面色和善，對我很好。
我以為自己終于遇到了，除奶奶以外的善人。
沒想到，不過一覺起來，一切都變了......
「我是于德惠的侄女，來接我奶奶的?！?p> 老宋認出了我，他面色一變：「接人就接人，你打人算怎么回事兒？」
說完他就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報警。
彪子一個跨步，打掉了他的手機。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姐打人了？」
我氣定神閑坐在老宋對面，挑了挑指甲。
「放心，我從不親自動手?！?p> 也許刀尖上走過的人，根本不怕這樣的威脅。
老宋知道遇上狠茬了，還想跟彪子比劃兩下，卻被彪子卸了胳膊，一腳踹在腿窩處。
「咚——」
老宋跪在了我面前。
孩子被嚇壞了，一邊大哭一邊罵我傻逼。
真是什么家長養(yǎng)什么孩子。
于德惠沖過來猛地拉開大門，抱過她兒子，就坐在地上跟著一起哭鬧起來。
「來人??！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