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雪。
半夜起來喝水,無意中發(fā)現(xiàn)外面下起了雪,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下的,悄無聲息。
我站在窗前,透過玻璃向外望,雪下的很大,飄飄灑灑地落下來,輕盈。地上已落滿薄薄的一層,繼續(xù)這樣下,估計明天路上會積滿厚厚的雪。人們可以打雪仗啊,堆雪人啊,滑雪什么的。去年下雪的時候,我們是走著去學(xué)校的,一起圍著那條情侶圍巾,牽著手,踩的雪咯吱咯吱的響,周圍特安靜。
今天下雪了。那些往事好像是昨天發(fā)生的一般,歷歷在目。
就當(dāng)這場雪是為我送別吧。
第二天醒來,道路上果然是厚厚的雪,樹花壇房子都穿上了白色外衣,有的車上也蒙上了白白的一層被,顯得很可愛。我小心地踩著雪,去超市買了一些日用品,下午就要走了,離開這個地方了!子婷姐說下午來送我。
下午,我在家焦急地等了很久,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去機(jī)場等著了。我打了她的電話,但沒有人接,估計她在忙吧,于是我就自己打車去了機(jī)場。
再看一眼我留戀的這個地方,我愛它,不是因為它的繁華,它的廣闊,因為這里有我愛的人,有我美好的回憶。
我抹掉眼角的那一滴淚,說一聲,再見了!
我剛踏進(jìn)機(jī)場大廳,手機(jī)響了,是子婷姐。一定是要來送我,還是告訴她不要來了,專心工作就好。我剛一接起來,就傳來她著急的聲音:“你在機(jī)場嗎?”
“哦,我到了,姐你······”
“你先不要走,在那等我,我馬上過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說,一定不要上飛機(jī)!”
“哎姐·······”她掛掉了,我想問她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聽她的語氣很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使勁握握行李箱的拉桿,決定出去等她,在門口張望著,搜尋著子婷姐的身影。
好像過了很久,我看到智磊哥的那輛車了,在馬路對面,果然,子婷姐從車上下來。我朝著她的方向高興地大聲喊:“子婷姐,我在這兒!”
她也聽到了聲音,看向我這里,她穿著的粉色毛呢外套,在素白的襯托下格外顯眼,然后朝著這邊跑過來。
下一秒,我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我看到一輛紅色的車從子婷姐的左側(cè)方向開過來,直沖子婷姐開去,好像并沒有要減速或停下的跡象。
“不要過來······姐——不要過來!”
話音剛落,便是尖銳的一聲,像刀子劃到了骨頭上,多么觸目驚心的場景和聲音。子婷姐被那輛紅色轎車撞出好遠(yuǎn)。
我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扔下箱子跑過去,抱起頭上滿是血的子婷姐,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那輛車停了幾秒,然后向后倒了幾步,便掉頭走了。
她的血滴在白白的雪上,格外醒目刺眼,我咆哮著:“子婷姐!姐······”
醫(yī)院里,幾位醫(yī)生護(hù)士推著躺在醫(yī)療床上的子婷姐快步地小跑著,我和接到我電話就趕來的智磊哥緊緊跟在旁邊,智磊哥不停地對子婷姐說著“子婷,不要怕,我來了,子婷,子婷······”
然后子婷姐被推進(jìn)了急救室,我們只能在外面等待。
我什么也不能做,只是不安的掉眼淚。智磊哥過來安慰我:“小音,沒事的,一定沒事!”
我哭的更加厲害了:“怎么辦呢哥,她流了那么多血,嗚嗚嗚······怎么辦······都怪我,告訴她不要來就好了!”
“你不要自責(zé),這怎么能怪你呢,聽話,去坐下!”
我點(diǎn)點(diǎn)頭。
雖然智磊哥竭力平靜地安慰我,自己卻也焦急的要命,站在長椅邊,不停地來回踱步,拳頭緊緊地握著。
漫長又焦急地等待。
走廊那頭響起緊促的腳步聲,我抬頭,汪二叔和我媽來了,后面是澤熙學(xué)長。
我站起來,這時汪二叔小跑著過來,雙手扶著我的肩,兩眼通紅略帶哭腔地問我:“孩子,咋回事???好端端的,咋會出車禍呢?”
“叔,我······”剛說出一個“我”字,我又說不下去了,眼淚掉下來,一頭撲進(jìn)媽媽的懷里,“媽······”
“好孩子,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媽媽拍著我的頭安慰我。
汪二叔走到搶救室門口,試圖往里探望一下,可是門死死的關(guān)住,他無奈又焦急地捶打墻壁。
智磊哥走上前,拉住他的手,“伯父,你別這樣!子婷一定沒事的,您坐下來等吧!”
“唉!”長長的嘆息。
“小音,看到那輛車的車牌號了嗎?”學(xué)長過來問我。
我擦擦眼淚,認(rèn)真的回想了一下,搖搖頭:“當(dāng)時情況那樣緊急,我根本沒有想到去記下車牌號?!?p> “附近應(yīng)該有監(jiān)控,去查監(jiān)控,一定能看到的!”智磊哥堅定的認(rèn)為。
“那這樣吧,你們在這兒,我去事故現(xiàn)場附近查看一下監(jiān)控錄像。”
“好,顧總,謝謝你了!”
“別這么說,我們都是朋友嘛?!睗晌醺缥⑿χ呐闹抢诟绲募?。
澤熙學(xué)長剛走幾分鐘后,搶救室的燈滅了,門被打開了,醫(yī)生從里面走出來,我們馬上圍了上去。
“醫(yī)生,我女兒怎么樣了?”
“病人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等一下轉(zhuǎn)到病房,你們可以探望她了,但是她還在昏迷中,要過一段時間才會醒?!?p> 汪二叔長舒一口氣,心里的那塊石頭總算落下了一截,身體似乎也一下用盡了力氣,差點(diǎn)歪倒,我和媽媽一下子扶住他。
智磊哥連聲對醫(yī)生說謝謝。
病房里,頭上纏著寬寬的紗布、正打點(diǎn)滴的子婷姐躺在床上還沒醒來,二叔坐在最前面,握著她的手,一直看著她,一刻也沒有挪動過。
智磊哥買了飯,輕輕放在桌子上,輕聲說:“伯父,阿姨,你們先去吃點(diǎn)東西吧,這么長時間了,你們一定都餓了?!?p> 二叔搖搖頭,仍舊看著子婷姐。
媽媽也站起來勸他:“她二叔,去吃點(diǎn)飯吧,別累壞了身體!”
二叔仍舊不動:“我不餓,你們先吃吧?!?p> 這時子婷姐慢慢睜開了眼睛。汪二叔高興地喊起來:“醒了,子婷醒了!”
子婷姐微睜著眼睛,把我們挨個看了一遍,然后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氣息微弱地說:“你們都在呀,爸······阿姨······智磊·······小音······別擔(dān)心······我死不了······”
“你可把我們給嚇壞了!”二叔喜極而泣。
“你的頭疼不疼?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diǎn)東西?”媽媽抹抹眼睛輕聲問。
子婷姐慢慢搖搖頭。
后來,子婷姐又睡了,估計渾身沒怎么有力氣,我們陪著她度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