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識抬舉
江明德與黃桂冰憤怒而歸，兩人走在石板鋪就的街道上，遠處幾只悠閑的雞兒在啄食，小巷里回蕩著他們刺耳的抱怨聲。
“那沈清月真是太過分了，簡直不識抬舉！”
黃桂冰氣呼呼地說，聲音里滿是對沈清月的不滿和酸澀。
江明德皺著眉頭，邊走邊低聲策劃：“桂冰，你要冷靜，這件事還不能就此罷休，咱們得想個法子?！?p> 他們的步伐帶著陰郁的節(jié)奏，就如同他們的心思一般沉重。
不時有鄰里從窗戶里探出頭來，對著這對騷動的夫妻投以好奇的目光。
黃桂冰恨聲恨氣地說：“沈清月這般傲慢，總有一日會讓她知道我們的厲害。我就不信，她那點破手藝，真能做出多大風浪。”
回到家中，這個簡陋卻充滿生活氣息的小院子里，凌亂的場景更加刺目。
那些未能成形的餅，像是黃桂冰心中不甘的象征，散落一地，凄涼而廢棄。
昏黃的燈光下，投下兩人長長的影子，交錯著，如同他們此刻扭曲的心情。
江明德手指點燃一支油燈，黯淡的光芒閃爍著，他不耐煩地踢了一腳那些碎片，聲音中帶著掩不住的鄙夷。
“你這些東西，看著就讓人火大，沒腦子就罷了，連手藝也是半吊子?！?p> 黃桂冰面紅耳赤，她手中緊握著破餅不放，尖銳的聲音響起。
“你少說兩句！失敗是成功之母，我不信我做不出好東西來?！?p> “失敗之母？”江明德嗤之以鼻，語氣中滿是譏諷和不屑，“看來你和失敗的關系匪淺。倒了它們，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了。”
黃桂冰的雙手止不住的微顫，那失敗的作品仿佛在手心里還保持著一絲溫度，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不爽的神色。
“這些餅，我看著它們，和大嫂做的也沒什么兩樣，”黃桂冰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執(zhí)著，“要不，咱們明日去市集試試，能不能賣出個好價錢?！?p> 江明德斜睨了一眼那些形狀不一的餅，諷刺的笑了一聲。
“這玩意哪里像大嫂做的，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他頓了一下，抿著嘴唇，眉頭里透露出計謀的得意，“但成本擺在這里，或許真能借此看出些門道?！?p> 夜色愈深，他們家那搖擺的油燈投射出的光，映照著一對陰陽怪氣的身影。
院子里，涼風吹過，旁邊的老槐樹發(fā)出沙沙的響聲，似乎在竊竊私語，評論著這一切荒誕的圖景。
黃桂冰心里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忽然間覺得，這失敗的餅也不那么令人痛恨了。
她嘴角的弧度揚起一抹堅定。
“好，明日咱們就去，讓所有人都看看，大嫂并非唯一能做出這雪媚娘的人?！?p> 翌日，清晨的陽光尚未充分揮灑其金色的光輝，江明德與黃桂冰夫婦已懷揣著一股子焦躁不安與深藏的希望，駕起簡陋的木車，往城里去了。
市集熱鬧非凡，人聲鼎沸，攤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道兩旁的石板路上留有水車輪過后的濕痕。
“雪媚娘，好吃的雪媚娘，便宜賣了！”
黃桂冰聲嘶力竭地吆喝著，她的聲音如同市集中的一抹刺耳，引得行人側目。
一位路人被那低廉的價格所吸引，便花錢買了幾個嘗嘗。
江明德一旁咧嘴笑著，一邊伸手接過銅板，一邊打量著顧客的表情，企圖從中窺視出些許滿意或是贊許。
買主拿起雪媚娘便咬了一口。面孔的變化猶如戲文中的快速變臉，先是好奇，繼而是疑惑，最后轉為掩不住的厭惡。
“哎呀，這是什么味道？”
買主忍不住將嘴里的殘渣吐于地上，狠狠地瞪著黃桂冰。
“這也太難吃了，你們這是在賣什么破玩意兒？還我錢來！”
黃桂冰面色一變，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一種潑婦的氣焰取代。
“你吃了人家的東西，就想不付錢，這世道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江明德眼見事情可能鬧大，急忙擺出和事佬的姿態(tài)，悄悄塞了幾塊銅板給買主，試圖壓下這波波濤洶涌。
“兄弟，可能是我們的疏忽，這幾個銅板你就當我們向你賠禮了?！?p> 那買主一手拿著錢，一手指著攤位。
“你們這攤位今天我是不會走了，得叫上街坊鄰居來評評理，看你們怎么做生意的。”
街坊鄰居聽聞紛紛圍觀，黃桂冰的臉色越發(fā)鐵青，江明德的心也懸了起來。
眼看著小攤周圍聚集了一小圈人，議論聲此起彼伏，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在他們的心上。
而此時，不遠處。
沈清月沈清月站在一個安靜的角落，她的目光落在了黃桂冰身上，目睹了整個事情的起落。
在那喧嘩的市場中，沈清月的安靜顯得尤為突出。
買主的怒罵與投訴聲中，沈清月忍不住笑了幾聲，那笑含著幾分諷刺，幾分冷淡。
江明德的狡詐與黃桂冰的潑辣，在這第一天就遭遇了直接的挫敗。
黃桂冰轉頭看到了沈清月的笑，她的心頭火起，眼看著自己的攤位成了笑柄，無形中的怒火和嫉妒全都轉向了沈清月。
但她知道自己無可奈何，面對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她只能硬著頭皮，拉起那簡陋的板車，尷尬而怒氣沖沖地回家。
而江明德他用計算著的眼神四處張望，確認沒有更大的麻煩后，快步跟上了黃桂冰。
市集的人們漸漸散去，議論聲也隨之小了下來。
而沈清月依舊站在那里，直到江明德夫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潮中，她這才轉身，微微搖頭，輕輕嘆息一聲，深知江明德夫婦還會再來，而今天的一幕，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夜色漸濃，寂靜的街道上僅有零星幾家的燈火勉強闖入這片漆黑。
沈清月站在木質門扉前，手中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曳，投下一片顫動的光影。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夜已深，江明源尚未歸來，這在往日是極為罕見的。
冬冬拉著沈清月的衣角，小臉上帶著孩子特有的不安與擔憂。
“爸爸怎么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