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宋建國沒想到這個時候這么巧會碰見宋珍珠,想想前不久他還在逼著宋時庭搬家,如今短短幾個月,整個村子的居民都要和宋時庭家一樣,被迫搬家。
宋建國有些尷尬的看著宋珍珠,說道:“這么巧啊珍珠……”
宋珍珠點頭嗯了一聲,放開扶著宋建國胳膊的手,轉(zhuǎn)身下樓。
村長因為要拆她家的房子在宋珍珠心里已經(jīng)變成一副討厭的老狐貍樣子,現(xiàn)在看起來卻有些可憐。
宋建國看著宋珍珠離開的背影,腦子里卻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情:在那天夜里他們打算強拆宋時庭家房子的時候,宋珍珠帶來一個很厲害的年輕人,說是土地局干部,還有工作證,雖然他很懷疑那個人的身份,但是那個年輕人最終還是幫宋時庭家解決了房子的問題,宋時庭房子沒有拆,而且如果他不主動搬走,別人是不可能強迫他們搬家的。
如果求宋珍珠讓那個年輕人幫忙,不知道事情會不會有轉(zhuǎn)機?
“珍珠……”宋建國臉上堆起笑容幾步追上要上電梯的宋珍珠。
“珍珠啊,我坐這電梯頭暈,咱們一起走樓梯好不?”宋建國商量的語氣說道。
宋珍珠奇怪的看了村長一眼,因為不會拒絕別人的慣性還是跟村長一起走向樓梯。
樓梯有些黑暗,腳步聲響起的時候聲控燈昏暗的光才會亮起來。
宋建國扶著扶手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宋珍珠隨著他的腳步也沒有走多快。
“你應(yīng)該知道咱們村子打算改建的事情了吧?”村長小心的邁步,嘴里也沒有閑著。
宋珍珠點了一下頭,想到村長專注走路看不到她的動作,就說:“知道。”
她聽劉翠英跟她嘮叨過。
有一次回家,劉翠英滿臉羨慕的說:聽說村里那些住戶都要搬到樓上去住了呢!唉!村里人都搬走了,就咱們一家在這荒郊野外的還住這種石頭屋,真是可憐!等下次劉嬸那個孫子再來,我要跟他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給咱們家一座樓,咱立馬就搬走,魚塘也不要了,魚也不喂了……
宋珍珠笑起來,如果可以用這個笑讓劉翠英給她守住魚塘,她根本不想多說話。
可是劉翠英視若無睹,依然帶著無限憧憬自顧自說著,“那套房子最好靠著大街,到時候咱們開個小飯店,來往度假村的客人肯定不少……哎呀,開飯店肯定是要本錢的,如果有自己家的院子和地下室就不用那么多本錢了~珍珠啊,這都指望你了,你發(fā)了工資一定都不要花,今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宋珍珠制止住劉翠英繼續(xù)遐想,問道:“媽,洪慶要給咱們村每家一套別墅?。?p> 宋時庭笑道:“什么別墅,洪慶給咱們村一張餅~”
“餅?”宋珍珠想起一路走來見過的高高豎起的規(guī)劃廣告牌,彎起嘴角,“樓還沒蓋起來?”
“蓋樓還不快么?到時候肯定肯定是一家一套別墅住著……”劉翠英撇撇嘴,“咱們這房子真吃虧,我看慶文語那小子有禮貌好說話,下次我一定得好好跟她談!”
“想得是很美,只是天下哪有掉餡餅的好事?。 彼螘r庭低頭搓繩子,他病好之后一直在家里扎笤帚,再由劉翠英帶著去賣。
宋珍珠聽著他們的談話,就覺得自己的未來岌岌可危,不過看到家門口那片沒有什么變化的魚塘,她的心就安定不少,自己的身體應(yīng)該還安靜的躺在水底某個角落……
見宋珍珠說了兩個字就沒了動靜,村長只好接著說道:“咱們村的人都要被從房子里趕出來流離失所,真是愁死人了!”
宋珍珠目光落到村長生了白發(fā)的后腦勺,抿著嘴唇?jīng)]有說什么。
她可以想象村里人的心情,應(yīng)該就和她舍不得魚塘是一種心理吧。
她也很敬佩村長可以這個時候站出來為村民們說話,說是搬到樓上,所謂的樓卻連個影子都沒有,土生土長的村里人怎么會相信這么不靠譜的承諾。
宋建國走到樓梯口,還沒有聽見宋珍珠接他的話,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這丫頭顯然是在裝傻不想幫忙,那次她家發(fā)生事情的時候,她可是口齒伶俐的很。
“珍珠,你不是有個朋友在省城嗎?”宋建國直截了當?shù)恼f道,“就是上次讓洪慶集團簽了咱們地的合約,卻保留了你家房子的那個人,你能不能讓他幫忙說和說和,讓洪慶放過咱們村?”
村長說完,面帶希冀的看著走近的宋珍珠。
原來村長繞了半天是想表達這個意思,他哪里會想到那個小頑根本就是來玩的,也許就是個淘氣的小孩想逃課才幫她造了一下聲勢。魚塘房子能保住,跟這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宋珍珠停下來,抬起頭看著宋建國說道:“村長,我是很想幫忙,但是我不知道那個人怎么聯(lián)系,對不起!”
宋建國嘆口氣,求人不如求己,還是回去再商量吧。
洪慶集團門口,一輛拖拉機停在那里,雖然門衛(wèi)趕了好幾次,車上坐著四五個農(nóng)民就是不肯走,還差點打起來。
“你再趕我們走,信不信我們在你們廠門口拉條幅!”宋建濤晃著手中寫著字的布條威脅道。
門衛(wèi)沒有辦法,向上面請示之后讓他們把拖拉機開遠點,不再說什么。
宋建國灰心喪氣的走出大門,幾個莊稼漢都圍過來,問道:“怎么樣,怎么樣?”
“唉!能怎么樣??!這個慶遠生根本不聽我說,還把我推下來,差點摔死!”宋建國黑著臉長嘆了一口氣,“咱們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再另想辦法,實在不行,讓村里在洪慶上班的那些青年都回村,罷工保護咱們的家園!”
“對,回去,回去再商量?!?p> 幾個村民覺得村長說得有理,紛紛附和。
“哎,那不是珍珠嗎?”
幾個村民看到落后的宋珍珠,忙沖她招手喊道,“珍珠,在上班???”
宋珍珠本想繞開,但是同村的人還跟她打招呼了,她只好跟在村長后面走過來。
這幾張面孔她還有印象,都是那次去她家喊著鬧事的人,現(xiàn)在這么熱情,宋珍珠也不好意思跟這些人記仇了,想彎起嘴角笑一下,又怕會對他們產(chǎn)生什么影響,所以只是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她淡漠的表情讓車上的老鄉(xiāng)們有點尷尬,他們有些不自然的揮了揮手,駕駛座上的宋建濤發(fā)動車子,拖拉機撲騰撲騰的冒著黑煙拐上大路。
“這丫頭,一點都不通人情!”村長悻悻的抱怨聲淹沒在拖拉機的噪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