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熬到考試了,她覺得自己但凡再多熬些時日就快不行了。
這次考試,她跟閔敏和小李老師一起監(jiān)考,閔敏年長她幾歲,她們倆算是老同志,小李老師人家之所以叫小李老師,是因為人家的確年輕,妥妥的九五小花。且這次主考是小李老師,她和閔敏是監(jiān)考,她越來越覺得年輕人比自己強多了,人家有熱情、思維敏捷、辦事效率高,她自嘆不如。
天氣炎熱,難免有人中暑。某班一學(xué)生,考試期間犯病了,他這一病不要緊,幾個老師眾星捧月般的,把他護送到衛(wèi)生間去嘔吐,又是抹風(fēng)油精又是送中藥香囊的,折騰得好生熱鬧。
衛(wèi)生間就在她監(jiān)考教室的對面,她跟閔敏隔著玻璃目睹了一切,然后相視一笑,心中自有想法。
緊接著,她也中招了,夜里發(fā)熱嘔吐,可第二天還得監(jiān)考啊,一人一崗,連個能替補的人都沒有,她們可沒有那個學(xué)生那待遇,病了帶病堅持就是了,其他的就別想了。第二天去了發(fā)現(xiàn),李志華跟她一樣,也中暑氣了,也是同樣的癥狀和無奈。
考試結(jié)束后是畢業(yè)典禮,那天還下大雨,說實話她真不太想?yún)⒓恿?,前一天夜里就不舒服,但就這么最后一哆嗦了,再堅持一下就都結(jié)束了。結(jié)果在鬧哄哄的畢業(yè)典禮還沒有結(jié)束時,她就扛不住了,整個人發(fā)起了高燒,腦子昏昏沉沉。她沒有參加最后的拍照環(huán)節(jié),和另兩個同樣不喜熱鬧的老師先行離場了。
回到家她就病倒了,倒在了假期開啟之時,本以為假期能好好休息休息,沒想到這個暑假的打開模式卻是一場疾病。
病了,她懶得管兒子,兒子想玩兒就玩兒吧,她一個字都沒力氣說,別的她無暇顧及,一天到晚不停地在咳,連得空兒說兒子兩句都騰不出空兒。
生病的頭一天,兒子一臉難過的小表情,她知道兒子是在擔(dān)心她,她說了幾句寬慰兒子的話,兒子扁著嘴點點頭,眼睛里還有淚光閃爍。她摸著兒子的頭,心中感動,兒子是愛她的。
放假第二天,她先去社區(qū)醫(yī)院拿了點兒藥,那天看病的人多,她就聽前臺的勸選了中醫(yī)科,中醫(yī)科自然拿的都是中藥,醫(yī)生說給她開的是上好的咳嗽藥。她還蠻有信心的,覺得吃了藥肯定能好。沒想到,這次的咳嗽比她想象的厲害多了,吃了藥不光沒好,病情還在繼續(xù)發(fā)展,一連四天咳得無法入睡,她根本就不能躺,躺下咳得人四分五裂,只能坐著睡覺,雖然坐著也會咳,還好沒那么劇烈。
兒子放假參加武術(shù)集訓(xùn),她每天還有接送兒子的任務(wù)。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帶著兒子走到武術(shù)班的,她兩天沒睡覺,腦子早就不轉(zhuǎn)了,可能是僅憑腿腳的記憶走去的吧,她竟然還帶著兒子吃了午飯,還坐地鐵回了家,她都佩服自己,哪來的力氣?一回到家,她就癱軟在了床上,一丁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了。兒子看著閉眼躺在床上的她,問:“媽媽你還好嗎?”她緩緩點頭“嗯”了一聲,兒子這才放心。只要她說沒事兒,兒子就認(rèn)為沒事兒,孩子到底還小。
但,接下來的這個問題讓她有些擔(dān)心,兒子問:“你還能去上海嗎?”
對呀,還要去上海,這是自從口罩放開那天起就答應(yīng)兒子的事兒,這事兒他們念叨有半年了,兒子心心念念的上海中心,她要帶兒子去看啊。而且,就在前兩天,火車票買好了,酒店也訂好了,可眼下,怎么辦?她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生病,好好的計劃因為她的健康狀況這就泡湯了?不行!堅決不行!她答應(yīng)兒子的,絕不能失言!她回復(fù)兒子:“放心吧寶兒,去得了,媽肯定能去?!眱鹤娱L吁一口氣,“啊,這我就放心了。”
她笑笑,“你去玩兒吧,媽想迷瞪一會兒。”
兒子看著她,期待地問道:“玩兒什么都可以嗎?”
她笑了,兒子這么問的意思就是,他想玩兒游戲。
“玩兒去吧?!?p> “那我去那屋玩兒吧,你在這屋休息。”兒子拿了他的ipad就關(guān)門出去了。
她輕輕一笑,兒子此舉,算是懂事吧,也是給自己找了個清靜地方安心玩兒去了,他知道媽媽沒精神管他,那他得趁機好好玩兒啊。
她閉眼,咳還在繼續(xù),兩天后,他們就要出發(fā)去上海了,她哪兒有精神旅游,躺著都累。這樣不行啊,她要好起來,得換藥,換個醫(yī)院看看,她掏出手機,在三甲醫(yī)院掛了明天的號,她得加把勁兒了,為了上海,,為了兒子的愿望,她必須快速好起來。
掛好了號,她就跟兒子說,明天她要去醫(yī)院,兒子說他自己在家沒問題,有了前些日子的經(jīng)歷,她對兒子單獨在家也比較放心了。
第二天臨出門,兒子問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你會死嗎?”
上次住院兒子都沒有問過這樣的問題,可能兩年前兒子更小吧,對于什么是住院什么是手術(shù)沒有任何概念。
她本來就咳得夠煩心了,兒子這么一問,她有點兒沒好脾氣地回道:“不會?!?p> 兒子聽了竟然面帶微笑道:“啊,那就好?!?p> 這就完了?那就好了?
小子說完這句話竟然轉(zhuǎn)身走了,玩去了。
她在門口擰著眉頭站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哼,真該把你生成個閨女,人家小姑娘都特別會關(guān)心媽媽,這臭小子,怎么就?唉,算了算了,看病要緊。
“我走了啊。”她說了一句。
兒子從屋里跑出來,“媽媽早點兒回來?!?p> 這句又讓她心里暖了一下,唉,真說不好這種狗子是怎么回事兒,他到底是懂不懂什么叫做關(guān)心,她搖搖頭,想來肯定是不懂的,媽媽只要死不了就是好的。
她頂著大日頭趕往醫(yī)院,呼吸科門口全都是戴著口罩不住咳嗽的患者,同她一樣。看來這就是二陽了。
見了大夫,大夫只說這叫新冠后遺癥,不叫什么二三四五陽了。
拿了藥她就回家了,一路上她都在祈禱,但愿這次開的藥能管用。大夫都說了,三天應(yīng)該就能好,如果不好就再來做個檢查。那意思是,三天后不好可能還有其他問題,她可不想再跑醫(yī)院了,唉,但愿這三天就能好起來。
上海之行,就靠她手里這兩盒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