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憶起初見
“去藏星閣,帶我去藏星閣?!?p> 聽到‘藏星閣’明朗猶豫不定,整個人沒動。
“怎么不說話?你們大人難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銀心見明朗不說話,調皮問道。
“是不是不方便帶我們過去?”
見明朗為難的樣子,姜挽禾已經打算去府外拔草了,反正她不是矜貴身子,啥活都能干。
“不,沒有秘密,只是藏星閣閑置太久,定然無比臟亂,明朗這就帶你們過去...”
姜挽禾帶著銀心跟在明朗身后,繞繞轉轉到了門頭高大的菱形閣樓。
這樓可真高,真大...
說實話,姜挽禾有點后悔了...
明朗離開前將門掩上,告訴她們有何吩咐大聲傳呼外頭官兵即可。
姜挽禾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
這個藏星閣除了文房四寶,看書的中榻,用飯的低席,四周全是顏色統(tǒng)一,規(guī)制齊全的書架。
那么多書和架子,不擦上一天她們估計都沒法出去。
“銀心,你擦這邊榻席,我去擦那邊書架?!?p> 她分工明確,就待開動了,銀心那邊卻沒個回聲。
她轉頭見銀心還盯著虛掩的門,手指敲了過去。
“人都走出元離了,誒誒!別看了!給我收!”
銀心被主子這么一說鬧了個大紅臉,嬌腆道,“誰看了!元離模樣長得俊的男人遍地都是!”
姜挽禾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擰干毛巾走到書架邊。
“說得好!有這個想法就很棒,趕緊的,擦干凈回去補覺了!”
“竟有《制茶之法》!”
“還有《茶錄寶典》...”
“堂兄對茶竟然也有興趣?”
姜挽禾擦到中榻正后方的書架,發(fā)現(xiàn)幾本她只有在父親書房才能看到的書冊。
想不到武官出身的堂兄對制茶,研茶之法有涉獵。
“這是茶壺么...”
準確來說是一個手掌大小的陶品,模樣是個小兔揭茶壺。
褐色陶土之上有個紅眼小兔,小兔用耳朵正做出一個打開茶蓋的姿勢。
姜挽禾剛摸上去,小兔耳朵一傾斜掉在地上,‘啪’一下砸的稀碎!
“這...這也太不禁摔了吧!”
茶壺蓋子好說,可帶著手工小兔的茶蓋哪里去尋,這一看就是主人花費心思去市集上淘回來的。
“怎么辦?怎么辦??!”
銀心將碎成兩半的蓋子撿起,慌忙蹬腳。
“車!車上好像有木頭用的粘膠,你去拿進來用用!”
“好!”
銀心走后,姜挽禾一直防著明朗進來。
后面她回去捏住架上的茶壺,手一抬,忽然墻壁發(fā)出‘轟隆隆’聲音。
她立馬放了手,看見墻壁外的書架自動打開,里面還一個更大的空間…
看來她陰差陽錯觸動了機關...
進去?
不進去?
當然是不進去!
姜挽禾往里面偷瞄一掃,掃到正對面的墻上掛著一副筆墨畫。
墨畫上立著一位穿著茶裙的少女,正在廣闊無垠的茶田里彎腰采茶。
那少女就算低著頭,就憑那嬌俏的輪廓,都能看出是位傾城美人兒...
“小姐?小姐怎么在畫上面?。 ?p> 銀心這時趕了回來,被畫像上的女子嚇得目瞪口呆。
“噓!不是我!你看錯了!”
姜挽禾一手攬著銀心往旁邊去,一手按下機關茶壺,讓那兩道門緩緩關上。
先前姜挽禾擦的沒勁兒,自從不小心觸碰到了機關,她一雙手做兩雙手使用,接近晚膳的點,南星過來催促說是該回府了。
整整一下午,姜挽禾狀態(tài)都不好,直到晚上躺回床上她的神色恢復了一些,將外間的銀心叫進來。
“銀心,今日...”
姜挽禾難以啟齒,那畫像好像畫的真是她。
“銀心都懂,小姐別擔心,銀心永遠,永遠都不會提...”
“我什么時候說這個了!明日我們要陪大夫人去歸元寺,你去買個與那日一模一樣的銀箱子?!?p> “買那個做什么?”
“當然有用?。∶魅諅浜镁褪?!別叫她人發(fā)現(xiàn)知道嗎?”
“是,銀心一定小心?!?p> 銀心回外間接著睡覺,果然是腦袋不裝事的,一會就睡熟了過去。
姜挽禾回憶起那張畫像姿容出自何時,應是第一次見到堂兄時。
姜氏茶莊最頂級的皇茶來自于清溪郡的一處日照茶山,八歲的姜挽禾跟著母親一起住在山腳鎮(zhèn)子里。
日照茶山土壤肥沃,沒有極端天氣,溫濕度適宜,每年春末便是大家上山采茶的日子。
姜挽禾身為嫡女,謹言慎行,根本不敢貪玩偷懶,休沐時主動帶著鎮(zhèn)上其他小孩一起采茶。
“姐姐妹妹都看過來,快快快!時不可待!”
“所有人都聽好了,上午采讓我下午制三十文一兩,下午采讓我夜里制二十文一兩。”
“一芽一葉夠半兩獎十文,一芽二葉夠半兩獎十五文!”
“五兩茶起步,做得多便拿得多,拿得多家家戶戶能餐餐吃肉!你們想吃肉就需要努力!是不是??!”
“是是!”
大多的孩子非常聽姜挽禾的話,只有個別的大反骨。
王地虎摘下背上茶簍反抗。
他是村里小村霸,不是為了銀子定不愿意跟著一個女娃娃混。
“別聽她忽悠!大人都做不完半天五兩,我們又不是免費勞力,光給他們老姜家干活,他們把我們勞役了,錢還給他們都賺了!”
“聽說一兩毛尖在元離京城十兩紋銀,就給我們三十紋,這不是欺詐嗎!”
大家都沒說話,都看向姜挽禾。
姜挽禾有點想笑。
要不是他們姜家?guī)恿诉@片窮壤,這里的人還能更窮,窮人妒富是天性,至今還有村民將他們當做田里的吸血蟲。
“小姐,王地虎好囂張??!我叫家丁把他收拾出去吧!”
姜挽禾搖頭,放下賬簿,上去問道,“誰跟你們說元離一兩毛尖賣十兩?”
這話說的不錯,毛尖在元離的確搶手,但那人來到她們姜家地盤拆臺就不地道了吧!
王地虎十二歲,長得五大三粗,說起話來肚子上的肥肉一抖一抖。
“你管誰說的,反正你們就是奴役我們的血汗,大家別跟姜老虎干,她騙我們!”
姜老虎幾乎是姜挽禾最不好聽的外號了。
場面一度混亂,好幾個跟著姜挽禾的小孩霎時都不愿意干了,甚至準備回去玩土度日。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老爺找的采茶郎是夠的,不需要我們上山的?!?p> 姜挽禾卻不這么認為,爹爹找的采茶郎是每一戶男性,所以說,除了那些可以賺錢的勞力,女性和孩子就成了每一戶的拖累和弱點。
村里的年輕壯力拖家糊口,下工回去還得管幾人的飯錢,村子還是難以富裕起來,所以她有她自己的見解。
“好你個王地虎,不服氣我今兒就跟你說道說道!”
“我爹征用你們父親,給你們吃得飽穿得暖的機會,你們就是這么報答我們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