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人正行走在山澗之間,山路蜿蜒盤旋,路在二里開外已被山巒屏障的嚴(yán)嚴(yán)實實,哪能看到什么。
任天養(yǎng)豎起耳朵細(xì)聽,又什么動靜也聽不到。他還以為自己過于緊張以至出現(xiàn)幻聽,或者是他們的馬啼聲在山澗中引起的回鳴,搖搖頭繼續(xù)去看御龍訣。剛剛進(jìn)入眼觀鼻鼻觀心的靜視狀態(tài),隱隱約約的馬蹄聲再度傳來。這一次聽得真切,確實有馬蹄聲,連忙道:“厲大哥,那個人追上來了?!?p> 厲言身軀一震,回頭道:“在哪?”放眼望去,道路在不遠(yuǎn)的地方隱于群山之中,哪看得到一個人影。
任天養(yǎng)道:“你聽,后邊有蹄聲!”
厲言側(cè)耳聽了半晌,除了山風(fēng)吹動樹葉的響聲以及夾雜其中的鳥鳴,再無其它聲音。他一臉迷茫的道:“沒有??!”
任天養(yǎng)知道是跨下的馬蹄聲音遮蓋住后邊的馬蹄聲音,道:“你把馬停下在聽!”
厲言將馬停下,依然沒有聽到馬蹄聲,面露疑惑道:“你……你確定有馬蹄聲?”
任天養(yǎng)點頭道:“確定!”又道:“厲大哥,你真的沒聽到?”
厲言搖頭,正要說話,耳中突然聽到馬蹄聲。聲音極小極細(xì),夾雜在風(fēng)聲與鳥鳴中,要不是刻意去聽,還真聽不到。他面色一憂,想要聽個分明又聽不到,于是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只因信了任天養(yǎng)的話去仔細(xì)辨認(rèn),因此才會誤聽。但若沒有聽錯,確確實實聽到的是馬蹄聲,豈不是危險即將降臨。
厲言在心中寬慰自己:“天底下的馬千千萬萬,豈能因為聽到馬蹄聲便斷定追來的是火劍門的殺手!”不過他也明白,天龍國的馬雖有千千萬萬,但俠士們騎的馬都是獨一無二的寶馬良駒,蹄鐵更是用精鋼所制與普通的馬蹄聲截然不同。如果剛才傳來的馬蹄聲沒有聽錯,那一定是俠士們騎的馬。而在這極南蠻荒之地,因其背靠大海,沒有外來危險,平時根本沒有俠士踏足,如果真的有俠士騎馬而來,那一定是剛才那個火劍門的殺手。
厲言的面色越來越沉重,掃眼一看,見不遠(yuǎn)處有座獨立的山峰,狀若筆鋒,站在上邊正好可以避開層巒疊障的山峰,將盤山路盡收眼底。于是右腳在地上一跺,一個大鵬展翅落到那座獨立的山峰之下,腳在山體柏樹上一踩,人已落到山峰之上。
他手搭涼棚凝目朝下望去,果見十里開外有個人正騎馬快速趕來,陽光照在那人衣服上,宛如一朵血云。
厲言躍下獨峰,來到任天養(yǎng)身側(cè),登上馬道:“追的好快,我們快走!”
任天養(yǎng)掃眼一望,山路兩旁,不是懸崖便是峭壁,連個藏身的地方也沒有。厲言早已坦言不是對手,真要被那個紅衣胖子追到,兩個人哪還有命在!他只盼趕快趕到鎮(zhèn)中隱于人群中活命,道:“前邊還有多遠(yuǎn)才到集鎮(zhèn)?!?p> 厲言道:“還有四十來里路!”
四十來里路!最多二十里后邊的紅氅胖子就能殺到,哪能逃得了命?唯今之計也只能能逃多遠(yuǎn)逃多遠(yuǎn),求神拜佛祈盼半路再殺出個救星。任天養(yǎng)不再說話,坐到厲言身后,兩人朝前而去。
后邊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很快相距二人已不足四五里。厲言狂抽幾鞭,可馬上多載一人確實沒有只載一人跑的快。耳聽背后傳來紅氅胖子的哈哈大笑:“功夫不負(fù)有心人,終于讓我追到你們兩頭豬!”
任天養(yǎng)回頭一看,紅氅胖子離兩人已不足二里地,道:“他要殺的是我。厲大哥放我下馬,你快逃!”
厲言怒道:“說的什么話?我奉主上之命前來接你回家,你若死了,我哪還有臉活在世上!要逃也是你逃,我哪能逃命!”
任天養(yǎng)扭動身軀想要跳下馬,厲言回手拉住他的胳膊,道:“別動!”掃眼看到前邊不遠(yuǎn)處崖壁上長著一顆粗大的歪脖松,臉上不由露出喜色,道:“真是天助你我!”
任天養(yǎng)察覺出他聲音中帶喜,道:“怎么了,厲大哥!”
厲言來的路上,曾經(jīng)過一條幾近干涸,剩下一道細(xì)細(xì)涓流順著山體滑落的瀑布。當(dāng)時他著急趕路,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繼續(xù)前行,并未過多的留意,依稀記得過去瀑布沒多遠(yuǎn)便看到一顆粗大的歪脖松掛在崖壁之上。此時眼前的這棵歪脖松不正是那棵,也預(yù)示著離那瀑布不遠(yuǎn)。雖說那瀑布已小到不能再小,可再小的瀑布底下也肯定有個水潭,就算表面上沒有,離地面不深的地方也必有聚水。
天龍國五劍門的劍法相生相克,兩個不同劍門的人對決孰勝孰敗,除了修為的高低之外,最重要的是看兩種劍法是否相克??删退阆嗫耍逓榈牟罹嗵笠彩遣恍?。這就好比厲言此時所處的境地,他的劍法雖克紅氅胖子的劍法,因修為差上三級,仍不是紅氅胖子的對手,但要是有水就不同了。
如果說修為的高低是天時,劍法相克是人和,那是否有輔助本門劍法大增的外物則為地利。此地山體光禿,除了那棵歪脖松樹,再無一點能助紅氅胖子的外物,而他則能靠水讓劍法大增,只要水夠多,源源不斷的使將出來,贏紅氅胖子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紅氅胖子只占天時,而他獨占地利與人和,厲言一時信心大增??伤荒軐⑦@些告訴任天養(yǎng),一來解釋起來太過麻煩,一時半會解釋不清。二來,他還得跟任天養(yǎng)演一場戲,要是任天養(yǎng)知道勝券在握面露喜色,那就會引起紅氅胖子的懷疑,無法將他誘到瀑布前。
厲言道:“沒事!”回頭看了一眼與紅氅胖子之間的距離。以他現(xiàn)在的速度,過去瀑布二里紅氅胖子才能追上。瀑布之地是唯一能夠制勝的地方,離得遠(yuǎn)借不到水勢,所以得小心謹(jǐn)慎不出一點紕漏,讓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正好到瀑布之處讓紅氅胖子追到。他將馬韁向后一拉,狂奔的馬頓時停上腳步,站在那里撲哧撲哧喘著粗氣。
任天養(yǎng)不知這些都是厲言故意使然,還當(dāng)馬兒跑不動了,嘆了口氣道:“屋漏偏遇連陰雨!”
厲言一手緊拉韁繩,另一只手狂抽兩鞭,馬兒一下被兩道命令搞暈了腦袋,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紅氅胖子將這一切看得仔細(xì),哈哈大笑兩聲,高呼:“真是天助我也!”催馬沖將過來。
厲言將馬韁微松,馬兒朝前慢慢踱去。任天養(yǎng)回頭見紅氅胖子離兩人只剩一里來去,道:“厲大哥,快追上來了!”
厲言點點頭以示明白,將韁繩再松,馬兒速度加快。等沿著山路拐了個彎,眼見已到那條半干涸的瀑布前,他將韁繩一緊,馬兒再次停下,任由他抽打喝斥,不再往前再走一步。
任天養(yǎng)驚聲道:“厲大哥……”不等他話說完,厲言道:“可能是馬跑不動了吧!”
這時,紅氅胖子也已轉(zhuǎn)過山彎,聽到厲言的話后大笑道:“你們兩個再跑一個讓爺看看。”他將馬停下,異常瀟灑的翻身下馬,抽出劍來。之前用保命劍法吃了大虧,他這次早已打定主意一上來就用火劍門的劍法將兩人烤成燒豬,因此下馬之際便把體內(nèi)靈力往劍上注,劍身已被火光籠罩,只需意念一動,便會放出火劍。
任天養(yǎng)知道自己在紅氅胖子面前就跟一只螞蟻沒什么兩樣,一點幫不上厲言的忙反而會是個累贅,下馬之后自覺得站到厲言之后,給兩人騰出決斗的場地。他在心中暗悔剛剛問東問西耽誤時間,要是抓緊時間修煉一會,此時說不定已修出靈力,或許還能幫上一點點忙。現(xiàn)在,體內(nèi)沒有一絲靈力,那是什么忙也幫不上了。
紅氅胖子手腕一動,正要使出雙龍出海,射出兩只火劍分取厲言與任天養(yǎng),厲言忽道:“且慢!”聞聽此言經(jīng)氅胖子將即將放出的火劍暫時按住,道:“臨死之人還有什么話要說?”
厲言拱拱手,指著任天養(yǎng)道:“可否打個商量,辛苦修煉只為財,多少錢可以買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