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李芳芳送回家的時候,她家里只有她弟弟李立華一個人。
李立華比我矮一點,他剛念初一,年紀不大,人卻沉穩(wěn)。
見到我站在門口,李立華連忙小跑迎了上來。
“小染姐,我姐怎么了?”
我用手背抹了把額角的汗水:“一言難盡,先送芳芳進去,你爸媽呢?”
“我舅媽這幾天快生了,他家開的小賣店沒人管,我爸媽就去清水縣給他們幫忙了,估計得一兩個星期才回得來?!?p> 我微微松了口氣:“先進去再說吧?!?p> “好?!?p> 昨晚折騰得夠嗆,我抬頭看了眼磚墻上的紫色圓鐘,居然已經(jīng)五點了。
旁邊的玻璃窗外,遠遠看到無頭山附近的天空,已經(jīng)泛起了淺淺的魚肚白。
想起在地仙洞里看到的活尸,我胃部一陣緊縮,差點沒有當場吐出來。
活尸的移動速度不快,如今天快亮了,活尸還會繼續(xù)往外走么?
得想辦法盡快處理這件事。
“小染姐,這是你要的毛巾。”
我接過李立華遞過來的熱毛巾,一邊給芳芳擦臉,一邊囑咐道:“華子,過會兒你姐估計就能醒過來,你帶著你姐去你舅媽家,一刻也別耽擱?!?p> “好?!?p> 華子見我面露嚴肅,便也沒有多問,我因此心里微微放松了些許,起身道:“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先回去了。”
李芳芳家的院子距離我家不過一條不到三十米的小道。
我站在黃泥院墻旁邊,看著近在咫尺的破舊小院,不禁思索,這里還算是我的家么?
想到那碗差點就把我葬送了的肉粥,我的心臟像是被刀子劃過般刺痛不已。
我又能怎么辦呢?即便奶奶這么偏心大伯一家,可她依舊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活尸要下山,我得去找之前給我媽下葬的張神婆,看她有沒有辦法阻止。
我強忍著想要哭的沖動,死死咬著下唇,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間。
剛進屋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陶云莉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床上,不時發(fā)出磨牙聲。
我躡手躡腳地把原本屬于陶云莉的衣服脫掉,換回自己被洗得發(fā)白的外套和牛仔褲。
拎起一旁的書包就往門外走。
剛走到院子里,身后便傳來了刺耳的尖叫聲。
“媽呀——有鬼啊——”
陶云莉的聲音吵醒了住在我家的大伯和大伯母,兩人迅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你怎么在這里?”
大伯母搶先一步掐著我的胳膊,看我的眼神從驚訝變?yōu)楹荻尽?p> “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不關你的事,放開我!”
我用力一甩,甩開了大伯母掐著我的手,低頭一看,手腕上多了一片紫紅。
眼見大伯母還想來抓我,我利落地從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掌長的小刀,指向她:“別碰我!”
刀鋒在將明未明的天色下泛著幽幽的寒光。
我沒有開玩笑,只要大伯母敢再動我一下,這刀子一定會落在她身上。
“媽,你就別管那小畜生了,反正她已經(jīng)去過地仙洞了,肯定活不久?!?p> 陶云莉扯過大伯母,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p> 她笑吟吟道:“其實我根本沒病,我說生病要吃野山參,也只是想騙騙你和老太婆,你去山里挖野參,就不能好好上課高考啦?!?p> “什么?”
我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陶云莉,身體一陣發(fā)寒:“你、你說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當初陶云莉生病,說是需要無頭山的野山參才能治,我才被逼著逃課去無頭山挖野山參。
我因此沒能考上大學,原本光明的前途,變得一片灰暗。
如今陶云莉居然告訴我她沒病,那我所犧牲的前途算什么?算笑話嗎?
陶云莉半瞇著眼看著我,笑嘻嘻道:“陶安染,我看不慣你?!?p> “憑什么你能拿好成績!我就是倒數(shù)?都是陶家的種,我考不上大學,你也別想考上。”
我被氣得腳發(fā)軟,差點沒直接跌到地上。
陶云莉家有錢,即便她沒能考上大學,陶東峰和秦歌也能送她出國,又或者讓她在家里的公司上班。
但對我來說,高考是唯一可以改變命運的辦法,這唯一的辦法居然就這么被陶云莉輕而易舉地破壞了。
我咬牙看著陶云莉:“你們真不是人。”
“我還可以再惡毒一點?!?p> 陶云莉說著,奪過我手里的水果刀,直接朝著我的臉劃了過來。
“我還看不慣你這張臉!你就是死也得帶著一張爛臉下地府!”
水果刀直直朝著我的面門劈來,我被嚇得閉上了眼。
“啊——”
陶云莉的慘叫聲幾乎要刺穿我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