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07?
黃總目光仍舊是一瞬不瞬的盯著簡歡,即便包廂內(nèi)的燈光并不明亮,他眼底的欲.色也幾乎掩蓋不住,像是開玩笑似的話:
“我只是誠心請簡小姐喝一杯酒而已,又不是要你陪——”我一晚。
“你干什么!”
黃總怒吼中夾雜著不可置信的聲音,瞬間在整個包廂內(nèi)響起。
簡歡端起放在她面前的那杯紅酒,不偏不倚的,直接朝黃總的正臉潑了過去。
淅淅瀝瀝的紅色液體,瞬間澆滿了黃總的整張臉,然后順著他臉上凹凸不平的溝壑,蜿蜒而下。
他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滑稽。
更甚至。
還有液體濺到了那份安安靜靜擺放著的文件上面,留下了一大片的污漬。宛如一張被潑了血墨的白紙。
“簡歡!”
黃總怒火中燒的一下站了起來,看向簡歡的眼神隱隱有些可怖。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下過面子。
“黃總不止眼神渾濁,口里也不夠干凈,正好用這酒洗洗?!?p> 簡歡平靜的開口。
明亮的燈光下,她看起來身形單薄纖細,皮膚又白皙得過分,像是一朵極易折損的小白花。偏偏她眼神又清冷得不行,無端能將人震懾住幾分。
“你——”
黃總被她那眼神看得話音一頓,轉(zhuǎn)而將更大的怒火漫延到了一旁的周瑾塵身上,冷笑著開口:
“原來這就是周總的合作方式,我在這個行業(yè)十多年來,還真的是前所未見。我看著這合作……”
“合作取消?!?p> 周瑾塵臉色還是沉了下去,一貫溫潤的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冷意,“跟黃總這樣的人合作,我怕臟了眼睛,更怕臟了手?!?p> “如果再有下次,就不單單只是這一杯酒了。”
警告完,周瑾塵緊緊牽住了簡歡纖細的手腕,再開口時克制住聲音稍稍溫和了些許,“我們走。”
周瑾塵的那一眼,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沒有任何溫度。
黃總之前從未見過,一時之間,竟然還真的被震懾住了。
“周瑾塵!”
反應(yīng)過來后,黃總怒不可遏的看著周瑾塵帶著簡歡離開。
因為氣急,他臉上縱橫交錯的褶子肉堆積在一起,滿是怒火的眼眶微微突出,看起來有些猙獰,“你今天要是就這么走了,我敢保證你在這行業(yè)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供貨商!”
“你那公司現(xiàn)在最主要的項目就是這個了吧,不是在我面前磨了將近三個多月?你要想清楚,現(xiàn)在我好不容易松口,只要她今天喝完這杯酒——”
簡歡沒想到這個項目合作會這么重要,她腳下微微一頓……
“走?!?p> 似乎是察覺出來簡歡的打算,周瑾塵的嗓音稍稍沉了下,牽住她的那只手也微微用了點力。
幾乎一秒的猶豫都沒有,周瑾塵徑直帶著簡歡離開。
“黃總,瑾塵今晚上可能酒喝得比較多,神志不太清醒,他說的話您別放在心上……”
鐘恒見周瑾塵就這么直接走了,心里難免染上了幾分急色,只得急匆匆的安撫了黃總幾句,也緊跟著追了出去。
“瑾塵!”
……
簡歡被周瑾塵緊緊牽著離開了云景會所,一路上他一言不發(fā)。
手腕處傳來細微的疼意。
簡歡沒忍住的出了聲,細細輕輕的,“瑾塵……你手,攥得太緊了……”
第一遍周瑾塵好像是沒聽到,他臉上的神色深沉如水,辨不清喜怒。直到簡歡第二遍嬌聲抱怨的時候,周瑾塵才驟然松了手,然后是下意識的道歉。
“抱歉歡歡,是我沒注意到。”
借著路邊并不是很明亮的燈光,周瑾塵低頭就要查看簡歡的手腕。
簡歡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漂亮白皙的小臉微微仰著,巴巴的看著他,“你是不是生氣了?”
“他說那個項目很重要,卻因為我搞砸了……”
“不怪你。”
周瑾塵清雋的眉眼神色不變。他抬手摸了摸簡歡的腦袋,溫和的聲音說得輕描淡寫,“是他口里不干凈?!?p> “就算你不潑他酒,我跟他也不可能簽合同?!?p> 頓了頓,周瑾塵又溫聲補了一句,“你今天做得很好?!?p> 聞言,簡歡微微一怔。
她看著周瑾塵清雋溫和的臉龐,跟平時的他沒什么區(qū)別。
但真要論,就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瞳色好像更深了深。
簡歡正猶豫要不要把走廊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鐘恒就已經(jīng)將車從地下車庫開了出來。
銀色的奧迪停在兩人身旁。
“上車?!?p> 鐘恒坐在駕駛位上,抬眼看著路邊快要抱在一起的兩人。尤其是看到周瑾塵臉上的神色,仍然是面對簡歡時一如既往的清潤溫和。
心底沒來由的淡淡一嗤。
周瑾塵給簡歡打開車門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我們先去吃飯?”
她是從樂團直接過來的,估計還沒吃飯。
簡歡想著剛剛在會所周瑾塵肯定也沒吃什么,于是應(yīng)了一聲,“好,聽你的?!?p> 給她系好安全帶關(guān)上車門后。
周瑾塵直起身,不經(jīng)意間,就對上了鐘恒看過來的眼神。
“……”
周瑾塵給了后者一個警告的眼神后,才繞過車尾從另一邊上車。
……
云景會所三樓,不同于大廳和二樓,這里集齊臺球廳、棋牌室、酒吧等娛樂設(shè)施。嚴格的會員制,每年的會員費最低百萬起,所以只對特定人群開放。
候在門口的侍者對來人微微彎腰,隨后恭敬的伸手推開了門。
“裴少來了?!?p> 不知道是誰眼尖喊了一聲,瞬間包廂內(nèi)的視線都朝門口看了過來。
“裴少?!?p> “裴少。”
……
此起彼伏打招呼的聲音響起,基本上所有人都起了身。
包廂內(nèi)的氣氛明顯有些不一樣了。
裴尋臉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隨口扔了幾個字,“照常玩?!?p> 見他走過來,瞬間牌桌上的幾人都給他讓了座。
“裴少,來坐這,這個位置今晚上手氣還不錯?!?p> 聞言,有人笑著接了一句,“你看看你說這話,裴少的手氣可跟坐哪沒關(guān)系,牌在他手里還不是穩(wěn)贏……”
裴尋沒看那兩人,順著就在離他最近的那把椅子上坐下,姿態(tài)散漫。
身后有侍者雙手接過他的外套。
牌桌上的風(fēng)向明顯有了變化。
能混進這個圈子里的,基本上都是極其有眼色的。贏自然是不能贏的,追著給裴尋喂牌暗地里都得想方設(shè)法的,不能做得太明顯。
才打了一圈。
包廂的門就從外面被人推開。
經(jīng)理親自拿著瓶好酒送進來,第一眼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坐在牌桌上,容色氣質(zhì)最出眾的那個人。
他姿態(tài)隨意散漫的靠在椅子上,手中正摸著一張牌,矜貴雋雅的面容在這淡淡的烏煙瘴氣中,絲毫不染世俗意義上的墮落糜爛氣息,反而自成一個淡然隨性的世界。
好像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都挑不起他的半點興趣。
游刃有余的游戲人間,卻又興致缺缺。
“裴少?!?p> 經(jīng)理聲音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擾了男人分毫,“這瓶酒是黃總給您送的,說是給您賠罪?!?p> 一群人聞言,面面相覷,看起來似乎都不知道經(jīng)理口中的“黃總”是誰。
眼神轉(zhuǎn)了一圈后,視線又都回到了裴尋身上,不過不敢看得太明顯。
剛剛第一個開口給裴尋讓座的,是個腦袋轉(zhuǎn)得快的。他看了一眼經(jīng)理手上的那瓶酒,大概是十多萬一瓶,見裴尋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率先問了一句,“黃總?”
“光越電子的黃總,正在樓下跟人談合作?!?p> “光越電子?”
有人似乎是有印象,順著接了句,“是不是最近跟沈家做代理那個,聽說沈家新研發(fā)出來的那款A(yù)I芯片,他聞著味就湊了上去。”
“那他不是要大賺一筆?”
國內(nèi)AI芯片的龍頭企業(yè)是環(huán)亞科技,從環(huán)亞科技手指縫里稍稍漏一點,就足夠一個大品牌公司存活好幾十年了。
但也不是誰都能接到那一點。
而環(huán)亞科技,又只是裴氏集團名下的一個分公司。
“賺肯定是賺的,聽說最近有好多中小型人工智能公司都在找這位黃總合作?!?p> “就昨年……昨年推出一款爆款智能安保系統(tǒng)的那誰,不就在找這位黃總。”
“好像姓周是吧,當(dāng)時網(wǎng)上那視頻我還點開看了一下?!?p> ……
“只不過他再怎么研究,到底也比不上跟全球芯片技術(shù)接軌的環(huán)亞……”
“這倒是真的。”后面這句倒像是真心實意的感嘆。
……
“2207?”
一道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突然響起。
聲音不大,但整個包廂卻是奇異的安靜了下來。
包廂內(nèi)的人面面相覷,不明白裴尋問的這個數(shù)字是什么意思。
還是手拿著那瓶酒的經(jīng)理率先反應(yīng)過來,試探性的回道,“黃總現(xiàn)在的包廂號嗎?就是2207。”
頓了頓,經(jīng)理還怕自己回得不夠全面,順便還將預(yù)約包廂的人的名字,給說了出來。
“預(yù)約包廂的人,叫周瑾塵?!?p> 聞言,裴尋清雋雅致的臉上沒什么變化,只是將牌隨意一推,淡淡落下兩個字。
“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