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迫于冼鯉的淫威之下,不情不愿的被按著洗了一個多時辰了頭。
林燼覺得很心累,盡管梳頭、搓澡,沖洗、護理都是由冼鯉一手做完的。
她很抗拒,但這并不妨礙她舒服的快要睡著。
一般林燼只要不吃東西,吃到幾欲嘔吐,她飯后,會美其名曰消化地找個舒服的地兒,坐一坐,躺一躺,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說白了就是吃飽了就睡。
這個過程很順理成章。
林燼掙扎的動作引來了冼鯉的痛擊,其實沒有多痛,這只讓她不敢掙扎。
林燼這個人閑不下來的,總是會搞點小動作。她身體上的動作被遏制,那能動的就只有嘴了,恰好他這個人,他不動嘴就動手,不動手就動嘴,或者說一起動。
一整個多動癥兒童。
為了舒解無聊,她百無聊賴的跟冼鯉開展話題。
聊著聊著,冼鯉掌握話語權,而林燼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冼鯉問了她幾個問題,林燼一副困倦的樣子,沒說話,可能腦子被舒適的景象和渾身上松的肌肉麻痹了。
整個房間被熱熱的霧氣彌漫
女人臉上蒙著一層潮紅和水氣,原本微張的嘴唇在此襯托之下,變得更為鮮艷。她眼中是困倦朦朧,還帶著點瀲滟的水光,眼皮一搭沒一搭地張合。
此時此刻,林燼盡顯美艷。
林燼意識不太清醒,出于尊重,她黏糊糊的嗯哼幾聲,軟的一塌糊涂,全然不見平時身上裹著硬殼子的拘謹樣子。
完事兒,冼鯉輕拍林燼的臉頰發(fā)出幾聲清脆的啪啪啪聲。
被打的人似乎醒了,又沒完全醒。她的眼睛睜開,整個人耷拉起來,跟丟了魂似的。
紫眸緊緊盯著冼鯉被熱的發(fā)粉的臉蛋,她癟起嘴不說話,有點委屈、生氣的樣子。
不過比起剛才,更柔軟、溫和。
這副很好讓人拿捏的樣子,讓冼鯉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林燼的場景。
那是一個很寒冷的冬天,沒有御寒的衣物,沒有熱騰騰的吃食。
對于那些林燼更是如此。那年冬天不但冷,吃的還很少,往年還會有一些小動物冬眠,那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飛禽走獸一個也看不見。
冼鯉十六歲,曾在未記事前對自己兩位不負責任的父母,拋棄成為什么都沒有和什么都不是的孤兒。
她那時還小,不清醒間曾無數(shù)次埋怨那對父母,如果不愛不喜歡,為什么要在一起?為什么要生下她,來到這個殘酷冰冷的世界受苦?
孤苦伶仃的她一邊埋怨一邊努力的活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支撐著自己活了那么久。
因為在沒有遇到林燼前,她的生活只有吃飽、活著,除了這兩樣,她沒有什么目標沒有前進的方向。
十六歲的她,想努力的活下去。
那年最冷的那天,冼鯉實在被餓的沒辦法了,背起自己扎的竹筐,上山挖點野菜吃吃,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碰到些活物,好好補補。
抱著這個想法的她,拖著疲憊饑餓的身子上了山。運氣不錯,冼鯉挖到了半筐的野菜,看著都是能吃的。
回去隨便加點水熬成糊糊,吃了,讓身子熱乎點,整個人,應該就會好多了,她這么想著,卻一腳一步地往深處走著。
大山深處可以見到很多被白色覆蓋的綠葉子,大多吃的都不怎么樣的。
頭頂上的白色,隨時隨地會自由落體砸到某個幸運兒的頭上。
在這片廣大的白雪皚皚的天地,身著粗布衫的林燼,太過顯眼,雖然有一部分衣物被飄落的白雪覆蓋,但冼鯉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有人倒在雪里了。
她本來不想多生事端的,但是一股強烈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驅使著她上前查看。
冼鯉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一個女孩倒在雪地里,女孩的模樣瞧著很不錯,還沒長開,如果長大點,畢竟是個能禍國殃民的妖妃了吧?
可衣服上的劃痕、一大段被強行從衣服里扯出的絲線顯得她很狼狽。女孩凡是裸露的肌膚都被凍傷,通紅的,她的身體好像還能感覺到周圍的寒冷,微微地打顫,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半昏死狀態(tài)……
此時,背著半筐野菜,肚子餓得發(fā)酸的冼鯉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邪惡的想法:把女孩賣去青樓模樣,看著還不錯,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自己能多活幾天,不被餓死,女孩也不會凍死在冰雪鋪成的溫床,無知無覺的永遠沉睡在此。冼鯉的行動力很強,價錢還沒想好,怎么談價也沒想好,便抱起女孩往城里青樓趕去。
一想到有了錢,自己能暖和地不空著肚子入睡,她整個人變興奮起來,積累了多天的疲憊感和饑餓感,被暫時的壓在了某處。
路上,懷里的人漸漸暖和,起來卻怎么也不睜眼。暮冬,大雪紛飛,城里人干脆待在家里,在炕上取暖,不屑于出街鬼混。沒人鬼混,鋪子也沒有人開這么冷,很少人開門做生意。
冼鯉腳步匆匆,一連拐了好幾個彎,路上只見一兩行人。
地方到了,她抬頭一看,門面寫著【紅滿樓】。
就是這了……
名字取得這么文雅,本質來說就是一青樓。
冼鯉剛想一腳踏進去,里面猛地傳來一陣陣嘈雜聲、男歡女愛的聲音、女人痛苦的聲音、隱隱約約好像還有鞭子抽打的聲音。
青樓本來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無論是賣的和買的都不是好東西,這件事冼鯉很早就知道了。
之前她進城賣東西的時候,偶爾可以看見一些婦人扯著花枝展的青樓女子在青樓外,又哭又鬧,火氣比較大的的直接上手打人,而出軌的那些男子永遠都在一旁觀看著這場鬧劇。
每回的主角都不一樣,甚至說每次被罵被打的那個可能會好幾次不換人。
如果你要問冼鯉有什么感受的話,她極大可能會回答:“很無聊。不過不得不說其實每次問題最大的都是男子。”
“如若是意志堅定的,怎么會出入那種地方?
“他們都是懷揣著找樂子的目標來的,被發(fā)現(xiàn)只是遲早的事情,要怪罪也怪不到他的頭上,畢竟那些正房二房有什么權利呢?”
“只能打罵著那幾個比她們可憐、可恨、可氣,沒有自由身的妓女出氣罷了?!?p> “哪家女子真愿意出來賣身???”
……
冼鯉動搖了,轉頭一想,一樁好買賣,我們兩個都不會死,頂多懷里的小女孩,痛苦半生而已。
頂多十幾二十年。
她正給自己做著心理準備,突然,離她約莫幾十米處,傳來幾聲辱罵聲,具體罵什么,冼鯉沒聽清,反正很難聽。
視線出現(xiàn)一個老婦兇的跟個母老虎一樣,扯著一個半裸身子的女人的長發(fā),一路拽向門口,然后用力一甩女人就趴在地上。
冼鯉與半裸的女人也就差了半寸。
裹著女人的布遠看還能掩著些什么,走近一細看,就能看見女人身上布滿青紫色的曖昧痕跡,極少數(shù)量清晰或者不清晰的巴掌印,隨機分布在兩條手臂和女人金貴好看的臉上。
盡管冼鯉已經(jīng)十六歲了,但并不妨礙她是個歷盡滄桑的孩子。她知道女人身上花花綠綠的痕跡,罵罵咧咧,下手特別狠的老婦,這些代表什么。
是每個妓女短暫的一生中經(jīng)歷的大抵是最多的事。邪惡的火苗剛竄起,便被一系列洶涌而來的浪潮撲滅。
冼鯉盡量克制的咽了咽唾沫。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是緊緊抱住懷中溫暖的物體,不留余力的往家跑。
她的家是一個用她這個年齡能扛起的木頭搭的小棚,在往漏光的地方鋪上淤泥和和大塊葉片,能遮風擋雨就行。
里面用干稻草鋪地,她還用稻草捆了個枕頭,用從垃圾堆撿來的布塊和針線縫成被子然后往里面塞點稻草和田地里偷來的棉花。
最后在小棚門口不遠處支起口他從有錢人家后門那邊撿的鐵鍋。
燒火
這團火用來取暖,用來煮她吃的東西。
冼鯉的家,包括她所擁有的物品,大多都是撿來的,或者是偷來的,最后,經(jīng)她縫縫補補,才補出了這個家。雖然都是撿來的,但她還是盡量弄干凈了。
她是人,她不能一直活的很臟很爛。
冼鯉把女孩抱回家之后,讓女孩睡到了她的床上,然后自己去小溪邊接了點水,開始煮菜糊糊煮好之后,她先給女孩強行塞了幾口,確認女孩無礙之后,自己才吃。
那天,冼鯉一直看著那個女孩熟睡的樣子,看著看著給自己看困了。
她直接就抱著女孩睡著了……
那年的冬天很冷,兩個女孩互相擁抱著睡著,陷入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的夢境里。冼鯉與林燼第一次相見兩人都很狼狽,不過相比之下還是林燼更狼狽一點,眼睛都睜不開。
冼鯉還沉浸在回憶中,林燼早已掙脫了瞌睡蟲的束縛,拿起一旁準備良久的毛巾,自己擦起了頭。
林燼默默擦干頭發(fā)之后,伸腳踢了一下冼鯉,給人的精氣神兒踢回來了?;剡^神的人囑咐幾句,頭沒干別睡之類的話,掩上門就走了。
林燼聽著耳朵都要起蚤子了,隨聲應和躺床上,正準備入睡。
“砰”的一聲,門開了,冼鯉折返:“對了,我從明天往后數(shù)三天都不在,這幾天你自己隨便過過,別餓死,撐到我回來就行?!痹捳f完人就走了。
良久,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瞌睡蟲剛被打亂,
有點睡不著。
林燼拿了個黃綠色的柿子,吧唧吧唧的嚼了起來。深夜里,她只能聽到自己咀嚼的清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