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嫁
冬草四周瞧了瞧，確定王大栓不在附近，她才進去。
冬草娘正輕輕拍打著幺妹，哄她睡覺，一見到進來的冬草，臉色一變。
“草，你怎么來了??？”
“我聽麗姐說你住院了，娘你怎么樣了，他是不是打你了？”
冬草娘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我沒事，你趕緊走，一會要是被他抓住了你就完了！”
冬草站著沒動，“娘，你到底要這樣裹到什么時候？難道就準備一輩子這樣提心吊膽地和他過嗎？”
冬草娘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草啊，我們女人一輩子就這樣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的男人不好，只能怪娘的命不好吧……”
冬草走過去，輕輕摸了摸熟睡幺妹的頭發(fā)，語重心長道，“娘，我不信命，我相信我能靠自己改變這一切，你也可以的！”
“我現在在外面很好，夏喜還上學了呢，我掙得錢足夠養(yǎng)活你們，你和我一起走吧！”
娘和王大栓是沒有領結婚證的，當年只不過殺了一只雞揣了一籃子雞蛋就把娘帶回了家過日子，現在走了，時間久了王大栓也管不著她。
冬草娘看著冬草堅定的神色，心中動搖了。
“等娘想想……”
冬草點點頭，“我就在鎮(zhèn)子上的招待所等你，明天早上一早的班車，如果你想好了，就帶著妹妹去找我。”
冬草娘踟躕地應道：“好……”
從衛(wèi)生院出來，冬草沒有四處閑逛，要是遇見了王大栓或者熟人就不好了，她去買了一些明天幾人坐車要吃的干糧。
如果娘明天還不走，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回去了，而且短時間也沒法找機會回來看娘了。
娘這件事，還是要看她自己，如果她自己不愿意走出來，下定決心打破現在的生活，那她怎么也沒辦法從泥淖中拉她出來。
只有她自己真正做下離開的決定，和王大栓一刀兩斷，她才能將她帶出去。
今夜等待的時間仿佛過得格外漫長。
她輾轉反側地望著窗外的月光，招待所后面就是一片稻田，蛐蛐和青蛙在野外的田地里叫著，令人心情寧靜。
在城里聽不到這些，如今再次聽到，覺得分外熟悉和親切。
仿佛回到了每年秋收的時候，走在田間的小路上，星月照耀在背著一筐筐糧食忙碌的身影，指引著前行的路。
在稻香中，她進入了夢鄉(xiāng)。
很早冬草就來到了車站。
她站在車站的入口，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昂首期盼著什么。
但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并沒有出現，等來的卻是另外絕不想見到的人。
冬草一看到王大栓，就拼命地朝車站里面跑。
但是這個車站只有一個出口，兩人你追我逃地在里面跑得氣喘吁吁，等冬草跑出來的時候，被李老根捉個正著。
“嘿嘿，媳婦兒我終于捉住你了！”
李老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地露出了棕黑的牙齒，令人作嘔。
冬草迅速摸到自己手腕上的蛇環(huán)，就要讓大龍攻擊他。
但在看到王大栓的瞬間，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密集的人群，她心念一動，忍住了這個想法。
兩人一前一后地揪著冬草，就這樣帶回了家。
冬草娘是晚上被帶回家的。
因為明天她女兒就要出嫁了，按照好運村的習俗作為母親要在家送嫁。
冬草被王大栓關在屋里，封死了窗戶和門，王大栓就睡在門口，確保她不會逃跑。
晚上，冬草娘發(fā)了瘋地在屋里和王大栓打了一架，被他幾拳打得暈頭轉向鼻血橫流，她拿起鐵鍬就要拼命的時候，屋里傳來冬草的聲音。
“娘，別打了，我愿意嫁?！?p> 一句話，說得冬草娘淚流滿面，心痛不已，鐵鍬掉在了地上，發(fā)出哐當的聲響。
李老根的家在溪流的那頭，第二天一大早，冬草被迫穿上一件紅衣，向娘拜別后，便被王大栓用繩子綁住，牽著向李老根家里走去。
王大栓走得快，時不時回頭看冬草一眼。
紅蓋頭下的少女今天異常安靜和聽話，配合著他加快速度朝前走，也不鬧騰也不喊叫，令他有些意外和得意。
女人嘛……再桀驁不馴的，調教調教就好了，想當初，她不也是拼命反抗，后來不也接受了事實嘛……
只不過，夏喜沒回來，有點可惜。
沒關系，等把冬草搞定，他有的是時間去找她。
她們都休想逃離他的掌控！
只可惜，本來他還想多玩玩的，冬草這妞最近像變了個人，和原來的唯唯諾諾不吭聲截然不同，整個人像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著。
從那之后，他都還沒碰過她呢。
王大栓意猶未盡地想著，身子有些蠢蠢欲動的反應。
李老根興奮得一宿沒睡著，雖然冬草長得不怎么樣，但好歹是他花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塊錢娶回家的媳婦兒，他們老李家終于要有后了！
他起了個大早，穿著一身喜慶的衣服，帶著一頂新郎帽和大紅花，站在溪邊的小石橋上焦急等候著。
他也怕王大栓晚上沒看住，萬一冬草跑了怎么辦，一刻沒見到人，他的心里就沒法安穩(wěn)。
終于，在那條窄窄的羊腸小道上，一個紅色的身影慢慢出現，他笑得咧開了嘴。
冬草看見李老根一個人站在石橋頭上的時候，心里也安穩(wěn)下來。
她食指輕輕點了點手上的蛇環(huán)。
那是昨天晚上和大龍商量好的手勢，暗號出動之時，便是事情塵埃落定之時。
今天的天色不太好，烏云密布翻涌，好像在積蓄著爆發(fā)的力量。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溪邊一個洗衣服的人都沒有，林子里的光線也越來越暗。
王大栓一扯手上的繩子，冬草便被拽了過來。
他將紅繩交給李老根，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人算是交給他了。
李老根趕緊接過繩子，滿臉笑容地看向王大栓，視線在看到他背后的時候，一張笑出皺紋的臉瞬間便得慘白和恐懼，他的眼睛瞪得滾圓，顫顫巍巍地指著王大栓的后面。
王大栓看著李老根瞬間變了的臉色，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奇怪地轉身向后看去。
這一看，他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