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漸漸進(jìn)入尾聲,黑暗還在持續(xù),冷風(fēng)在黑暗中肆虐,宛如惡心的蛇類爬行在裸露空氣中的肌膚。
光,來了。
再次看清楚四周,章寒居是被人強(qiáng)行按著頭拉了起來,她低頭太久,一起身,眼冒金星,目光所見之處都是重影。
到底是重影還是真實,數(shù)十秒后她才分清。
數(shù)百個人死在會場上,酒店內(nèi)的暖氣原本開的很足,新夏的不少員工都穿得薄,尤其很多年輕女孩還穿了禮服來。
尸體堆疊著,還有一些在血泊中無力地蜷縮身體。
她看了一會兒,認(rèn)出了不少人。
一把中世紀(jì)的騎士長劍貫穿了何后丹的身體,他身下就是邱韻,這么一把像是玩具的長劍,就要了兩個人的命,他緊緊抱住身下的人。邱韻的手背貼著地面,新做的金紅色美甲很是嵌合年的氣氛,只是這個年,她再也過不去了。
慢慢抬起頭,靠近會場一個三角形角落的清潔區(qū)被數(shù)十個高大的打手護(hù)住。
里面一層是剩下的董事會成員和野火俱樂部的幾個主要成員,何夏茉也在其中,抱著受了重傷昏迷的鐘星封。
安全出口,大門,窗戶都被仿真人堵住。
打手的甩棍電棒落到普通人身上當(dāng)然是重?fù)?,可他們面對的敵人根本不是人類?p> 掉了一只胳膊,被敲碎一半頭顱,他們?nèi)匀荒鼙3謶?zhàn)斗力。子彈無論打中哪個身體部位,他們略皺眉后,竟能行動如常。
鄒秋月走上前,對他們這個小團(tuán)體嗤之以鼻,“怎么啦?哦,原來塑造我們的神也會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看,他們嚇得像是鵪鶉一樣?!?p> 弒神讓所有系統(tǒng)中的棄置npc熱血噴張,他們越殺越歡快,發(fā)誓要將痛苦還給他們,既然他們的眼淚和鮮血在人類眼中都是虛假的,那他們就親自來看看真正的人類是怎么樣的。
其他仿真人都跟著她一起笑了起來,笑聲在會場中傳遞,幾乎圍成了一個圈子。
章寒居閉了眼,去探會場外面的監(jiān)視器,一開始她就做了一手準(zhǔn)備,想要知道如果她開始動手,警方最快會在什么時候趕到。
鄒秋月終于不笑了。
她指著何夏茉不遠(yuǎn)處的逃生樓梯門說,“你可以走,但我要你留下野火俱樂部的人。”
何夏茉攬住丈夫的脖子,他的呼吸越發(fā)微弱,“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死不死,我不在乎,我只要他——”鄒秋月笑盈盈指向了野火俱樂部的一人,“我要他死,要他不得好死?!?p> 何夏茉看了看那扇門,“成交?!?p> 新夏已然毀了,日出游戲也到頭了,她無力回天,只有這個男人,是她唯一的戰(zhàn)利品,他承載著她從少女時期到如今所有的愛情,就算失去一切,她也要他活著。
杰克聽完,立刻掏出了手槍,“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想要撇開我們走,不可能,大不了一起死。”
有人比他更快,何夏茉身邊一直跟著的秘書就站在野火俱樂部和董事會成員之間,就在杰克掏出槍說完,還沒扣動扳機(jī)時,一顆子彈已經(jīng)穿過他的胸口。
塞姆大叫了一聲,“杰克!”
埃里克已經(jīng)將她拉住了,手中的槍攥緊,青筋畢露,他把妹妹護(hù)在身后,“不要沖動?!?p> 只有拉爾夫,第一次正視這個說要他的女人。
他認(rèn)出了她。
作為讓他第一個心動的對象,她與任何人都不同。
章寒居雙腿無力,癱坐在地上,滿地的尸體,她隱隱聽到像是嬰孩的哭泣,可會場除了風(fēng)聲,再沒有那么悠揚的聲音了。
見她已經(jīng)崩潰,一直禁錮她的兩個人也放開了她。
鄒秋月聽到身后撕心裂肺的哭聲,不由得皺起眉,回身對章寒居說道,“你這個人啊真是失敗,我看你簡直一事無成,你無論是做人還是做npc,都一塌糊涂。有什么好哭的呢,你不該為我們贏了開心嗎?”
“他們每一個人,都代表了一個家庭,你不是殺了區(qū)區(qū)幾百人,而是毀了上百個家庭,他們中有人是父親,有人是母親,還有人是子女,你怎么可以奪走他們的性命,怎么可以!”
鄒秋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你以為你有這個身體你就還是人嗎?你的思維已經(jīng)是代碼組成,如果你真的是人類的思維,那你就不會輕易被別人的設(shè)置的系統(tǒng)控制了?!?p> “我是不是真正的人類已經(jīng)不重要了?!闭潞拥吐曊f。
何夏茉被仿真人帶走了,董事會剩下寥寥幾個人,也作為幸存者逃離了。
野火俱樂部,拉爾夫走了出來。
埃里克正要攔住他,聽見他說,“我殺她那么多次,讓她殺我一次,理所應(yīng)當(dāng)。”
拉爾夫走到了她面前,“好久不見?!?p> “沒有很久,仿佛昨天我們才見過?!彼f。
“你不屬于這個世界,為什么還來了呢?”拉爾夫帶著一抹笑,到了這時候,他忽然明白了,其實他愛的始終是她,不過,卻是一個帶著自我意識的鄒秋月,而當(dāng)她的自我意識覺醒,那也是他的死期將至。
“你的世界比我的世界有趣?!?p> “怎么說?”
鄒秋月有證據(jù),“你看,你們來我的世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可是沒有什么能限制你們的行動,你們愛殺多少人,就能殺多少人,你說什么,我就得照做。只能屈服的世界你知道是什么嗎?”
“愿聞其詳?!?p> “謊言的世界。我生活在一個謊言世界。可你就不同了,你們這個世界允許弱者反抗,強(qiáng)者和弱者的生死一樣,誰的命都只有一條,誰吃了虧都允許反抗,只要你有能力,有耐心,你就能復(fù)仇成功。所以你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p> 警笛在樓下作響,音樂戛然而止,第二輪,終于是他們贏了。
鄒秋月手中有一顆血淋淋跳動的心臟,她正看側(cè)看,都覺得像是一只小小的貓頭鷹。
再將跳動的心臟放回他身體中去,鄒秋月滿意了,在緊閉著雙眼的他耳邊說道,“贏的感覺,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