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禮,你姑母來信了,說是已經(jīng)安排人送嘉禾進(jìn)京,到時候你安排人去城外接她回來,嘉禾這么多年不在京中,難免生怯,你作為兄長,還是親自去迎她的好。”孟崳和孟晏禮一邊下棋一邊說。
“好,那讓嘉禾回來以后住在紫檀閣嗎?”
“嗯,你母親上個月就開始著手收拾了,大大小小的吃穿用度也都買了新的,怎么說都是我們這個家虧欠了嘉禾,這次她回來,也不能委屈了她?!?p> “父親可有告訴婠婠?婠婠心思細(xì)膩,嘉禾回來的事可有告訴她?”孟晏禮隨手捻起一枚棋子。
“婠婠識大體,這些事她自然知道怎么去做,只是我擔(dān)心嘉禾這孩子從小跟著你姑母,也不知現(xiàn)在是個怎樣的性子,可別是個胡蠻無禮的,我們孟家在京中向來是書香門第,這丫頭別是個大字不識的粗鄙丫頭就好?!?p> “父親說過,姑母聰慧嫻淑,齊家在江南也是有頭有臉的氏族,嘉禾斷然不會是什么粗鄙之人?!?p> “我不盼著她能和婠婠一樣知書達(dá)禮,但是今后別丟了孟家的臉面才好?!?p> “父親,哥哥?!泵贤礤笍拈T外走了進(jìn)來,微微欠身作揖。
“婠婠,你回來了,怎么樣,永安侯近來身體可好啊?!?p> “永安侯夫人說是侯爺?shù)牟∫汛蠛?,用不了幾日就能上朝了?!?p> “永安侯夫人向來疼愛你,這幾日你也多去侯府陪陪她,她是個有本事的,你跟著她倒也能學(xué)不少東西?!?p> “是,女兒明白。”
見孟晚甯還站在原地,孟崳問:“怎么了婠婠,還有什么事?”
“父親,嘉禾是不是要回來了?”
“你姑母來信說是已經(jīng)在路上了,我已經(jīng)安排你兄長去接應(yīng)了?!?p> “父親,婠婠想和哥哥一起去,嘉禾在外十六年,本就是受委屈的,我和哥哥一起去,也顯得我們這個家還是很希望嘉禾回來的?!?p> 孟崳抬眼看了看孟晚甯,說:“還是婠婠思慮周全,那就依你,到時候和晏禮一起去就好?!?p> 孟晚甯和孟嘉禾完全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孟晚甯在京中素有美名,不僅琴棋書畫絕佳,而且生得一副好樣貌。
當(dāng)初先帝曾指腹為婚,說孟家若是誕下女兒,就與方大將軍獨子方嶠成婚,但是誰也沒能料到孟家一胎兩女,但是孟嘉禾自小被送往江南,無人識得,孟晚甯和方嶠青梅竹馬,在外人看來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對,二人又兩情相悅,所有人都默認(rèn)孟晚甯和方嶠終是要成婚的。
少年將軍和京中才女向來是人們最喜歡的談資,方嶠也是個張揚的性子,曾經(jīng)為博孟晚甯一笑,在孟晚甯十五歲生日時,于整個安陽城掛滿了花燈。
今日鎮(zhèn)遠(yuǎn)侯家做春日宴,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邀城中三品以上官員家眷赴宴。
楊芷身體不好,孟家這些事都是孟晚甯一人應(yīng)付。
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是個颯爽性子,喜歡騎射,每年春日宴都要在圍場辦,今天也是來了興趣,張羅著要辦一場捶丸比賽。
“要是方家那個混不吝的來了,我們還比什么,就直接認(rèn)輸好了?!迸_下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方嶠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魔王,不但能帶兵打仗,而且無論是蹴鞠捶丸,投壺射箭,也都是樣樣拔尖。
“哎,別這么說,男子漢大丈夫,怎么沒上場就認(rèn)輸,今天我可是拿出來壓箱底的寶貝做彩頭,這可是明德皇后當(dāng)年賞賜于我的南海夜明珠,今天我就拿出來做彩頭,誰要是贏了,就拿走好了!”
“夫人當(dāng)真不騙晚輩?”臺下有人來了興趣。
“嘖,我怎么會騙你們幾個小輩,而且方子珩不是沒來嗎?怕什么?!?p> “夫人當(dāng)真著急,我不過是晚來這么一會兒,就開始念叨晚輩了?!狈綅裉齑┝艘簧韺毸{(lán)色騎裝,長發(fā)用紫金冠束成一個馬尾,眉眼更加英氣。
不少貴女紛紛側(cè)目看來,然后掩面遮羞,最后意識到方嶠已經(jīng)和孟晚甯有了婚約,只得垂頭喪氣一番。
方嶠走到孟晚甯身邊坐下,將手里的點心放到孟晚甯手里,說:“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排隊了,要不然也不會來這么晚,快嘗嘗,好不好吃。”
孟晚甯輕輕推了推方嶠搭在桌子上的小臂,低聲說:“你快去那邊坐著,這么多人看著呢……”
“怕什么,反正他們都知道你我是要成婚的。你快嘗嘗,好不好吃,要是好吃,我以后天天去給你買?!狈綅剖枪室馓舳好贤礤敢粯?,聲音微微提高了幾分。
這讓孟晚甯更加羞了,她忙不迭地吃了口點心,說:“好吃好吃,你快坐過去?!?p> “嘿嘿,行,我明天再給你買,還有好幾種口味的呢,明天給你換個別的味道。對了,那個夜明珠你想不想要,我去給你贏回來?!?p> “我……”
“沒事,等我。”還沒等孟晚甯開口,方嶠站起身來,說:“聽說梁兄好像很怕我啊,怎么著這么怕輸給我?”
“我……我哪里怕了,來就來。”
“本來是不打算上的,但是誰讓婠婠想要呢,那我就只能陪梁兄玩玩了?!?p> “子珩兄再找一人吧,別說我倆欺負(fù)你一個?!?p> “姜淼,姜淼呢?”方嶠一邊挽袖子一邊喊。
姜淼累得氣喘吁吁從后面跑來,臉上的贅肉都跟著顫了顫,“方……方子珩,你……你真是……混蛋啊,跑這么快,也……也不等我……”
“快點,上馬,跟我打一局?!?p> “嗯?我不打我不打,你要打你自己……哎,方嶠你個王八蛋!”
方嶠直接上手揪著姜淼的耳朵給拽上了場,他低聲說:“求你了,跟我一起打一局,婠婠想要那個夜明珠,我也沒辦法,你就幫我這一次?!?p> “好你個方嶠,為了美人連兄弟的命都不顧了,我就幫你這一次哈,回頭你可得去聚寶齋請我吃頓好的。”
“都胖成這樣了還吃,行行行我答應(yīng)你了?!?p> 姜淼笑呵呵地上馬,“別忘了哈,我要吃兩只八寶鴨。”
姜淼明白自己就是個被叫來湊數(shù)的,對面這倆貨色,方嶠一個人就能收拾。
隨著比賽開始,他慢慢悠悠地騎著馬到陰涼處吹口哨,然后抱怨似的嘟囔一句“嗐,真是累死我了,兩只八寶鴨真是說少了,得三只才行?!?p> 場上戰(zhàn)況激烈,可以說是完全被方嶠碾壓,而且是毫無壓力的碾壓,對面兩個人最后氣喘吁吁地認(rèn)輸,賭氣似的把球桿一扔說“夫人你直接送給方子珩吧,我們不打了,不打了還不行嗎?”
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哈哈大笑,說:“方子珩,看你干的好事,我好好一個比賽讓你給攪得沒人敢上場,你趕緊拿著夜明珠滾蛋,別耽誤我看比賽?!?p> “得嘞,晚輩這就滾!”方嶠笑嘻嘻地從馬背上跳下來,拿了夜明珠,在眾人的矚目下大步走向孟晚甯,說:“喏,看吧,我說到做到。”
宴會結(jié)束,方嶠送孟晚甯回家,馬車內(nèi),孟晚甯摩挲著這顆拳頭大的夜明珠,說:“這可真是個好東西,也難得鎮(zhèn)遠(yuǎn)侯夫人近日肯拿出來做彩。”
“這有什么,聽說還有比這大兩倍的珠子,等以后我尋到了也一并送你,只要是婠婠喜歡的我都能弄到?!?p> 孟晚甯被方嶠的不著調(diào)逗笑了,說:“你以后少在外人面前說你我的事?!?p> “你我的事?什么事?你說哪件事?”方嶠故作糊涂。
“你……就是你我要成……”孟晚甯羞得不知怎么開口。
方嶠看著孟晚甯緋紅的臉頰,握住孟晚甯的手認(rèn)真地說:“婠婠,等到明年我父親回京,我就去提親好不好?”
孟晚甯看著方嶠的眼睛,久久說不出話來,只得點點頭應(yīng)允。
方嶠高興得像個孩子,說:“那……那明天我?guī)闳コ跃蹖汖S的八寶鴨……”
“我明天要和兄長去接嘉禾,這幾天怕是都沒有時間?!?p> “嘉禾?你那個雙生的妹妹?”
“嗯,嘉禾明天就回來了,這幾天我還是要多陪陪她,你就不要來找我了?!?p> “那我什么時候才能來見你啊,我太久不見你會想你的,我會得相思病的?!?p> “你別鬧……”孟晚甯看著方嶠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城外客棧。
“小姐,你看這……”自小跟著孟嘉禾的丫鬟白鷺從箱子里拿出一個不小的布袋,里面鼓鼓囊囊放滿了金葉子。
孟嘉禾輕笑,她一下子就明白這是齊爍偷偷放進(jìn)來的。
“收起來吧,財不外露?!?p> “是,小姐。小姐,夫人說明日會有人來城外接小姐,會是孟大人和孟夫人嗎?”
“應(yīng)該不會,多半是我那個兄長孟晏禮吧?!?p> “小姐,他們會像夫人和二少爺那樣對小姐好嗎?”
白鷺隨手疊著衣服問了一句。
孟嘉禾卻沒有回答,她蔥玉的指尖摩挲著茶杯,說:“白鷺,以后進(jìn)府還使喚我三小姐吧。”
“是,三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