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本宮不算東西
旭日東升。
一隊禁軍護著一輛馬車停在棠家門前，早先收到消息的棠家人，此時都已在此等候。
“參見貴妃娘娘?！?p> 行禮聲中，棠沅彎腰出了馬車，環(huán)視一圈后，目光落在人群當中的布衣婦人身上，眼底漾出一抹笑意。
那是她的小娘溫氏。
不過很快，她就發(fā)覺了不對，等在府外的均是些下人，除了她的小娘，其他能算主子的人都不在。
棠沅瞇了眼，唇角的弧度加深，想給她下馬威嗎？
那就看看，最后誰先撐不住。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上前。
“娘娘回府省親，夫人與小姐已在廳堂等候多時，請娘娘進府見禮?！?p> 他身著玄色錦緞袍子，一雙眸子開合間皆是精光，正是棠家的管家陳明。
棠沅淺淺一笑，緩步到他面前，抬手便是兩個耳光，而后慢悠悠開口：“讓本宮去見禮的話都能說出來，陳管家當真是年歲大，有些糊涂了。”
后方，全福低眉順眼的站著，仿佛對外間的一切都不關心。
陳明頂著被打的臉，眼底閃過慍怒：“那是夫……”
“啪啪！”
棠沅又朝他臉上招呼了兩巴掌。
陳明僵住，垂下的手因為憤怒不停發(fā)抖。
“嗯？”
棠沅從喉嚨里吐出一個語調，瞥見陳明憤怒的模樣，冷笑一聲：“陳管家似乎對本宮很不滿?。俊?p> 她知曉府上有些人蠢，卻不知他們竟然能蠢到如此地步，她身為貴妃回府省親，竟還想著拿捏她，完全不顧地位有別。
棠家權勢再大，如今也越不過皇家。
想著，棠沅勾起唇角，看向陳明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不明意味
陳明不蠢，挨過幾個耳光，很快就想通了關鍵，冷汗從額頭滑落：“小的不敢，小的這就去請夫人他們。”
他慌忙跑走，可棠沅卻沒有要等的意思，徑直走向溫氏，柔聲道：“小娘，我們進府。”
溫氏眼含熱淚，眸子一眨不眨的打量著面前的人，心疼道：“娘娘瘦了?！?p> 棠沅握住她的手，笑著說：“近來胃口不太好?！?p> 說話間，二人進了府門，很快便到了廳堂外。
廳堂里正一片嘈雜，隱約能聽見一道尖利的聲音。
“憑什么讓母親出去？她棠沅不過是個庶女，若無棠家，她壓根進不了宮，更遑論成為貴妃，如今在這擺身份地位，她算什么東西？”
溫氏臉色一變，身形跟著晃了一下。
棠沅攙扶住她，面上依舊帶著笑意，但仔細看去，會發(fā)現(xiàn)那笑意并不達眼底。
“姐姐說的是，本宮確實不算東西，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貴妃?！?p> 她揚聲說了一句，帶著溫氏踏入廳堂，環(huán)顧四周，唇角上揚的弧度驟然加深。
棠家能稱作主子的人，全在這廳堂里了。
很顯然，他們沒料到棠沅會突然出現(xiàn)，都愣住了。
棠沅卻未理會他們，一雙眸子落在上首，棠家的當家主母袁氏身上。
袁氏今日著了一身墨綠色云錦裙，發(fā)髻高盤，似笑非笑的眉眼里藏著凌厲。
唔，和她進宮那日的模樣十分相似。
下一瞬，棠沅對著袁氏輕輕一福：“見過母親?！?p> 這一禮讓在場的人臉色全都一變，他們吵嚷著不出去迎接，可不代表他們敢接貴妃的禮。
袁氏緩緩起身，面上的神情隱約有些起伏：“娘娘這是何意？”
棠沅抬眸，一臉無辜地說：“方才陳管家說，母親與姐姐一直在府內等著本宮來見禮，本宮回府省親，便主動過來見禮了，母親瞧著怎么不高興了？”
袁氏緩緩瞇起眸子，一個庶女，成了貴妃就用身份往她頭上跳？癡心妄想！
“娘娘孝順，臣婦欣慰至極，怎會不高興？只是娘娘自幼養(yǎng)在姨娘身邊，不知身份有別，禮儀為重，臣婦斗膽請娘娘莫要再忘卻了規(guī)矩，這禮當由臣婦來?！?p> 袁氏輕描淡寫的將事情揭過，說到話尾，行了一禮：“臣婦見過娘娘?！?p> 廳堂中的死寂被打破，一眾人跟著紛紛行禮。
棠沅瞥了袁氏一眼，察覺到小娘要退后，并未阻止，她能受眾人的禮，但小娘不行，容易成為眼中釘。
不過袁氏今日也別想把事情揭過去，她若是不將人收拾妥了，誰知道他們會如何針對她的小娘？
想著，棠沅輕輕抬手道：“母親方才的教訓，本宮記下了，各位不用多禮，都起來吧?！?p> 她做出姿態(tài)，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子跳出，滿臉鄙夷地說：“你能記下便好，畢竟一個庶女，就算成了貴妃，也還改不了下賤的本色，如今能得主母的教訓，你該當珍惜?！?p> 棠沅瞧著粉裙女子，不僅沒有動怒，反而笑的非常溫柔。
棠家從上到下，個個都是張口身份閉口規(guī)矩，尤其是她這個姐姐棠昭，恨不得拿著嫡女的身份，將所有庶出都踩進地里。
往日里，她便因一張臉被百般羞辱，沒成想如今身份換了，棠昭還是沒變。
“姐姐說的有理，本宮確實該記著身份有別，禮儀規(guī)矩為重?！?p> 說罷，她喚了一聲全公公。
袁氏交握的雙手一緊，原先的漫不經(jīng)心在瞥見全福后，變成了錯愕緊張：“全公公怎得會在此？”
全福沒有理會她，低眉順眼地問：“娘娘有何吩咐？”
棠沅點了點掌心，不答反問：“方才本宮母親與姐姐的言語，你可聽清了？”
“回娘娘的話，奴才聽清了?！?p> “既是聽清了，那這規(guī)矩，又當如何？”
全福抬頭，幾番打量后，心里有了數(shù)：“以下犯上，按著宮里的規(guī)矩，便是要了命也不為過，只是娘娘心善，又是長輩，便叫他們跪著吧，跪到娘娘氣消如何？”
棠沅覺得輕了，可也知不能逼得太狠，畢竟她的小娘還在棠家。
“母親可聽清了？”
袁氏扯了下嘴角，艱難擠出言語：“聽清了，臣婦這就跪去外間?！?p> 棠昭瞪大了眸子：“憑什么讓……”
“昭昭，跪下！”
袁氏按著棠昭跪下，幽深的眸子掃過棠沅，終是未發(fā)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