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已是初夏的時節(jié)，近來的天氣很適宜。
鄴城的丞相府，籠罩在凝重的陰影之下，陰影使得每個人都異常的壓抑，這萬里碧空如洗①的好天氣卻沒能洗凈丞相府的一切。
“吾怎會生出你這個殘害手足的逆子！毒死沖兒，你下個要動手的是不是子建？曹丕，你眼中可還有吾這個父親？”曹操的一雙狹長雙目，此刻瞪得赤紅，痛失愛子的他已顧不得眼前的一切，更沒有給過曹丕解釋的機會。
“阿瞞，這其中必有誤會，子桓他……”卞夫人跪伏在曹操身邊，本想替曹丕辯解的她，被曹操重重推開?！胺蛉?，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不必替他說話了，讓他去牢獄里好好待著吧。來人，將這個逆子打入牢獄！”
曹丕一手捂著額間的傷口，那是曹操拿著木盒砸向于他而導(dǎo)致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著鮮血，他的指間早已被鮮血染得殷紅，鮮血沿著他的手滴落于地。屋門被曹操的親兵撞開，“公子，得罪了?！庇H兵壓制曹丕走向屋外，曹丕由始至終未曾出聲，更沒有人看到他臉上的神情。
“沖兒，我的沖兒！”環(huán)夫人抱著曹沖逐漸冰冷的身軀而哀聲痛哭，她的臉上盡是淚痕斑斑?！拔以诟邢騺碇斞陨餍校詥枏奈醋鲞^害人之事，為何上天如此待我！為何要收我沖兒的性命！”
“給吾收了你的眼淚，別讓你那倆兒子瞧見了。你們扶環(huán)夫人回屋歇息。所有人都給吾出去！”曹操的命令，何人敢不從？即使環(huán)夫人如此悲痛，兩位侍女也只得用力分離環(huán)夫人與曹沖，伴隨著環(huán)夫人的哀呼，所有人都退出了屋子，屋內(nèi)只剩下了曹操。
“吾兒，你不是總纏著為父，說何時帶你去戰(zhàn)場？為父想好了，你是吾的沖兒，更是曹倉舒，也是時候磨煉你了?！?p> “沖兒，你怎么不說話？”
“沖兒，是去見你子脩大哥了？你大哥走了十一載，你如今這么大了，他還能認得出你這個弟弟嗎？”
“子脩、奉孝……如今是吾之倉舒，他們皆為英杰，上天為何奪去他們性命！天不公，不公！”最終，曹操在曹沖身邊悲戚落淚，這一刻他不是丞相曹操，只是一個失去愛子的父親。
……
半個時辰前。
“父親，父親?！辈軟_躺在床上，他已失去往日的少年風(fēng)采，只有病中的蒼白與虛弱無力?！皼_兒，父親在?！辈懿僮诖策叄o緊抓著曹沖的雙手，一雙狹長雙目飽含著他作為父親深沉的情感，同時又夾雜著他對于病榻上愛子的無可奈何與自責(zé)。
“給沖兒的湯藥呢？怎還不送來！若延誤了沖兒的病情，吾便要取了你們的項上人頭！”曹操怒目看向跪于中央的侍女們，他的怒斥讓侍女們不敢有任何的言語，一個個皆跪伏在地，而屋內(nèi)的氣氛更為凝重而壓抑。
“父親，不要再為難她們了。是我做主免了今日的湯藥。”前些時日，曹沖因為病重已難以正常說話，今日的他雖還是虛弱無力，但說起話來卻如以往一樣的侃侃訚訚②。至于其中的原因，屋內(nèi)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
“沖兒，聽父親的話，按時服用湯藥，等你好了，父親帶你去征戰(zhàn)沙場?！辈懿佥p輕撫摸曹沖的臉龐，他似是覺得這樣做能讓曹沖恢復(fù)康健的面色，聲音幾近哽咽。
“湯藥太苦了，這湯藥都快讓兒子忘記其他東西的味道了。還是子桓哥哥好，知道倉舒惦念‘一合酥③’，特意為我送來了，本想留給父親一起品嘗，誰料倉舒貪食，竟一口都沒留下。不知道哥哥使得什么辦法，這‘一合酥’本就稀少珍貴，他是從哪兒尋來的？父親從前賞給我的，我早已吃完，昨日與子桓哥哥說想念‘一合酥’的味道，他今日便送來了?！蹦罴安茇?，曹沖的臉上浮現(xiàn)了笑容，往日他與曹丕最是親近，對這個哥哥更是依賴。
“是嗎？他對你這個弟弟可比對他兒子更上心?！备兴械摹缓纤帧允遣懿偎n，何人擁有他是最清楚不過的，曹操看了一眼床邊放置的空木盒，心知曹丕是何處取來的‘一合酥’。“呵，也就他會做此事。”
“不能與父親、哥哥們馳騁疆場了?！辈軟_凝視曹操，眼里噙著淚。當曹沖閉上雙眼時，兩行清淚滾滾而下。“孩兒不孝，不能陪伴在父母左右了，先行一步去黃泉了，子脩大哥會在黃泉路上等我嗎？他還認得我這個弟弟嗎？”
“沖兒，不會的。等你喝完湯藥，一定會痊愈的。上天已經(jīng)取了吾兒子脩性命，斷然不能再取你性命！”曹操雙目泛紅，他幾欲落淚。
“等孩兒走后，父親可否多陪陪母親與我那倆年幼的弟弟，母親為了我們，一直在府中謹言慎行，常有人說母親軟弱無能，但孩兒知道，她是這世上最堅強之人，為了我們，飽受府中他人的欺凌?！?p> “父親答應(yīng)你，沖兒先答應(yīng)父親喝湯藥，好嗎？”面對病重的愛子曹沖，曹操早已不是他人眼中的曹孟德，他只是想讓愛子康復(fù)的父親，他近乎是懇求之語。
“子桓哥哥與子建哥皆是父親的骨肉，是孩兒的至親，孩兒不愿看到他們二人手足相爭……父親一定也不愿意吧？子桓哥哥，他一直都很孤獨，若父親能多留意他一些，他一定不會如此的。無論父親是為了什么，這些年對子桓哥哥的懲戒也該夠了。難道父親要到了覆水難收之時，才追悔莫及嗎？若阿言姐姐還在子桓哥哥身邊，他一定會比現(xiàn)在更好……”
“孩兒說了這么多，父親莫不是生氣了？可是孩兒現(xiàn)在很疲倦……”
“阿言姐姐，沖兒好想你啊。在我心中，你與子桓哥哥……”
“父親、母親、弟弟們……”
“是子脩大哥嗎？你來接沖兒了嗎？……”
說完最后一句話，曹沖終閉上了雙目，再無睜開之時，這世上再無“神童”曹沖。至于曹丕，只道他失去了一個競爭者，曹沖之死，于他是幸?？墒?，沒有人知道，當日曹丕被抓去牢獄時，曹丕為他這個弟弟落了淚，因為他在這世上又少了一個親近之人。曹丕伸出左手，輕輕撫摸額間的傷口，傷口早已處理過了，他右手重重砸向墻壁，由此發(fā)出強烈的悶聲。曹丕失去的，他日后定要加倍索回，而他所受的痛苦，他更要加倍奉還。
曹沖魂魄入夢？那夜，曹丕做了個好夢。
曹丕夢見自己回到了建安四年八月的黃昏，他帶著曹沖出府閑逛，與他記憶之中不同的是……他們沒有遇見迎親隊伍。
“子桓哥哥娶了阿言姐姐，那沖兒是不是該喚她一聲‘嫂嫂’??？”曹丕懷中抱著年幼的曹沖，曹沖懵懂地眨著眼睛，望著曹丕。
“娶？”曹丕挑眉反問，他還未意識到這是個夢境。
“對啊，哥哥你該不是忘記了？你下個月要娶阿言姐姐入丞相府?！?p> “曹子桓！你若嫌我不好，直說便是！我還不愿意嫁入你們丞相府呢！”這般好聽的嗓音，除了她還會有誰？
曹丕回身，只見莫言迎著夕陽，向他們走來。莫言故意不理會曹丕，反而伸手至曹沖身前?！皼_兒我們走?！?p> “阿言，我……”此時的一切，讓曹丕不知所措。
“嫂嫂莫生氣，一定是哥哥近來太忙了，所以才會忘記的。等嫂嫂入府后，沖兒不會讓哥哥欺負嫂嫂的?！?p> 左一句“嫂嫂”，右一句“嫂嫂”，莫言被聰明的曹沖逗樂了，她摸了摸曹沖的腦袋?！罢婀??！?p> “你還愣著干什么？不是說好帶我去買首飾嗎？”
曹丕追上莫言的步伐，他伸手與之緊緊相牽……
夢醒時分，當曹丕再次認清身處牢獄的事實，想起曹沖早夭，他竟有些恍兮惚兮。
“公子怎會下毒殺害倉舒？倉舒可是他的弟弟?。∧恰缓纤帧歉赣H賜給叡兒的，因其稀少珍貴，便一直沒給叡兒吃。今日是拗不過叡兒的吵鬧，我才拿出‘一合酥’給他吃的，公子看見了便直接從他手中奪過，說是倉舒想念，要拿給他吃。他根本顧不上叡兒的啼哭吵鬧，一人匆匆而去。公子怎么可能下毒？好，即便是下毒，這般匆忙，他又如何躲避所有人來下毒？父親的悲痛，我們都能明白，可他不該如此懷疑公子！難道子桓不是他的兒子了？”聽見曹丕下獄的消息，甄宓方寸大亂，她既擔(dān)心于身處牢獄的曹丕，又為錯綜復(fù)雜的丞相府感到憂慮與寒心，將來會有那一日嗎？袁氏之內(nèi)爭，曹家也會發(fā)生嗎？
“噓！夫人！莫讓他人聽見了。是，我們都知道這‘一合酥’是怎么回事，可眼下丞相一心認定公子下毒殺害倉舒公子，這確實難以改變。青竹知曉夫人關(guān)心公子，可此事急不得啊，夫人要三思啊。就算不是為了自己，夫人理應(yīng)想想小公子，父親被自己的翁翁④抓入了牢獄，小公子見不得父親，又見母親這般模樣，夫人于心何忍啊？”青竹雖是個性急之人，但是為了甄宓，只能相勸于她。
“叡兒……子桓身處牢獄，難道我什么都不能做嗎？”甄宓滿面愁容，在屋內(nèi)反復(fù)踱步。
“若夫人信得過妾身，妾身有一辦法?！惫詹活欁钄r的侍女，她俯身行禮，看著眼前的甄宓坦然而言。
“郭……”對于郭照的出現(xiàn)，青竹心有不悅，她剛想說話，就見甄宓揮手示意，她與侍女只得退下了。
“阿照，你有什么辦法?！?p> “一個辦法，兩個人?！?p> “兩個人？”
“一個是公子的母親卞夫人，另一個則是倉舒公子的生母環(huán)夫人。只有這兩位夫人，才能讓公子離開牢獄。”
至于這其中的緣由，郭照則耐心地與甄宓解釋，本是方寸大亂的甄宓，得郭照之言，舒緩了許多。見郭照如此，甄宓真心欽佩她的才智，而這一次的齊心，讓她們親近了不少。
接下來的一切如郭照所言，曹丕不出二月，便從牢獄釋放，回了丞相府。甄宓滿心歡喜迎著曹丕回府，可她等來的卻是曹丕的冷漠——他將眼前的碗筷全部打翻，破碎之聲，清晰入耳，甚是刺痛。
“公子何意？是不喜今日的飯菜？”甄宓誤以為曹丕是受盡委屈了，她只是望著曹丕淺淺一笑，轉(zhuǎn)而跪伏在地，拾起地上的碎片，青竹見此與其一同收拾。
“甄宓，你做過什么事你心里很清楚！”曹丕抓過甄宓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拉入懷中。親密無間的姿態(tài)，卻是施虐之舉，若不是甄宓手上的青白玉手鐲，她幾乎以為曹丕要折斷她的手腕了，甄宓疼得蛾眉緊蹙，白皙如雪的面容失了血色，曹丕幽深的眼眸里不見往日的溫情，也不是他平日的冷漠，只有燃燒的怒火。
“你這是怎么了？你抓疼我了！”甄宓用另一只手猛烈拍打曹丕，曹丕無動于衷，青竹本想護著甄宓，她剛要拉住曹丕，卻被曹丕狠狠推于一旁。“給我滾出去，我有話要問你夫人，她是我的夫人，我自然不會傷害她?！?p> 見曹丕松了手，青竹這才退下，心中還是免不了的擔(dān)憂，放心不下甄宓。曹丕松手以后，甄宓收起衣袖，只見手腕上赫然的抓痕，她不明白，為何曹丕如此待她，即便曹丕滿腹委屈，可她不也是多日來的寢食難安？甄宓的一雙美目，凝視著曹丕，這般模樣的曹丕，她第一次看到，想起那年建安九年的鄴城，曹丕在城樓之上對她所說的話，為何那樣的曹丕如今是怒不可遏……“公子所為何事？”
“你為何去求子建？”‘子建’二字，曹丕近乎是咬牙切齒。“還是你認為我這般在府中不受寵，讓你委屈了？還是你以為我終有一日會輸給子建，所以你認為子建的話比所有人都有用？我這個兄長還需要他這個弟弟來憐憫？”
“子桓，我沒有！”甄宓搖首否認。“你與子建是兄弟，你含冤入獄，他勸言幾句亦是情理之中的事。即便我不說，他也會去求父親的?！逼鋵嵞侨眨珏蹈緵]有去求曹植，只是她陪著卞夫人的時候，說起了曹丕，恰好被看望母親的曹植瞧見了，之后再遇曹植的時候，他寬慰了幾句，并說相信長兄，會找適當?shù)臅r機勸父親的，所以并不是甄宓去求曹植的，對于曹植的“君子坦蕩蕩⑤”，甄宓亦是欽佩，她不是不知兄弟二人的生疏與相爭。
“子……建？呵。你看看你叫得多親密?！辈茇У囊宦暲湫?，刺痛了甄宓的心。曹丕倏地將甄宓推翻在地，他緊緊抓著她的修項秀頸，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秀頸之下的跳動?！罢珏?，當年你嫁于我，未能得嫁曹植，如今想來是不是很后悔？”
“曹丕，你在說什么？”這是甄宓第一次稱呼他曹丕，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曹丕。曹丕又一次冷笑，他的手緩緩松開，甄宓剛想逃離他的禁錮時，曹丕俯身強吻甄宓，若是以前，甄宓定會含羞回應(yīng)，今日她是狠心推開曹丕，然而她始終推動不了身上的曹丕。
向來溫柔的的甄宓，她終于還是選擇了蠻橫的辦法，咬了曹丕的唇，她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而曹丕始終不肯停下，逼迫甄宓回應(yīng)他，直至甄宓落下了晶瑩淚滴，他才作罷。
曹丕沒有再繼續(xù)下去，伸手替她抹去了眼淚。“我至死都厭惡曹植，你給我好好記住了。而我更討厭身旁之人與他親近?！?p> 甄宓望著曹丕離去的背影，她先是默然落淚，再是努力壓抑痛苦的情感，向他大聲宣泄?！拔覜]有去求他，你若不信，我無可奈何。他是你的弟弟，為何你要如此相待？你可知，你不止看輕了他，更是看輕了我！曹丕，你還記得你曾經(jīng)在城樓之上，是怎與我說的？為何我們會變成如此？”
那個人曾經(jīng)在鄴城的城樓之上，親自告訴甄宓，說他喜歡自己，此生非她不娶，即使她是出嫁之身，他都不會在意，他許諾會娶她，會好好善待她，更是親手送上了青白玉手鐲。不過幾年光景，那個人為何變得如此陌生？是她從未走入他的內(nèi)心，還是她一直不懂曹丕？
未過多少時日，曹丕收到曹操的軍令，要他即刻帶兵與曹軍匯合。曹丕出征之時，甄宓拗不過曹叡的請求，帶著他只身趕往出城的軍隊，馬車終趕上了軍隊。當甄宓抱著曹叡下馬車時，曹丕的黑馬停于他們面前，他從黑馬身上緩緩而下，曹丕從甄宓手中摟過曹叡，抱著他親昵吻額。“不用擔(dān)心父親，父親會很快回來的。父親不在你身邊，你要聽你母親的話。”
“夫人，等我回來?！辈茇Э粗珏嫡f道。甄宓只是點了點頭，從曹丕手中抱過曹叡，轉(zhuǎn)身上了馬車，她也沒有再去看曹丕?！澳赣H，你怎么哭了？是因為父親出征了嗎？叡兒給你擦眼淚?！辈軈鄙焓痔嬲珏凳萌?zé)岬难蹨I。“你父親永遠不知道他每一次出征，我日日是早晚擔(dān)憂。而我更不知道他心中是何所想……”
……
建安十三年的七月，曹操揮軍南下，八月，荊州劉表病死，蔡瑁、張允等就擁立劉琮繼任荊州牧。曹操接受了荀彧的意見，先抄捷徑輕裝前進，疾趨至宛、葉……
九月，曹操到達新野。曹操南下的消息，依附劉表，屯兵樊城的劉備一直不知道，直至曹軍到達宛城的附近時才發(fā)現(xiàn)。而劉琮已向曹操投降，卻不敢告訴劉備，劉備發(fā)現(xiàn)狀況，于是派親近詢問劉琮，這時劉琮才派宋忠告知劉備，劉備既驚駭又頗氣憤，只好立即棄樊南逃……
江東孫權(quán)在魯肅的建議下，派魯肅到夏口窺探虛實，魯肅抵達后，聽說曹操大軍已向荊州進發(fā)，便日夜兼程前往，等他到達南郡時，劉琮投降曹操，劉備向南撤退。魯肅便直接去見劉備，在當陽的長坂與他相會。魯肅傳達了孫權(quán)的意圖，與劉備討論天下大事，對劉備表示誠懇的關(guān)心。到了柴桑后，諸葛亮面見孫權(quán)，本欲聯(lián)孫抗曹，卻發(fā)現(xiàn)孫權(quán)有意投降。于是便為孫權(quán)分析利弊，言“別人皆可降曹，為君不可，降之必受齊害”，后又得魯肅、周瑜的游說，孫權(quán)才下定決心聯(lián)劉抗曹……
同年十二月，孫劉兩軍逆水而上，行至赤壁，與正在渡江的曹軍相遇。曹軍當時已遭瘟疫流行，而新編水軍及新附荊州水軍難以磨合，士氣明顯不足，初戰(zhàn)被周瑜水軍打敗。曹操不得不把水軍引次江北與陸軍會合，把戰(zhàn)船靠到北岸烏林一側(cè)，操練水軍，等待良機。周瑜則把戰(zhàn)船?？磕习冻啾谝粋?cè)，隔長江與曹軍對峙……
當時曹操見眾將士不習(xí)慣坐船，于是下令將艦船首尾連接起來，人馬于船上如履平地。周瑜部將黃蓋建議火攻，后為了使曹操相信便使出了苦肉計，假裝與周瑜不合，受到周瑜鞭撻后寫信給曹操商議投降。曹操謀士賈詡勸告曹操小心黃蓋投降是假火攻是真，曹操笑曰：“為將者豈能不知天時，現(xiàn)在是秋冬時節(jié)。長江之上，只有西北風(fēng)，若用火，必自焚，無需擔(dān)心。”遂信以為真。卻不知劉備的軍師諸葛亮熟知天時，他早與周瑜算好何時有東南風(fēng)。是夜，黃蓋以船隊靠近曹營后突然引燃，風(fēng)借火勢，火助風(fēng)威，頃刻間濃煙烈火，遮天蔽日，曹軍人馬燒死淹死不計其數(shù)。
此戰(zhàn)中曹軍傷亡過半，曹操回到江陵后，恐赤壁失利而使后方政權(quán)不穩(wěn)，立即自還北方，留曹仁、徐晃等繼續(xù)留守南郡，文聘守江夏，而后委任樂進守襄陽，滿寵代理奮威將軍屯于當陽。孫劉聯(lián)軍取得了赤壁之戰(zhàn)的勝利。
許都皇宮，承光殿。
“火燒赤壁，燒得極好啊。這曹操也有今日?！眲f(xié)站于承光殿偏殿處，他遠望著窗外的雪景?！半奕羰菦]記錯，面見孫權(quán)的人可是皇叔的謀士諸葛亮？”
“回陛下，正是諸葛亮?！逼盍硪蝗耍┥硇卸Y，回話深沉有力。
“朕倒是很想見見這個諸葛亮。皇叔能得此奇才，是他之幸。不過朕亦有你佐相。若不是你的諫言，朕之密信，皇叔與孫權(quán)恐是難以結(jié)盟。曹軍此次大敗，定要休養(yǎng)數(shù)年，而朕會極力相助皇叔，讓他與曹操周旋抗衡?！?p> “陛下！臣有一言！”
“朕知你之憂?，F(xiàn)在時機未到，朕不可草率行事。朕還需要皇叔之勢，與曹操抗衡。而孫權(quán)之心，朕看也未必歸于漢室，何不讓他們各自相爭？這些足夠牽制曹操的?！?p> “你堂兄荀悅病重，他仍執(zhí)意上朝，你若見了他，可勸言幾句。你若無事，便退下吧?！?p> “臣……告退。陛下，仁心施政或不可缺，但面對亂世，我等只能迎刃而上，即便是踏著血肉白骨，亦要咬牙前行?！?p> “朕未曾忘記過這些?！?p> 劉協(xié)揮了揮手，那人行禮退出了偏殿。劉協(xié)走至窗邊，倚窗凝視窗外的雪景。恰好白雪飄落在劉協(xié)的臉頰上，他頓覺冰涼。
迎刃而上，血肉白骨，他怎會不知這些？安定亂世，怎會無往不利？從前，劉協(xié)是一心為漢室，如今卻多了羈絆。
注：
?、俦炭杖缦矗核{色的天空像洗過一樣的明凈。形容天氣晴朗。
?、谫┵┯澯潱赫Z出《論語·鄉(xiāng)黨》：“朝，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與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形容和悅而從容不迫地談話。
?、垡缓纤郑菏侨龂鴷r期的故事，意思是一人一口酥。楊修看到一合酥后便與大家分享，因楊修太知曹操心思，被曹操厭惡。
?、芪涛蹋邯q公公。老翁，多指祖父。
⑤君子坦蕩蕩：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背鲎浴墩撜Z·述而》，是自古以來人們所熟知的一句名言。許多人常常將此寫成條幅，懸于室中，以激勵自己?？梢苑g成為，孔子認為，君子心胸開闊，神定氣安。小人則是斤斤計較，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