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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門派打工

第十六章 茍富貴,不相忘

全門派打工 袖唐 2477 2024-01-31 22:48:09

  外面傾落的大雪竟然變成了猩紅色,天空上凝聚出黑紅的云團(tuán),乍一看像是快要干涸的血跡。

  觸目所及,皆是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紅雪,落在白色積雪的地面上猶如綻開一朵朵紅梅。

  師玄瓔愣了一瞬,立刻伸手把江垂星拽進(jìn)車內(nèi)。

  東方振天驚疑道:“是血?”

  “不是血?!睅熜嫑]有聞到血腥氣,“不知是何物,還是莫沾染為妙!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江垂星認(rèn)真感受了一下,搖頭。

  “怪事。”師玄瓔再次撩開簾子。

  東方振天也跟著探出頭來。

  外面紅雪落的更密了。

  這條道路兩側(cè)都是商鋪,驢車恰停在一座三層高的樓前,屋角墜著的燈籠在風(fēng)里搖搖欲墜。一個晃眼間,那三樓沿街廊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亦在仰頭看天。

  光線幽暗,但以師玄瓔的目力,能清楚瞧見他一身文士裝扮,廣袖蒼色袍服,玉帶勾勒出勁瘦腰身,衣袍上銀絲修竹在搖晃的光線之下似水波粼粼。

  他察覺到師玄瓔的目光,隔著雪幕垂眸遙遙看過來。

  幽微的光從屋檐處落下,尋常人若是被這么一束光從頭頂照著,難免會有幾分猙獰,他卻反倒顯得越發(fā)眉眼深邃、輪廓分明。

  他靜靜立在一片浸染血紅的墨夜中,鋒銳而冷漠。

  師玄瓔肆無忌憚地盯著人上上下下打量幾遍,越看眼睛越亮。

  那人似是惱了,氣勢驟然一變,內(nèi)勁裹挾殺意鋪天蓋地席卷過來,接天連地的雪幕都被逼的一滯,猩紅的雪恰似飛濺的血滴,殺氣凝成的利刃堪堪停在師玄瓔鼻尖處,見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停滯一瞬,轟然消散,氣流激得四周雪片四散。

  竟是沒有動用絲毫靈力,僅殺意便能凝成實(shí)質(zhì)!

  刀修哪里受得了這種挑釁,都不用師玄瓔動手,江垂星那剛剛受過雷劫淬煉的刀意便奔涌而出,銳利猶如新出爐的神兵。

  對面男子顯然也吃一驚,卻絲毫未有退意,手中唰的展開一柄折扇。

  以牙還牙,刀意也堪堪刺在扇面上便散開,氣勁卷起密密的雪襲向他,霎時間,吹得他衣袂與長發(fā)翻飛。

  師玄瓔盯得越發(fā)緊了。

  一番無聲交鋒后,那男子深深看了驢車一眼便收回目光,轉(zhuǎn)身進(jìn)屋。

  這時幾人才分了一點(diǎn)注意力在牌匾上,“凜冬仙”三個大字飄逸瀟灑。

  然而,只看名字根本猜不出是什么店。

  “唉!”

  “哎唷??!”

  師玄瓔和東方振天同時發(fā)出喟嘆。

  師玄瓔幽幽道:“好師侄,你可曾看出來,他就是我們素未相識的隊友?”

  江垂星迷茫:“從哪里看出來的?”

  “八百上品靈石的玄天衣,一千極品靈石的紫竹靈扇,在黑夜你頭都閃閃發(fā)光?!睎|方振天意猶未盡的回味,“沒得錯,沒得錯,他是我們小隊不可或缺的一果!”

  “極品靈石啊?!睅熜媷K道。

  江垂星看問題的角度不同:“他的實(shí)力很強(qiáng),遠(yuǎn)在我之上,當(dāng)隊友很好……就是……”

  他抱臂皺眉,遲疑道:“他方才雖然沒有用靈力,但我好像隱隱在那股殺氣里感覺到了劍意?”

  師玄瓔當(dāng)然也察覺到了,但她被那一身富貴迷了眼。

  東方振天信口胡扯:“他使扇子卻類似劍意,定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p>  “那我們進(jìn)去找人?”江垂星看向師玄瓔。

  東方振天又咂咂嘴:“會不會不太矜持?”

  江垂星翻白眼,真是什么話都叫她說盡了!

  他向來尊重強(qiáng)者,并不會為了一時沖突記恨在心,更不會在意矜持不矜持。當(dāng)然,東方振天除外。

  “先去打聽打聽身份,之后再尋合適時機(jī)見面。”師玄瓔拍板決定。

  江垂星看看外面:“可是外面還在下紅雪……”

  “天上下刀子都有闊楞,下紅雪很平常噻!”東方振天跳下驢車,一溜煙躥進(jìn)屋里。

  江垂星只好驅(qū)趕驢車停到門前。

  ……

  三樓雅間。

  身著玄天衣的男子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正用一方雪白的帕子仔仔細(xì)細(xì)地擦拭三尺青鋒,锃亮的劍身映照出緊鎖的眉頭和一雙深潭般的眼眸,劍鋒雪光似在他眉目上結(jié)了一層薄霜。

  “宴道君,霜壓放在我這里您就放心吧,絕不會磕著碰著?!弊谒麑γ娴恼乒駸o奈道,“您若是實(shí)在舍不得,要不就此作罷……”

  掌柜看著被隨手丟在桌上的紫竹靈扇,心如刀絞。

  這位宴摧道君,據(jù)說天生劍心,天生劍骨,五千年難得一遇的天選劍修,是劍宗未來希望,闔宗的寶貝疙瘩。

  宗門生怕出了丁點(diǎn)差池,不許他進(jìn)秘境涉險,情愿以闔宗之力供養(yǎng),平日都在門內(nèi)閉關(guān)修煉,極少露臉,誰知他好好的劍宗天驕做膩了,突然跑來當(dāng)琴師,還非要把本命劍“霜壓”抵押,換這把靈扇。

  若按價值算,霜壓的身價是扇子幾十倍,可賬不能這么算,掌柜留著靈扇能賣錢,但留著霜壓,他不敢賣,也沒有人敢買?。?p>  嚴(yán)格來說也不是無人敢買,主要是敢買的人都窮的叮當(dāng)響。

  雖然劍修掙的不少,但因進(jìn)境迅速,個個都是吞金獸,這柄霜壓還是整個劍宗弟子從牙縫里省出來的,一個不慎可能惹來幾百個“專業(yè)打手”,試問誰敢染指?

  掌柜既不敢不收,又不敢收,簡直都快哭了。

  唰的一聲,劍身入鞘。

  宴摧雙手鄭重遞過去:“我心意已決?!?p>  掌柜一肚子話被堵在口中,掙扎再三,只得認(rèn)命恭恭敬敬接下,像捧著親爹一般將劍小心翼翼的放進(jìn)堆滿極品靈石的匣子里。

  末了,掌柜又連連囑咐:“此事我會爛在肚子,還望道君也不要宣揚(yáng)?!?p>  他可不想消息漏出去,惹來劍宗糾纏。

  “放心?!毖绱葑詈罂匆谎蹌?,感受劍身嗡鳴,狠狠閉了閉眼,抄起紫竹靈扇大步走出雅間。

  霜壓,茍富貴,不相忘!

  宴摧在心中默默許下諾言。

  天元城冬季很漫長,城內(nèi)又是凡人與修士混雜,因此常用厚厚的氈子隔絕寒氣。

  師玄瓔抬腳邁過門檻的一瞬間,屋內(nèi)溫?zé)岬臍庀A雜著濃郁茶香撲面而來,乍然洶涌的睡意令她猝不及防,連帶著思緒有片刻的停滯。

  三樓,宴摧剛剛走到樓梯口,便見到了師玄瓔三人,他第一眼便注意到她手里的魂爐,目光微微一凝,旋即眉頭舒展開來,一雙眼眸里似春風(fēng)拂過水波,盈盈漾起淺淡笑意。

  凜冬仙的跑堂不像別處咋咋呼呼,見來了客人,便掬了一臉笑意上前輕聲詢問:“今兒個雅間全都滿了,二位是……”

  他見師玄瓔一身衣裙都是上好料子,顯見不會是要坐大堂的人,便憑著往常經(jīng)驗(yàn)揣度:“二位是來尋人?”

  江垂星:“方才在三樓外廊那位公子去了何處?”

  “方才?”跑堂愣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緊接著十分熟練的婉拒,“您是說晏先生啊?他素來喜靜,整個寒漱街無人不知,要么,您留個話兒,小的給您遞過去?”

  宴摧站在樓上,見刀修身旁那個金丹期小丫頭四處打量,身形一晃便原地消失。

  “他是你們店里的人?”師玄瓔問。

  跑堂心想宴先生可真能招蜂引蝶,才來了沒兩天便引得一群小姑娘巴巴追來:“他是咱們店里新來的琴師?!?p>  他說著,目光在江垂星身上一頓,心中嘖嘖感嘆:不得了,不得了,連小少年都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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