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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海記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日出扶桑東

澤海記 水月木子 4709 2024-09-24 02:41:53

  自許由與桑水葭雪大婚那天開始,大荒再一次迎來了黑夜與白晝的交替。

  人們不明白發(fā)生了何事,以為地柱之困已解,可大荒依然北熱南冷。查來查去,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天神燭九陰以神力在控制晝夜更替。天神巨大的龍身蜿蜒盤旋,他的眼睛猶如一輪天日,睜開時(shí),光芒四射,龍身五彩斑斕,照得整個(gè)大荒宛若白晝;閉上時(shí),光芒殆盡,五彩龍身一一隱去,大荒瞬間墜入黑夜。遠(yuǎn)遠(yuǎn)看去,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獨(dú)目天日神。

  陰陽重現(xiàn)大荒,天神依然眷愛世間,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

  相柳看著燭九陰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想起了臨別時(shí)他的那句恐無再聚之日。天神這般燃燒自己,以照耀大荒,他又能撐到何時(shí)?難道這就是他說的神各有使命?

  九幽失守,歸墟海有異,絕地通天,即便陰陽重現(xiàn),世人重燃希望,憑著海底妖王的直覺,相柳依然看到了一場大難即將來臨。

  婚儀次日,他當(dāng)著老夫人和許氏一眾管事和長老的面,大膽做出了一個(gè)決定:關(guān)停許氏產(chǎn)業(yè),許氏遷往西域高原。

  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許氏本就靠北,這些年并未受地柱之困太多影響。軒轅國近些年蒸蒸日上,最近又收復(fù)了高辛,許氏在軒轅的產(chǎn)業(yè)龐大且收益甚好,此刻退出實(shí)在可惜。再說就算關(guān)停產(chǎn)業(yè),西域高原乃苦寒之地,荒無人煙,大荒大多氏族百姓都在北遷,許氏何苦去那不毛之地?

  許老夫人卻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了一句,“一切聽從家主安排!”

  連老夫人都同意了,管事和長老們縱使心有疑慮,也只能照辦。

  當(dāng)管事們隨許由和葭雪在西域高原發(fā)現(xiàn)涂山氏的蹤影時(shí),他們頓時(shí)陷入沉默。青丘九尾狐族涂山氏,向來可窺測天機(jī),青丘富饒安逸,他們卻在西域高原尋找落腳之處。

  茲事體大,管事們不再疑慮,將搬遷之事放在了重中之重。眾人選定了一大片依山靠水之地后,房舍建造等事宜立刻提上日程,各大商鋪出售或折價(jià)清空,換成糧草藥材布匹等生活物資由許氏車馬行源源不斷地運(yùn)往西域高原。

  涂山氏和許氏遷往西域高原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少氏族聽聞這一消息后,雖表面不屑一顧,暗地里卻開始著手準(zhǔn)備在西域高原尋找棲身之地,以防不測。不少南地沿海而居之人,甚至不少山中黎民,也跟著遷了過來。昔日的不毛之地漸漸有了人氣。

  安頓好許氏事宜后,金毛馱著相柳和玉瑤在西域上空盤桓。從高空俯瞰下去,西域高原猶如一艘巨大的船屹立在大荒中央。幸好,這艘船足夠大,容得下足夠多的萬物生靈。

  ———————-

  比起燭龍現(xiàn)身光耀大荒,另一件令大荒振奮的事也發(fā)生了,那便是日出扶桑。

  地柱旋轉(zhuǎn)方向整整六年后,一輪碩大的火球從東海之東的扶桑樹上冉冉升起,宛若一輪天日懸在南地上空。暗無天日的南地再次被照亮,寒氣被溫暖的光芒驅(qū)散,就連多年來永無止盡的狂風(fēng)也漸漸消停。

  高辛人難抑激動(dòng),扔下手中的活兒,瘋一般地跑到屋外,激動(dòng)地跪在地上享受著天日的沐浴。經(jīng)歷了失去之痛,他們方明白原來舊日里最被忽視的陽光才是上天最大的恩賜。

  浚城張燈結(jié)彩,城民一片歡慶。日出扶桑既彰顯了高辛工藝之先進(jìn),又為岌岌可危的高辛國本注入血液。高辛得救,萬民同歡。

  而這一日,也正是軒轅德瑯和高辛羲瑗大婚的好日子。傳聞婚儀后,軒轅德瑯將接任高辛王位。新王新氣象,高辛人一掃這幾年的陰暗晦澀,人人臉上洋溢著興奮。

  大荒許久未有喜事。前段時(shí)日戰(zhàn)火紛飛,人心惶惶。如今三喜臨門,戰(zhàn)事停歇,希望之火在眾人心里再次點(diǎn)燃。前來觀禮的氏族絡(luò)繹不絕,在高辛侍衛(wèi)的帶領(lǐng)下,有條不紊地步入高辛宮。

  高辛宮內(nèi)喜氣洋洋,四處掛滿了五彩燈籠。身著大紅喜服的高辛羲瑗與軒轅德瑯手牽手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過長長的紅毯,來到永浚宮前的廣場,行各種大婚儀式。坐在正中央上首的高辛王臉色莊重卻不乏慈祥,下首的蒼林王則面帶微笑,對這一樁婚事格外滿意。

  儀式結(jié)束,八方來客聚在宴客廳里舉杯同慶。

  許由和葭雪正肩并肩坐在一張宴幾旁,跟著眾人享受著婚宴的喜慶。葭雪膚如凝脂,眼波如水,淡紫色的天蠶紗裙衫穿在她身上平添了一分貴氣。一旁的許由不時(shí)地給她夾菜喂點(diǎn)心,手里拿著帕子偶爾給她擦擦嘴。兩人顯得格外親昵,卻又十分自然,引來眾人羨煞的目光。

  無支祁也受邀前來,坐在了許由旁邊的宴幾上。

  第一次見到葭雪,他愣住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huì)兒,猜不出她的來頭,只好氣呼呼地對許由說了句,“你小子艷福不淺??!”

  玉瑤不好表明身份,畢竟葭雪關(guān)系許氏,只好對無支祁行了一禮,“在下桑水葭雪,見過公子!”

  無支祁白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哼道,“原來是桑水氏!許老板這是攀了高枝了!”

  許由不理他。

  這下見兩人你儂我儂地親昵,無支祁氣不打一處來,譏諷道,“許老板明明萬花叢中過,怎么看著倒像是從沒見過美人似的!”

  說完一口氣喝完杯中酒,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了。

  其他人見狀都哈哈一笑。

  “許老板,如今大荒既有天神愛護(hù),又有高辛的日出扶桑,加上北地幅員遼闊,前途一片大好,許氏選擇此刻退出,遷去西域高原,這是為何?”賓客中終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想要打聽許氏西遷事宜。

  許由淡淡一笑,回道,“諸位想想,大荒若不是到了走投無路之絕境,又何須燭龍?zhí)焐褓M(fèi)如此周折?日出扶桑雖好,可終究是懸在頭上的大殺器。再說了,人往高處走,我許氏沒有升官之夢,卻想在高處看看風(fēng)景?!?p>  “許老板,只怕是高處不勝寒?。∥饔蚋咴嗪?,不如管高辛借個(gè)大火球取暖!”

  眾人哈哈大笑。

  “妙計(jì)??!”許由少不得跟著打哈哈。

  坐在上首的軒轅王后黎土兒看了一眼許由,嘲弄道,“大荒究竟晦迎來盛世還是絕境,世人自是一目了然。不過,如今人人爭先恐后北遷,軒轅王這些時(shí)日正愁西域高原無人前往,恐荒廢不堪,許氏自告奮勇,倒是替軒轅出了大力。”

  許由笑道,“就憑著王后這番褒獎(jiǎng),我倒是可以去軒轅王面前邀功了,讓軒轅王也封我個(gè)西域王,我這既升了官,又看了風(fēng)景,兩全其美啊!”

  眾人都被逗笑了。

  黎土兒沒再言語,卻端著酒杯走到玉瑤面前,笑道,“想必這位就是許氏少夫人吧?二位新婚,伉儷情深,著實(shí)令人羨慕?!?p>  許由少不得細(xì)細(xì)打量了她一番,遠(yuǎn)觀倒也正常,湊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她有些憔悴。這幾年許氏沒少吃她的暗虧,估摸著她心思都花在了算計(jì)上,也難怪!

  玉瑤回了一禮,“葭雪拜見王后!”

  黎土兒笑道,“聽聞葭雪妹妹是桑水氏,怨不得這般貴氣?!?p>  “王后過獎(jiǎng)了!”

  “這里男眷多,妹妹不如與我同去一旁的女眷廳,姐妹們一起說說話,難得聚在一起。就是不知許老板舍不舍得這新婚燕爾?!?p>  許由握住葭雪的手,正欲回絕,殿外突然傳來喧嘩聲,侍衛(wèi)們急匆匆地往外奔去。

  黎土兒環(huán)視殿內(nèi),臉色驟變。

  侍女紅蕪正一臉焦急,黎土兒見狀頓時(shí)明白了幾分,扭頭往殿外急奔而去。

  ————————-

  殿外的一處園子里,無支祁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捂著頭痛得滿地打滾的軒轅王子,對一旁手足無措的侍女說道,“你剛才都看見了,我可沒對他動(dòng)手?!?p>  那侍女長得頗有姿色,她此刻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不知道…我沒看清?!?p>  無支祁惱道,“我剛才是在幫你,他抱著你不撒手,死皮賴臉地往你身上湊,我就是將他拉開罷了。哦,我明白了,莫非你倆是郎有情妾有意?怨不得你半推半就的,怪我多管閑事了?!?p>  “大人,沒…沒有的事?!笔膛敝q解道,臉更紅了。

  黎土兒一看這情形,頓時(shí)明白過來。她和紅蕪趕緊上前,兩人合力將袞兒鎮(zhèn)住,黎土兒熟練地掏出一面鏡子,放在袞兒面前。

  袞兒睜眼看著鏡子,可不知何故今日那鏡子像是失靈了一般,他看了半天疼痛竟沒有絲毫緩解。

  他疼得死去活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將殿內(nèi)的賓客都引了過來。

  黎土兒盯著那高辛侍女,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侍女見是軒轅王后,嚇得跪了下來,說道,“奴婢在這園子想歇個(gè)片刻,不巧遇見了王子殿下,他想與我糾纏一番,這位大人正好經(jīng)過,將他拉開,之后殿下就莫名這般了?!?p>  黎土兒早已瞥見無支祁,多年來的怨恨一下子涌上心頭,“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怎么,打不過軒轅,就要對軒轅王子下黑手?”

  無支祁火冒三丈,“黑心巫婆,少潑臟水,是你這個(gè)不成器的王子見到個(gè)有點(diǎn)姿色的侍女就想非禮一二,我不過是將他拉開罷了,誰知他是漿糊做的,我半分靈力未使,他就躺在地上哭天喊地的!”

  黎土兒當(dāng)然知道袞兒是怎么回事,可情蠱發(fā)作,前幾次都是靠了鏡子,這一次鏡子卻不管用,她毫無辦法只得嫁禍給無支祁。

  “這里沒有他人,你有沒有動(dòng)手你自己說了不算,你們洪江軍素來喜歡用下三濫的手段,指不定你給他下了什么妖毒!”

  無支祁氣的牙癢癢,污蔑他就算了,污蔑洪江軍他實(shí)在咽不下這口氣。

  “死巫婆,若論黑招,天下還有誰比得過你們兩口子!一個(gè)冥術(shù)大佬,一個(gè)巫蠱術(shù)傍身,連自己的師父都能毒殺,都是見不得人的陰損招術(shù)。你這兒子指不定就是被你自己下了蠱,這下蠱毒發(fā)作了?!?p>  黎土兒氣的渾身發(fā)抖,可這是高辛宮,她就算帶著侍衛(wèi),也不敢在高辛宮動(dòng)手,何況今天是高辛王姬和軒轅德瑯的大喜日子。

  楚牧已帶著醫(yī)官趕到,細(xì)細(xì)檢查了袞兒,回道,“回軒轅王后,大王子殿下并沒受傷,也無中毒跡象?!?p>  無支祁冷哼一聲。

  黎土兒臉上頓時(shí)掛不住了。

  袞兒疼的滿地打滾,王子形象蕩然無存。

  葭雪和許由冷眼旁觀,她既口出惡語毫無愧意,他們又何必出手相助。

  楚牧等醫(yī)官檢查再三,又小聲商議片刻,楚牧說道,“回王后,軒轅王子倒確像是蠱毒發(fā)作了?!?p>  眾人大驚失色!大荒人人聞蠱色變,軒轅大王子也會(huì)中蠱?

  “胡說八道!”黎土兒惱羞成怒。

  “確實(shí)是蠱毒?!绷魣虻穆曇魝鱽?,“方才見王后用幻鏡想緩解他的疼痛,想必王子殿下中的是情蠱毒,只是殿下怕是已發(fā)作多次,幻鏡已失效?!?p>  黎土兒面如死灰。

  眾人瞠目結(jié)舌。情蠱毒是蠱毒之王,一旦種下便是無解,軒轅大王子身中情蠱毒,豈非…

  無支祁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這聲笑顯得格外刺耳。

  黎土兒憤怒地剜了他一眼。

  留堯走上前,對軒轅王后行了禮,“王后若信得過,不如讓我一試?!?p>  黎土兒無可奈何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幾年她四處尋找解情蠱毒之法,無奈老巫王已不在世,其他巫師對她不理不睬,加上幻鏡之法效果甚好,她平日里管的嚴(yán),袞兒極少有機(jī)會(huì)接近貌美女子,沒想到今日一沒看住便出了事。

  只見堯兒幻出一面形狀怪異的鏡子,那鏡子隱約傳來聲響。

  眾人不解其意。

  堯兒以靈力驅(qū)動(dòng)那鏡子,鏡子里竟傳來了高辛游奇的魔吼聲,只是在堯兒靈力的驅(qū)動(dòng)下,少了些魔性。眾人聽得雖有些頭痛,稍運(yùn)靈力也能應(yīng)對。

  鏡子里的入腦魔吼聲綿綿不斷,眾人漸漸感覺頭痛不已,紛紛捂上耳朵。躺在地上的袞兒卻慢慢安靜下來,不一會(huì)兒,頭痛竟莫名消失。他坐起身來,愣愣地盯著堯兒和那面鏡子,抬手便要去搶。

  堯兒連忙收回靈力和鏡子,對袞兒說道,“這是高辛游奇的魔吼聲,我曾與他相處過幾日,將他的魔吼聲用阿狌送我的幻聽鏡留存下來,聽說這聲音可緩解蠱蟲疼痛,今日一試,果然有用。若要根治你的蠱蟲,需找到他,他可是蠱蟲克星,什么蠱都能解。這鏡子里的魔吼聲有蠱惑之效,聽多了容易入魔,恕我不能給你。”

  眾人連呼神奇,這小少年竟有這本事!連玉瑤都吃了一驚。

  “你小小年紀(jì),倒是會(huì)活用??!連高辛游奇的魔吼聲都能派上用場!”許由忍不住夸贊道。

  “天生萬物,各有所長,若取長補(bǔ)短,萬物皆可用。”堯兒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認(rèn)得許由,對這個(gè)叔叔印象頗好。

  無支祁看著留堯,笑道,“算你小子聰明,不然啊,今日這黑鍋我只怕要背一輩子了!”

  黎土兒怨恨地看了無支祁一眼,目光最后停在了許由身上,心里五味雜陳。

  許由迎上她的目光,嘲笑道,“素聞軒轅王后乃巫蠱術(shù)高手,可今日一見,倒是大家誤解王后了!不懂蠱也好,一國之后嘛,身份尊貴,怎可與巫蠱為伍!”

  眾人都點(diǎn)點(diǎn)頭。

  黎土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許由這話既像是在為她開脫,又像是在打臉。更頭疼的是,袞兒身中情蠱毒之事天下皆知,她回去該如何向軒轅王交待。

  堯兒欲緩解尷尬,說道,“王子蠱毒雖有緩解,可仍需好生歇息,請王后和殿下隨我來。”那姿態(tài),在高辛宮顯然已是游刃有余。

  玉瑤這下倒是放下心來。高辛大事已了,日趨安定,可洪江軍與軒轅的生死決戰(zhàn)才剛剛開始。與其讓堯兒跟著他們出生入死,倒不如將他留在這高辛宮尋得一份安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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