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冶煉“銅鐵精鋼”之術(shù)
“阿爺,阿爺……”
“阿爺,你放手!”
“阿爺!”
就在韋十七正欲上樓的功夫,忽然,一個(gè)滿臉邋遢的糙漢子牽著頭老黃牛闖入了樓門里。
那糙漢面色赤紅,發(fā)須凌亂,身上的袍衫東一塊西一塊地打著補(bǔ)丁,油光锃亮。
而老黃牛的身后,此時(shí)還跟著個(gè)十三、四歲的女娃兒,那丫頭頭上的雙丫髻梳得一高一低的,一身水紅色的棉衣洗得發(fā)白,腳上的草鞋破了幾個(gè)洞,露出里面滿是泥濘的烏黑的小腳丫。
女娃緊隨在糙漢的身后,亦步亦趨地喚著“阿爺”。
連牛兒都能聽出女娃急切的心情,仰著頭,哞哞直叫,止不住地打著鼻息。
“阿爺!”
“阿爺,您如果現(xiàn)下就把牛兒都賣了,那來年的地可如何耕???”
女娃跟在漢子的身后大聲地呼喊著。
卻見漢子似乎沒有半分反應(yīng),她無奈,只得徑直沖上前去,伸出手一把勒住了牛兒的韁繩,使勁地往自己的手邊拽。
女娃的手勁之大,愣是將牛兒給拽停了,漢子擰不過她,微微一怔。
“耕地?”
“那是明年開了春之后的事情了。等明年開了春再說啊,現(xiàn)下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呢?!”
漢子雜亂無章的眉毛蹙在了一起,他眉宇間閃過一絲猶豫,但仍是搶過韁繩,發(fā)狠地拽著牛兒,決然地朝著樓內(nèi)走去。
“不!”
韁繩在女娃的掌心里迅速地磨出了一道鮮紅色的血痕,她吃了痛,忍不住地松開手,有些脫力。
眼瞧著阿爺又要將牛兒從身旁拖走了,她顧不得疼,急忙沖了上來,張開雙臂擋在漢子的身前,再次好言勸道:
“阿爺,咱們現(xiàn)下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了,做甚么勞什子非要賣了牛,去給長(zhǎng)安城的嚴(yán)三叔做壽呢?他要做,您讓他做嘛,咱們實(shí)在是犯不著啊?!?p> 她越說越著急,語(yǔ)氣漸漸嚷嚷了起來。
“休得胡言!”
漢子聞言皺起了眉,怒斥道:
“你這小娃兒不懂!”
他眼瞧著周圍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了,不免有了些許惱羞成怒的意味,便作勢(shì)抬起腳就欲往女娃的身上踹去。
女娃的眼神中閃過一分懼色,但她仍固執(zhí)地站在漢子的身前,沒有半分后退的意思。
漢子見嚇唬不了她,沒得法子,只能耐心地解釋道:
“阿爺答應(yīng)了你嚴(yán)三叔,今年一定要去給他做壽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能反悔!”
“可是……”
女娃死死地?fù)踉陂T口,雙目中淚光閃動(dòng)。
“您是說,您煉成了‘銅鐵精鋼’您就去,您現(xiàn)下又沒煉成,這些年,年年饑荒,家里連糧都斷了好幾日了,為何還要去做壽呢?還要賣了牛兒,這是何苦哇?!”
“呸?!?p> 漢子被女娃戳住痛處,面露不悅,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他嘴角抽動(dòng),聲音中帶著一抹苦澀:
“正是因?yàn)槲茨軣挸?,阿爺才要去!阿爺要帶著你去長(zhǎng)安城里見見大世面!讓你別像阿爺一樣一輩子只會(huì)守著個(gè)破爐子!只會(huì)打鐵!回頭再嫁個(gè)打鐵的!生個(gè)打鐵的!一輩子都逃不開這口爐子!”
“不!阿爺!”
女娃聲音微顫,她奮力地沖上前去,雙手緊緊地抱住了牛兒的脖子,淚水盈眶,哽咽地反問道:
“阿爺!守著爐子有什么不好?打鐵又有什么打緊的呢?我不要去長(zhǎng)安見什么世面,也不要去給嚴(yán)三叔做壽,我想回家,我想帶牛兒回家……”
見女娃如此固執(zhí),漢子的耐心也耗盡了,他粗暴地拽住女娃的胳膊:
“你快放手。阿爺價(jià)格都談好了!”
“不!我不舍得!我不放!”
女娃倔強(qiáng)地站在原地,雙臂抱得更緊了。
“啪!”地一聲悶響,糙漢子一巴掌狠狠地抽向了女娃的臉頰,瞬間她的臉頰就腫了起來。
他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揮了上去,但事已成定局,他也沒辦法,只能呆立地看著小女被逼紅的雙眼,深深地嘆出一口氣。
他伸出手,用繭子覆蓋的掌心輕輕地摩挲著牛兒的腦袋。
牛兒在他的手心下發(fā)出陣陣低鳴。
“哞——”
“哎,阿爺也舍不得這牛兒哇。可是……若是阿爺不去,別人都會(huì)戳著阿爺?shù)募沽汗牵≌f阿爺是個(gè)孬種,當(dāng)了一輩子鐵匠卻連“銅鐵精鋼”都煉不出來!阿爺這日子就沒個(gè)活頭了,你快放手!”
他哽咽著感慨道。
但女娃即便頂著一張被打紅的臉,仍是忍不住看向父親苦苦地哀求道:
“不,我不放!”
“阿爺,這“銅鐵精鋼”本就是難事,咱們煉不出來就煉不出來,咱們重新開始燒爐、打鐵,您跟我回家,咱們好好地過日子,好嗎?丫兒求您了……”
女娃哭泣著,但她的哭鬧并未能觸動(dòng)漢子的憐憫之意,他反而更加暴躁了,驀地一拽。
“快放手!”
將女娃一下子掀倒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拍了拍牛頭,拽起它就往樓里走去,牛頭被扯得哞哞地直叫。
“這牛兒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等下輩子投個(gè)好胎,不再入這畜生道,阿爺也算是助它早登極樂了?!?p> “不!……”
女娃趴在地上,看著自己的牛兒被帶走,終是難過得哭了起來,豆大的淚珠滑出眼眶,“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上。
圍觀的群眾見狀,都有些于心不忍了,紛紛別過了臉。
“哎,散了散了。”
樓里的堂倌們揮舞著帕子,驅(qū)趕著看熱鬧的人群。
人群散開,樓里熱鬧喧囂。
沒人注意到,之前在廳里矗立著的那道墨玉色的身影,此時(shí)正悄悄地向門口走了過去。
他扶起女娃,將一枚銀錠子偷偷地塞進(jìn)了她的手心里。
女娃感受到手中的涼意,驀然抬起臉,有些詫異地看向他,卻見那少年用手指輕輕地在自己的唇上比了個(gè)口型:
“噓,交給我?!?p> 說完,他微微一笑,步伐輕盈地朝著漢子和老黃牛的方向跟了上去。
樓上的韋十七也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樓下這一幕“父慈女孝”的場(chǎng)景,不禁皺起了眉,看向前方的小二輕聲問道:
“喲,這是怎么了?”
小二甩著帕子,順著韋十七的目光也往樓下瞥了一眼,匆匆說道:
“嗨,還不是王家父女要賣牛的事兒,這個(gè)事兒一年都能鬧騰個(gè)好幾回。只怕今日里,掌柜的收牛又要收不安生了?!?p> “哦?”
韋十七頓時(shí)挑起眉來:
“這話怎么說?”
薛定諤的小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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