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遠慮
溫偃月被領(lǐng)著到了一處地方。
“星曜宮？”她念出牌匾上的三個字。
“稷下學宮內(nèi)有許多分支，我是星曜宮的弟子?！奔Ъ纬綆退崎_大門。
他雖雙眼覆紗布，但是行動自如。
“你這眼睛傷沒傷的好像問題不大啊?！睖刭仍掳腴_玩笑的說，“不過還是沒傷要好些，我還等著看你眼睛好了時候的樣子呢?！?p> 姬嘉辰一笑，“為什么這么想看我眼睛好了時候的樣子??？”
“你長得這么好看，我想知道你睜開眼睛是不是更好看！”溫偃月如實說，末了好像還覺得不夠似的加了句，“其實我本來都打算走了，但是我覺得沒看到你眼睛好了的樣子我肯定會懊悔一輩子。所以你剛剛提議的時候，我就半推半就的跟著你來了?！?p>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姬嘉辰微微咳嗽兩聲，試探的說，“可是你不是說將來有機會再見的嗎。”
“那個話是這么說沒錯。”溫偃月心虛的干咳兩下，“但是這個緣分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還是應(yīng)該把握當下?！?p> 姬嘉辰看著眼前不過十二歲的少女，輕輕一笑。
“說得好?！?p> 這聲音洪武有力，溫偃月定睛一看，是個仙風道骨模樣的老頭。
老頭身材寡瘦，一把骨頭把衣服都撐開來。
“小姑娘說得對，做什么都要立足當下，好好把握良機！所以更要勤學不輟啊。”
老頭欣慰的摸了摸自己胡須。
溫偃月聽了，連連擺手，“阿哈哈哈，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p> 她又干咳幾聲，躊躇一會兒，還是說道，“雖然我覺得有些事情是要抓住時機的，但是大部分時候，還是隨緣來去吧?！?p> 老頭聽了瞪大了眼睛，他急的吹起胡子，“你！”
“那世間事不是本來就是分分合合?！睖刭仍掠X得這稷下學宮是不是都愛一驚一乍的，怎么弟子這樣，師父也這樣？幸好姬嘉辰不這樣。
“那話本子上寫的多是情深緣淺，無可奈何。”溫偃月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可見大部分時候緣分就是淺嘗輒止，隨風西東。”
“你個小丫頭片子！”
老頭子吹胡子瞪眼睛的。
溫偃月無語，剛還叫她小姑娘呢。
“你來這兒有什么事？”這話是對姬嘉辰說的。
姬嘉辰看了看怒氣未消的老頭，又看了看撇嘴的溫偃月。
淡定地開口，“師父，我想請你收溫姑娘為徒?！?p> 語畢，指了指溫偃月。
溫偃月呆住，“他是你師父？！”
老頭子跳腳，“你讓我收徒？！”
“嗯?！?p> 姬嘉辰輕輕應(yīng)聲。
溫偃月收了那副有些許吊兒郎當?shù)淖雠伞?p> 當即下跪，萬分珍重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溫偃月一拜！”
老頭子連忙躲在姬嘉辰身后，“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你了。我...！”
“師父！”溫偃月立刻繞到姬嘉辰身后，親切的拉起老頭子的手，熱情的說，“師父能否指點徒弟一二？”
老頭子云里霧里，像是不解怎么事情發(fā)展到這個事態(tài)。
“我...”他猶豫的看著姬嘉辰。
姬嘉辰點頭表示贊同，“師父還是指點一下吧?！?p> 溫偃月激動期待的點頭。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放馬過來吧！”
一炷香后，溫偃月捂著鼻青臉腫的臉傻笑。
還真是厲害！
老頭子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新收的弟子，擔心自己剛剛下手過重是不是傻掉了。
但是看她樂呵呵的模樣，到底不忍心打破。
“雖然你強求著讓我當了你師父，但是誰叫我心軟呢?？丛谀闾熨Y尚且過得去的份上，我便收下你這個徒弟吧！”老頭子清了清嗓子，“日后咱們星曜宮就有三個人了。你們師兄妹可要好好相處。”
稀里糊涂的拜了個很厲害的師父，溫偃月心里覺得美滋滋。
不過，“星曜宮里，除了我和姬嘉辰，沒有別的弟子嗎？”
老頭子瞪她一眼，“叫什么姬嘉辰？改口叫師兄！”
“我自然是只收了你們兩個弟子?！?p> “啊？但是我看很多人都叫姬嘉辰......師兄為師兄？”溫偃月被逼著改了口。
“那個呀?！崩项^子摸摸胡須，“稷下學宮里的弟子，無論哪宮哪門都可師兄弟相稱。他是你們一代最早入門的，可不就是所有人的大師兄了嗎？叫一聲師兄不妨礙事兒。”
“這樣啊。”溫偃月點點頭，“那師父，你叫什么名字?。俊?p> 老頭子皺起眉，“我的名諱你...”
“姬牽?！奔Ъ纬胶苁遣鹋_的說道。
姬牽說了一半的話，強行轉(zhuǎn)了個彎，“我的名諱你...師兄告訴你了?！?p> “行了，收拾收拾準備歇息了吧。”姬牽打著哈欠就走。
溫偃月沒注意時間，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已經(jīng)深夜了。
“師兄，我住哪兒啊？”少女腫起一張臉，難得靦腆的笑問他。
“我會帶你去你的房間的。”他沒有笑話少女，反而拿出一瓶膏藥。
“我先幫你上藥吧。”
“好啊。”
少女席地而坐，窗外的月色灑進地面，他隨著她一同坐在地上。
“師兄?！?p> “怎么了？疼了嗎？我下手輕一些?！?p> “不是，我就想問你個問題。”
“什么？”
“你喝酒嗎？”
姬嘉辰難得卡殼，“嗯，我沒有喝過酒?！?p> “我有酒！我們喝酒好嗎？”溫偃月將腰間藏著的一彎小水囊取下，大水囊裝水，小水囊裝酒。
她率先喝下一口后才說道，“在我家里，遇見了值得慶祝的事情，是要喝酒慶祝的?！?p> 姬嘉辰接過溫偃月遞過來的水囊，湊近鼻尖一聞，是一股糟香，醇厚濃烈。他覺得光是這樣輕輕嗅一下，他似乎都要醉了。
“今天是我拜入稷下學宮的日子！”溫偃月彎腰靠近姬嘉辰，少女的長發(fā)垂落到胸前，發(fā)尾掃過姬嘉辰的手背，他手指微微蜷縮。
“當然，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要慶祝。”溫偃月神秘兮兮的再度挨近姬嘉辰，濃郁的酒香四溢，混合著少女的體香將姬嘉辰包圍。
“是因為你！我有一個這么好看還厲害的師兄才是一個值得慶祝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少女笑得開懷，雙眼就那樣亮晶晶地看著姬嘉辰。姬嘉辰喉結(jié)滾動，仿佛被蠱惑一般，他也舉起水囊，就著少女方才喝過的水囊，仰頭一飲而盡。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