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安陵析原本死寂的氣機有了恢復的趨勢,贏易卻并沒有立即出手的意思。
如今的安陵析對他來說,根本就夠不成威脅,只是安陵析被焚燼全身精血,贏易想不到他究竟該如何恢復這樣的傷勢。
“難道他還有第二枚真龍元丹?”
想到自己的經(jīng)歷,贏易眉頭微皺?quán)馈?p> 不過很快贏易就推翻了他的猜測,因為安陵析身上并沒有龍元的氣息波動,反而是透出一股濃郁的火煞之氣。
原本安陵析被玄陰血焰焚盡精血的軀殼,就如同一座熄滅爐火的丹爐,可是現(xiàn)在就像是被重新升起一般,安陵析身上重新透出一股燥熱的氣息,而且越燒越旺,比先前更加強盛。
安陵析干枯的皮膚底下,像是一層流光在涌動一樣,火紅的流光自他丹田噴涌而出,流經(jīng)各處干涸的血管支脈;
肉眼可見的速度,原本粗糙的皮膚重新變的光華,甚至還泛出淡淡的紅光。
看著安陵析的蛻變,贏易忍不住要出手將他打斷,不過卻隱隱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的氣息鎖定著他,這股氣息甚至不比劍一夕弱。
贏易隱隱覺得只要他敢出手打斷安陵析現(xiàn)在的蛻變,就將迎來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目光掃視了周圍一圈,贏易并未發(fā)現(xiàn)那個人的蹤跡,不免有些忌憚,悄然在體表附著一層太陰罡氣,似是感覺仍不保險,又在太陰罡氣外隱藏一縷玄陰血焰。
“呼呼呼……”
安陵析的呼吸變的急促了起來,好似一張風鼓一樣,呼呼的喘息聲越來越大,而且隨著每次呼氣一股泛著淡黑的血氣自口中排出。
吸氣間,又有無數(shù)精純的天地元氣被吸入肺里,混含著燥熱的煞氣,變?yōu)橐环N奇異的力量在安陵析體內(nèi)流轉(zhuǎn)。
眸子閃過絲許疑惑,贏易也不清楚安陵析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有心要上前探查,可是那道隱藏在暗處的殺機如同一條陰冷的毒蛇,使得贏易不敢輕舉妄動。
“唰!”
安陵析猛地睜開雙目,瞳孔居然完全是金色的,蒼勁的白發(fā),金色的眸子,整個人如同萬載冰川,沒有一點氣息泄露出來,道道火玉流光隱藏在臉面皮膚下,如同火蛇般涌動。
贏易面色凝重,他從安陵析身上感覺不到絲毫人氣,就連生機都完全感覺不到,仿佛一塊石頭一樣。
眼角不自覺抽了抽,贏易感覺有些壓抑,這樣詭異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焚天之寂,火煞朝元!”
如天神般威嚴的聲音自安陵析口中傳出,帶著無窮的霸道氣勢,如浩蕩雷霆般隆隆炸響,又如鐘鼎之音浩蕩不絕。
陡然間,天空云層驟起,伴之而來的是一道卷起的風柱,云是紅色的,風也是紅色的,天也隨之變成紅色的了,就連一直朦朧的雨珠也似是變成紅色的了。
雨水很細微,甚至有些看不清,可是贏易能明顯感覺到落下的雨水,已經(jīng)泛起絲絲溫熱,就像是正被加熱的冰水一樣。
安陵析淡淡抬起頭,仿佛隨著這一個動作,滿天云層霎時變的更加透紅,沾著血色的云層使得現(xiàn)場的青年修者心頭蒙上一層陰影,未知的總是需要敬畏的。
“轟!”
風卷殘云,驟雨初歇!
沒有絲毫征兆的,滿天云層轟然散開,只余下血色的龍卷風圍繞著安陵析身旁盤旋,仿佛一頭真正的血龍一般,血龍卷直朝安陵析頭頂灌進去,同時一股莫名的氣息自安陵析體內(nèi)散出。
眾人皆感覺到心頭像是壓著一塊巨石一樣,呼吸都變得沉抑急促,好似原本生存的空間被擠壓了無數(shù)倍,空氣都變得缺失了無數(shù)倍。
雨暮晨和左青舞盡皆側(cè)目,他們也被壓抑的呼吸不甚順暢,周圍空間好似被禁錮了起來,原本如同流水的天地元氣,仿佛被瞬間抽干了一樣,變的無比稀薄。
一旁的劍一夕目光死死盯著安陵析,眼中光芒不停變化,似是在思慮些什么。
“四境真觀!”
瞳孔一縮,閃過一絲震驚之色,贏易心底呢喃道。
如今的情形和當初的雨暮晨如出一轍,動念間將一片區(qū)域的天地元氣抽取一空,甚至比起雨暮晨強了還不止幾分,這絕對超出融元境的力量,甚至真觀境修者都未必有如此強的手段。
“怎么可能!”
有人驚呼道,安陵析受到如此重傷,沒有立馬死去不說,反而直接突破真觀境,這對很多人的修行念頭都起了極大的沖擊。
四境真觀境被分為修行者的分水嶺,不僅僅是因為四境修者遠比三境修者強大,更重要的是因為四境修者已經(jīng)修出神念力量了。
可是想要精神力蛻變?yōu)樯衲睿恢酪?jīng)歷多少困難,將自身精神力凝練的如皓陽般純正,才能有化作神念的契機;
可是現(xiàn)在安陵析陡然間就生出神念,并且沒有絲毫阻礙的就能調(diào)動這樣龐大的天地元氣,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雨暮晨當初突破真觀境都沒有這樣的聲勢。
眸子中的金光隱去,安陵析手中驟然凝聚出一道古樸至極的長劍,劍身如血般透紅,一股焚毀天地的煞氣自劍身上透出,原本空氣中的濕氣瞬間被蒸發(fā)一空,變的極其干燥。
隨手一揮,一道火煞劍氣拖著一條尾巴,好似彗星墜落一般朝贏易射來。
感覺劍氣上蘊含的龐大力量,贏易絲毫不敢大意,玄牝晶手帶著無盡的寒氣朝火煞劍氣抓去。
“咔嚓!”
一聲冰面裂開的聲響自贏易手心傳來,緊隨著贏易掌心裂開無數(shù)裂痕,殷紅的血珠自裂痕處滲出,旋即又被火煞劍氣焚為熱氣消散無蹤。
面上閃過一絲猙獰,絲毫沒有在意掌心的裂紋,數(shù)百滴晶瑩的血珠自掌心甩出,化作一張血色手印直朝安陵析拍去。
玄牝晶手不能抵抗安陵析的火煞劍氣,贏易就以自身精血為引,將玄陰血焰壓縮成近乎真實的血色手印,希望有可能和安陵析的火煞力量相抗衡。
帶著至陰至寒的玄陰血焰,仿佛一片楓葉一般朝安陵析拍去,沒有天翻地覆的氣勢,沒有江河倒卷的異象,也沒有引起周圍天地元氣的加持,有的只是一往無前的信念。
安陵析眸子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右手輕輕一揮,血色手印上空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一只兩丈長的火玉手掌,火玉手掌虛空握拳,就將血色手印包裹在掌心。
原本氣勢如虹的血色手印驟然停頓了下來,沒有絲毫抵擋的化作一團血霧,隨著火玉手掌散開,變的什么也沒有剩下。
不動聲色的將唇間的血腥咽下去,贏易不再繼續(xù)出手,心神卻時刻勾連太陰星核內(nèi)的古魔之力,若是安陵析繼續(xù)出手,他勢要將這縷古魔之力引發(fā)出來,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猛然間,贏易身體一陣輕松,只覺得身上那股壓力消失了,抬頭看了看安陵析,眼睛轉(zhuǎn)動幾次,似是在思慮什么。
“你到底是誰?”
贏易眼底閃過一絲困惑,盯著安陵析問道,別人不知道,但贏易卻能清晰感覺到,原本屬于安陵析的氣機已經(jīng)完全消失,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剛才那個安陵析。
“現(xiàn)在我叫安陵析,但曾經(jīng)有人叫我古焚寂!”
安陵析聲如澀澀秋風,整個人在那個瞬間變的無比孤寂,就算再飽經(jīng)滄桑的老人,也沒有安陵析身上那種時光流轉(zhuǎn)的痕跡。
贏易有些聽不懂安陵析的話,但劍一夕手中的一夕劍,卻陡然脫離他的掌控,化作一道極其烏黑的劍光向安陵析斬去,緊隨著是白亮如雪的一夕劍身。
安陵析同樣一道火紅色劍影閃逝,古樸的長劍斂去所有光華,直朝一夕劍斬去。
“鏘!”
一陣刺耳的暴鳴之音響起,隨即無數(shù)道凌厲的天地元氣自兩劍上生出,安陵析面色一變,朝后倒退五步,衣服上留下數(shù)十道被切開的口子。
“一夕劍!”
安陵析眼睛瞇了瞇,盯著一夕劍一陣沉吟,隨后又向劍一夕,眼縫中的亮光變的越發(fā)透亮。
“你也選了這條路,只是這真的是正確的路嗎?”
“嗡嗡……”
一夕劍鞘不停振動,似是在回應安陵析的話,不過很快就重新沉寂了下來,沒有一絲響動。
緊了緊手中的一夕劍,劍一夕雖然很困惑一夕劍的異狀,但面色仍然很平靜,絲毫沒有流露出一點異樣。
“你很好!”
安陵析轉(zhuǎn)過身朝著贏易說道,隨后一步邁出去,人影已經(jīng)在數(shù)十丈外,如燭火晃動一樣,閃爍間已經(jīng)只剩下一個輪廓。
“始祖傾覆兮,七劍悲鳴;逆死轉(zhuǎn)生兮,我主焚寂;魂劍兩分兮,再戰(zhàn)天闕……”
安陵析背影消失后,隱約傳來幾句歌謠,只是后面的聲音好似隨風散去了,再也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