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回來
“少夫人,該喝藥了?!?p> 崔令宜被丫鬟扶起,用了藥,揮手讓侍候的人退了下去。
苦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藥味還殘留在口腔內(nèi),崔令宜同感覺不到似的,盯著窗欞上的鏤空雕花看了一會(huì),問了一句:“今個(gè)兒是什么日子了?”
丫鬟琉璃回道:“少夫人,初七了。”
“初七了呀?!?p> 崔令宜呢喃了一句,又不作聲了,怔怔的呆著。
只聽兩丫鬟嘀咕道:“少夫人這是怎地了?怎的病了一回,心事重重的樣子?”
“誰說不是呢?耀哥兒也真是的,少夫人好歹也是為了救他才著了寒的,竟是問也不問一句……”
丫鬟不滿的聲音引回了崔令宜的思緒。
她諷刺一笑,趙耀祖恨她都來不及,又怎么會(huì)來看她?
明面上她是趙耀祖的嫡母,可在趙耀祖看來,她是害他與生母骨肉分離的壞人。
恨她還來不及,又怎么肯來看她?
前幾天過繼的時(shí)候,趙耀祖哭鬧著要去找娘,中途逃跑了。
慌不擇路之下,失足掉進(jìn)了池塘里。
情急之下,是她跳進(jìn)去將趙耀祖救起。
也是因?yàn)檫@樣,她才著了寒。
病了一場(chǎng),竟重生回來了。
這時(shí),門外傳來了丫鬟的稟報(bào):“少夫人,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說冰人送二姑娘相看的文書來了,讓您去掌掌眼?!?p> 隔著一道門,崔令宜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瞧,又想讓她當(dāng)冤大頭來了。
明明知道小姑子心有所屬,硬是打著她長嫂如母的名聲,非要說是她替小姑子相中的人,叫她討了嫌。
死過了一回,知道了那些惡心事,這冤大頭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去。
上一世,臨死才知道兒子是給別人養(yǎng)的。
正妻的位置,是替夫君的斷袖擋刀的。
侯府一家,從她嫁入那日便開始吸她的血,從精力到嫁妝到人脈都不放過。
曾經(jīng)跪在她面前痛哭有隱疾的丈夫,原是好龍陽之人。
生怕她知曉了鬧騰,才扯的這彌天大謊。
可笑她為了替丈夫隱瞞,將無所出的罪名往身上攬。
每日都被老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斷了侯府的香火,不管是烈日還是寒冬,罰她在院里站規(guī)矩。
她本想就這么相敬如賓一輩子的。
不曾想,熬到兒子中了科舉,她得到的竟是一紙休書。
她無錯(cuò),卻被冠上善妒,無子的七出之條休棄。
還連累了族人親妹被人退親,父母被人戳著脊梁骨。
而苦心經(jīng)營了這一切的趙元啟,在趙耀祖考取功名之后,好龍陽的病竟好了。
帶著他們的狀元兒子,八抬大轎迎娶那外室進(jìn)門。
她才知道,那外室便是趙耀祖的生母。
她丈夫的青梅竹馬——楊馨兒。
他說,楊馨兒是他的良藥。
是楊馨兒讓他重振雄風(fēng)。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楊馨兒想成為侯府嫡妻的一場(chǎng)設(shè)計(jì)。
當(dāng)真好計(jì)謀!
“少夫人?”
見崔令宜久不出聲,丫鬟提醒她,老夫人那邊還在等著。
崔令宜心中冷笑,扯著錦被躺了下去,淡然道:“你去回了老夫人,就說我身子不適,怕病氣沖了喜事,便不過去了?!?p> 丫鬟話剛帶到,趙老夫人臉色當(dāng)下就不好看了,嘲諷道:“多年無子,讓她過繼一個(gè)兒子過來,她便病了?!?p> “這是甩臉子給我老婆子看呢!”
趙嬤嬤勸道:“大夫不是說了么,她那日救耀哥兒,著了風(fēng)寒,少夫人也是怕過了病氣給您呢?!?p> 趙老夫人仍是不滿的哼了一聲:“她是耀哥兒的嫡母,救耀哥兒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p> “她也就只會(huì)做這些表面功夫了。”
正說著,崔令宜婆母陳氏笑吟吟地進(jìn)來了:“母親,媳婦聽說冰人把給香凝相看的文書送來了?”
她滿心歡喜的翻看了一下,拿起寫了英國公府嫡孫的文書,道:“媳婦聽說,這英國公的嫡孫也在聞方書院求學(xué),為人處事很是不錯(cuò)——”
趙老夫人臉色頗有些冷沉地瞥了陳氏一眼,語含不屑:“我自會(huì)替凝姐兒留意著,沒事你便回吧?!?p> 陳氏本還掛在臉上的笑意頓時(shí)凝固了。
她原還想說些什么,但見趙老夫人低頭吃茶,看也不看自個(gè)一眼,只能扯出一個(gè)僵硬的笑臉來:“凝姐兒的親事有母親替她留意著,那便是極好的,如此——媳婦先回了?!?p> 趙老夫人吹著茶碗不說話。
屋里一陣靜謐。
陳氏霎時(shí)紅了眼眶,拘了告退禮,匆匆離開。
臨走時(shí)還聽到趙老夫人與貼身嬤嬤諷刺了一句:“眼皮子淺的東西——”
與華院里
丫鬟同崔令宜說起了延福堂中發(fā)生的事:“聽說夫人回去后,院里傳來好久的哭聲呢?!?p> 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少夫人,您說——這夫人好歹也是公子和大姑奶奶、二姑娘的親娘,老夫人為何這般待她?”
為何?
崔令宜心中冷笑著,那是因?yàn)殛愂喜皇抢戏蛉诵闹械南眿D人選,自然不得她歡喜。
*
“咳咳!”
崔令宜掩唇咳了兩聲,又繼續(xù)看著手里的帳本。
一旁的丫鬟忙替她添上一盞茶水:“少夫人風(fēng)寒還沒好利索呢,怎就這樣著急著看帳本,一點(diǎn)兒也不顧惜您自個(gè)——”
崔令宜頭也沒抬,只翻著帳本道:“月底了,各個(gè)管事又該上門來了,還有趙氏族老那邊——”
她輕聲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拖不得?!?p> 公爹死后,婆母幾乎不理事;老夫人又年事已高,已不適合操勞。
而她那個(gè)夫君打著念書科舉名頭常年在外不歸家。
整個(gè)侯府的重?fù)?dān)可不都?jí)涸诹怂纳砩?,令她忙的收不住腳嗎。
如今,誰愛操這份心,誰便去吧。
沒一會(huì),丫鬟來稟,說是老夫人院里的秋嬤嬤帶著耀哥兒來請(qǐng)安了。
崔令宜嗤笑了一下,那小白眼狼哪里是來跟她請(qǐng)安。
分明是老夫人生怕趙耀祖的啟蒙跟不上,讓秋嬤嬤來尋她討名師,人脈來了。
對(duì)完最后一本帳本,崔令宜才讓丫鬟將帳本收起,坐在一旁等著秋嬤嬤進(jìn)門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