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鐵砧山的死氣

　　不久前，有人看到家主羽屏往二房居住的跨院御劍而去，很快羽昆素就帶人將“所有人不準(zhǔn)離開自己所在院落”的家主令傳了下來，然后一處接著一處地將人清點完畢，再把守住跨院之間的通道。

　　本就沒有什么嘈雜聲的大宅里變得更加安靜，羽家的所有人都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包括以紀(jì)子初之名潛在羽家的竇雪竹，但顯然不包括總算找到機(jī)會和紀(jì)子初面對面較勁機(jī)會的安正川。

　　“老實交代，你來琉城究竟是為了什么，本少爺就不信你在此之前一點都沒感覺到自己有靈根！”

　　安正川站在堂屋的正中間，昂首挺胸，頗有一副紀(jì)子初今天不給他一個讓他滿意的解釋就不罷休的架勢。

　　竇雪竹聽著遠(yuǎn)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跑步聲，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安正川扔出去，他的劍眉蹙緊，比之前更多了一些不耐煩，下了逐客令：

　　“紀(jì)某實在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比不得安少爺，年幼時家中便有方法為你測出靈根，而我們那地方只能等著朝廷什么時候想起來了才有測靈根的機(jī)會，安少爺如何能因此斷定紀(jì)某別有所圖，莫非是質(zhì)疑家主的決定？”

　　他的聲音隨著反問而提高，安正川從來沒聽過別人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抬起手直指著向他，正欲發(fā)飆時，整齊劃一的跑步聲終于來到了客院的院落外。

　　安正川從安家?guī)淼囊幻P跑了進(jìn)來，大喊了句：“少爺，咱們得回去了。”

　　安正川那剛到嘴邊的話被他堵了回去，怒火立刻又燒到了這名小廝頭上，抬腳便要踢他，可這一腳還沒落下去就仿佛在空中被人給鉗制住，讓他空抬著一條腿僵在原地。

　　“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院落，沒有家主允許不得擅自離開?！?p>　　羽昆素手中拿著一把青銅色的鳥獸形鎖，帶著六名護(hù)衛(wèi)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來，掃了一眼室內(nèi)的幾人，最后目光落在安正川臉上，語氣中帶著些不贊成道：

　　“滿院子里都是你帶過來的下人，做什么？在羽家，沒有讓你這樣胡鬧的道理，回你自己的院子去?！?p>　　她說得嚴(yán)肅，安正川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心中很是憤憤。

　　他瞧不上羽昆素那聊勝于無的靈根，又不得不因為她是羽家家主的女兒向她低頭，這種割裂的感覺讓安正川先前沒能對紀(jì)子初釋放徹底的侮慢變成一口濃重的濁氣堵在他的胸口。

　　他解釋道：“只是來和紀(jì)公子聊聊天，不敢有別的意思?！?p>　　“不敢最好，現(xiàn)在就回到你的院子去。”羽昆素又看向紀(jì)子初，雖說表情沒有變，但是眼神卻是柔和了一些，“家主之令不可違抗，紀(jì)公子且在這里待著，吃食供給皆有專人送來，勿要擅自離開?！?p>　　說罷，差人將安正川和他的那群小廝送了回去，然后走到院門前，用手中的鳥獸形青銅鎖對著院門一貼，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封印從被銅鎖觸碰的大門上擴(kuò)散至整個院落，院門的正中央隨之出現(xiàn)了一把鎖的虛影，竇雪竹站在門內(nèi)，聽見門外的羽昆素說道：

　　“封印已成，紀(jì)公子不要觸碰門上的鎖形印記?！?p>　　腳步聲漸遠(yuǎn)，竇雪竹將銅鎖的形狀花紋記在心中，回到臥房當(dāng)中，拿出了傳訊靈器。

　　鐵砧山的范圍內(nèi)，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黑色，蓮潯坐在“鐵砧”一邊微微翹起的山頭上，翹著一只腳。這個方向，剛好可以看到山洞外面，又不會輕易地被發(fā)現(xiàn)。

　　“心狠手辣...滅絕人性...蛇蝎心腸...”

　　蓮潯抓了一把黝黑的石子，發(fā)泄似地丟向遠(yuǎn)方，嘴巴里嘀嘀咕咕個不停，眼睛卻還是很恪盡職守地看著葉無常帶著兩個徒弟離開鐵砧山時安排他盯住的地方。

　　“好大的面子，讓小爺我在這兒守山洞，八百年過去都沒一個人出來，守鬼呢！”

　　他扔石子扔得煩了，將手中剩下的那一把全都撒了出去，拍拍掌心的土，剛想再找些別的樂子打發(fā)時間，一陣沉重的死氣驀然從鐵砧山的地下洶洶襲來。

　　蓮潯立刻沒了剛才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砼詢蓷l原本盤著身體休息的黑蛇也驚覺地抬起腦袋，望向下方。

　　鐵砧山地面以上的范圍明明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可能除了蓮潯扔出去的那些石子，其余的連一粒塵土都沒有移動過。但如此沉重的死氣，蓮潯絕不可能感覺錯，他看著身旁兩條黑蛇的眼睛，低語幾句，黑蛇立刻游移著向山洞的方向而去。

　　蓮潯深深地望了一眼那處山洞，騰身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奔向通往琉城城區(qū)的樹林。

　　黑色的影子在樹林中飛快地閃過，留下不為人知的輕聲低語，他前腳離開樹林，后腳那一個個潛伏在樹林中的蛇影如同商量好了一樣，向四處有規(guī)律地蛇行去，將鐵砧山的前半面圍繞起來。

　　客棧之中，幾人剛剛聽完竇雪竹送來的消息，知道羽家或許出了什么大事。

　　幸好封似霜嘗試煉制的傳訊靈器因為從前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所以盡管羽昆素設(shè)下的屏障很強(qiáng)，也沒能阻擋住屏障根本識別不出的傳訊信號，才讓消息得以從羽家傳了出來。

　　突然，葉無常伸手一揮，打開了窗子，窗外立刻飛進(jìn)來一個黑色的人影，正是蓮潯。

　　蓮潯繃著臉，不等葉無常問他，將鐵砧山所發(fā)生的事情用一句話簡單地概括道：

　　“你讓我盯著的地方?jīng)]有一個人進(jìn)出，我離開之前，忽然死氣極重，這不正常?！?p>　　他提到死氣的時候，豎瞳縮了縮，而封似霜等人聽到這兩個字時，也無一不變了臉色。

　　“羽家也出事了，但暫時不知道為何?！比~無常說著，站起身來到窗前，突然飛身向外翻去。

　　封似霜不知道她師父大白天翻窗子做什么，跟著翻出去，發(fā)現(xiàn)葉無常正站在房頂上。

　　蓮潯緊跟著出來，而李昭越先是托著南宮夙的一只胳膊，正要跟著一起過去的時候又看到鳳錦呈滿臉著急，低聲說了句“別叫”，然后抓住他的胳膊，把二人全都帶著翻上了房頂。

　　順著葉無常的視線看去，遠(yuǎn)處的三仙壇風(fēng)平浪靜，至于更遠(yuǎn)處的羽家大宅雖然除了葉無常之外沒人能看清，但天空晴朗無云，微風(fēng)和煦，不像有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