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宮宴席風波
幾日前,江見月在大靈恩寺上香,不小心在石階上崴了腳,恰巧遇到了同樣前來上香的祁陽王世子,便搭乘同一輛馬車回了府。
路上,江見月沉默不語,霜華攙扶著她,同樣不敢言語。
祁陽王世子名聲在外,稱一句名滿京城并不為過。
跟他搭同一輛車,實在是不妥。
可偏偏江見月崴了腳,江家來的馬車又不知何故壞了,在蕭昀澈幾番邀請下,江見月只好應下。
車內(nèi)原是無人言語,突然,蕭昀澈開口問跟前的小廝道。
“順子,你在茶樓逛的多,我聽說,最近是不是有邊關的人回京了?”
突然被叫到,順子整個身體一激靈,連聲應是。
“咳,那個,是啊。邊關大勝,林家的小公子已經(jīng)提前回京了,聽他說他們的主將也要回來了。”
主將?
那不就是……宋之璟嗎?
江見月心頭一緊,終于抬頭看向坐在蕭昀澈身旁的仆從順子。
蕭昀澈接著說道“宋之璟這次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估計回來必定會得陛下封賞?!?p> “何止是打得漂亮,聽說宋小將軍在邊關還定了姻緣呢,美人相伴,步步高升,真是讓人羨慕啊”
順子就這么大喇喇地說著,江見月的臉色刷得就白了。
一雙美麗的眸子看著他,不可置信地問“你方才說的是宋之璟嗎?”
順子點了點頭,“那當然了,林家小公子坐在茶樓說的,可不止是我一個人聽見?!?p> “這也很平常,一般將領出征,妻子陪伴左右也是常事。何況宋小將軍年少有為,惹得邊關女子愛慕也是人之常情”
蕭昀澈的聲音里滿是漫不經(jīng)心的散漫,目光卻始終望著江見月,從未移開分毫。
表面的平靜背后,蕭昀澈緊捏著的拳頭已經(jīng)滲出了汗。
江見月面色蒼白,眼眶都已經(jīng)紅了,卻仍是搖頭。
“他不會,他才不是這種人!”
難得江見月情緒這樣激動,蕭昀澈沒再說什么。
車上的氣氛愈發(fā)沉悶,終于捱到了江府門口,江見月輕聲道謝后起身下車。
蕭昀澈的馬車已然走遠,江見月卻依然站在原地,霜華攙扶著她,“小姐,還是先回去吧,車上的事總不過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
當不得真。
江見月此刻再想起那日的情形,只想暗罵自己一句蠢。
原來他那日本來就是要借著順子的口告訴自己這樁事的,只可惜自己還抱了幾分僥幸,幻想著是坊間謠傳。
今日在宮里這樣鬧了一遭,江見月再沒了心情參宴,可既來了這樣的場合,便不可無故離席,所以也便只能坐回到席面上強撐著臉面。
看著江見月自回來后的神色,慕聲聲頗為擔心,“月兒,不然,我為你找個托辭在皇后娘娘面前請辭吧,我陪你先回府里?”
知道她這是擔心自己,但剛剛已然是丟盡了臉,現(xiàn)在落荒而逃,京城今年的笑話恐都會是她。
江見月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無須擔心。
宴上,各位王公大臣與世家貴女們分席而坐,江見月原打算就這樣撐到宴席結(jié)束,卻不想有人并不愿放過她。
祁非晚為皇后獻曲,奏了年前剛譜好的新曲子云水歌,眾人眼中皆是贊意。
此曲乃是年前由京中大家所作,尚未來得及在市井奏唱流傳,故而今日算是各位頭一回聽,曲調(diào)悠揚婉轉(zhuǎn),大開大合,極其考驗演奏者的功力。
不得不承認,祁非晚的琴棋書畫在京城,無論哪一種,都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宴席之上,皇后娘娘大悅,邀了祁非晚坐在自己的下位,還談及賞賜。
祁非晚起身謝恩,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能為娘娘彈奏此曲是小女的榮幸,也是此曲的榮幸,豈敢討賞?!?p> 皇后娘娘卻是不依,“各位大人都在此,既是奏得好,合該有賞,不然豈非是本宮的不是?”
“既如此,那小女就斗膽,想請江姐姐一同,為眾位大人再奏一曲,就當是為宋小將軍的接風宴添些彩頭了?!?p> 此話一出,殿內(nèi)有些幾不可聞的嘆氣聲。
剛才那一幕場景還在眼前,祁非晚這話無異于親手打江見月的臉。
皇后娘娘聞言也是面上一難,眾人的灼灼目光就這般望著江見月,等著看笑話的人何止祁非晚一個。
“月兒的身體......“
“好。“
慕聲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見月打斷了,只見她從座席之上站起來,面對皇后行禮之后緩緩地道:“只是娘娘,臣女近日有些懶散,只練習了一曲,不知道可否在今日這種場合上演奏?也不知道,祁姑娘能否與我合奏?”
江見月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溫婉動人,就連如今說出這帶刺的話時面上亦是溫婉明媚的笑意,可若是往深了看,才能看出那眼神之中藏著的寒意。
被江見月這么一激,祁非晚都沒等皇后開口,便一把攬了下來,“當然可以,無論你想奏何曲,今日我都奉陪?!?p> 話畢,她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冒犯,悻悻地看了一眼上座的皇后。
皇后是祁非晚的大姐姐,雖然皇后娘娘與祁家的這幾個小輩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怎么說也算是娘家人,自然不會為了此等小事苛責于她。
只是順著她們的意思應了下來,“你盡管彈,今日不拘曲風,只為助興?!?p> 片刻后,宮人將古琴抬上來,江見月方才說明,自己要談之曲為《雪落聽禪》,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
祁非晚原本正打算坐下合奏,聞言動作都停了下來。
“怎么?祁姑娘不會嗎?”
江見月抬頭看她,神色中滿是真誠。
祁非晚牙都要咬碎了,面上卻只能裝出平和的樣子來,“此曲我前些年談過,近兩年實在是沒有奏過,怕是不能與江姑娘合奏了?!?p> 話說完,祁非晚向皇后欠了欠身,直接回了席間的座位上。
江見月沒再理她,專心地撥弄起了琴弦。
一曲雪落聽禪奏完,眾人尚在回味中,江見月已經(jīng)起了身,“臣女近日來疏于練習,未能將此曲之美獻于人前,望娘娘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