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夢中夢
事實(shí)上，從莫君凡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確定他是假的了。
莫君凡是個究極社恐，根本不會說那么多話，只有面對安小薇的時候，他的話才會不由自主的多起來。
這一點(diǎn)也許連安小薇自己沒有意識到，所以她造出來的這個影子，僅僅是因為莫君凡給了她這樣的印象而已。
但她不知道莫君凡面對我和她是完全不一樣的態(tài)度，或許她覺得制造一個“莫君凡”的影子過來糊弄我這個計劃天衣無縫，但在我這，卻恰好成為了破綻。
信徒們將我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縮小自己的包圍圈，將我逼到石臺邊上。
我退無可退，索性爬到石臺上，這是一步險棋，但我只能這么做，因為就在剛剛，我通過手臂上的眼睛看到在石臺下方，有一個有些扭曲的像是屏障一樣的東西。
這個石臺多半是個祭壇，把整個鏡中世界最薄弱的地方藏在這里，根本就是篤定了我一定會看見，但出口被石臺壓著，想要破開得先破壞石臺。
鬼知道這石臺是什么材質(zhì)。
該說不說，這幫神棍還挺陰。
不過，我現(xiàn)在終于想明白了為什么他們與我周旋了這么久，忽然就搞出這么個晚宴來釣我。
如果真如他們所說，我是什么神降容器的話，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他們等不及了。
這也從側(cè)面說明，所謂的神降，并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的，應(yīng)該是需要一定的時機(jī)，否則之前那么多次機(jī)會，他們都沒有這么做。
如果我還有命出去的話，只需要調(diào)查一下這個時間段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能解開很多事了。
其他人見我爬上祭臺，紛紛低頭吟唱起來。
“以圣子血肉，承神明之魂——”
“祂將蘇醒，祂將降臨——”
“屆時異端被埋葬，尸山澆筑成天堂——”
神圣中又帶著一絲詭譎的歌聲響徹整個祭場。
熟悉囈語再次襲來，體內(nèi)又是久違的蠢蠢欲動，而這一次，猛烈過之前的任何一次。
我站在祭壇上并不好過，說實(shí)話，就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我能不能挺過去。
無盡的痛苦中，我似乎聽清了那瘋狂囈語所傳達(dá)出的意思。
盡管我確信，那根本不是中文，甚至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門語言。
我無法用言語形容，但在腦海中，一些碎片化的知識或者說——思想，被灌輸進(jìn)來。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我能感受到一股不屬于我的力量試圖侵占我的身體，剝奪我的意識。
但我別無他法，這是最后的賭博，我必須堅持下去，賭對了，我就能從這里出去，賭錯了，就是無盡深淵。
我在腦子里一刻不停的冥想云雷紋的圖案，好在似乎有那么一點(diǎn)用，我能勉強(qiáng)穩(wěn)住心神。
但腦海的清醒也讓我身體的疼痛卻越發(fā)的真實(shí)。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流正在加快，每一存皮膚都火辣辣的痛，簡直苦不堪言。
意識就快要支撐不住了，我微微抬眼，不僅安小薇，那幾名高層的神職人員都來了，他們面上帶著狂熱的欣喜，將目光鎖定在我身上。
看到他們這樣的表情，我忽然反骨作祟，偏偏不想叫他們?nèi)缭浮?p>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為了不讓自己被其他事物迷惑，我重新閉上眼睛，在這無盡的痛苦的洪流中，我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崩散又被無形的力量柔成一團(tuán)，每個細(xì)胞都互相距離幾萬光年那樣遙遠(yuǎn)。
我試著與那股力量抗衡，不知是我之前已經(jīng)對此很有經(jīng)驗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竟真的隱約將那力量壓制住。
但那股力量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它不再像洪流一般席卷而來，而是絲絲縷縷，沖擊著我身上的每一處血管。
我索性放開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試著讓那力量滲透進(jìn)來一縷，然后集中精神，感受那股力量，將自己原本的一些力量與那股不屬于我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一瞬間，囈語聲變得更大更清晰了，讓我?guī)缀鯖]辦法維持理智。
完蛋，這一步走得太險，這回恐怕真要寄了……
在意識徹底消失前一秒，我聽到一聲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
下一秒，一切又歸于虛無。
……
鼻尖縈繞一絲熟悉的味道，意識逐漸回籠，映入眼簾的是我房間的天花板，不是教堂那個，而是調(diào)查局的宿舍。
仿佛從噩夢中驚醒一般，我猛的從床上彈起來，環(huán)顧著周圍。
熟悉的陳設(shè)，熟悉的配置，我這是……回來了？
剛松了一口氣，便傳來了敲門聲。
“我能進(jìn)來嗎？”是陳語冰的聲音。
“來了?！?p> 我答應(yīng)著，下床去開門，走起來感覺還是有些腳下虛浮。
陳語冰見我如此，微微皺眉有些擔(dān)心道：“你感覺好些了嗎？”
陳語冰站在門口，面色一如平常，依舊冷冰冰的，但她看著我眼底隱隱有些擔(dān)憂。
我扶著額頭坐回床上，感覺還是有些恍惚。
就好像之前的種種遭遇，都只是我精神過度緊繃之時做的噩夢。
我甩了甩頭，試圖將殘余的混亂甩出去，環(huán)顧著自己的房間喃喃道：
“我回來了？”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我依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當(dāng)然，這里是調(diào)查局，很安全?！?p> 陳語冰安慰了一句，然后自顧自的走進(jìn)來，從水壺里給我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我面前。
“喝點(diǎn)水也許會好些?！?p> “謝了?！?p> 我伸手去接她遞過來的杯子，手指碰到她的手背，觸感清晰可辨，不容我質(zhì)疑。
胸口那根死死繃緊的弦，忽然就松下來了。
我接過水杯正準(zhǔn)備喝，水面中倒映出陳語冰的模樣，此時的她正對著我露出詭譎的微笑。
?。。?！
我下意識將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玻璃杯應(yīng)聲而碎，杯中的溫水撒在地上，向我流淌而來。
陳語冰歪了歪腦袋，那笑容仍舊僵在臉上。
“你以為，你已經(jīng)離開了，是嗎？”
“錯了，你永遠(yuǎn)也別想離開這里?！?p> 隨即，整個場景宛如鏡子般崩塌破碎，碎片向我襲來，將我吞沒。
…………
我再次從夢中驚醒，冷汗涔涔，浸濕了頭發(fā)和后背。
我仍舊在調(diào)查局的宿舍里，我的房間中。
這時，門又一次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