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是被自己的肚子吵醒的。
她罕見地睡了個安穩(wěn)覺，什么都沒夢到，就是醒來以后渾身疼得厲害，就像之前剛醒來時一樣。
耳邊的呼吸聲沉重又急促，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而且五感復蘇以后就能聞到一種復雜的味道。
動物的腥臊味和甜美的血腥味，以及潮濕發(fā)霉的味道，和一點東西燒焦的糊味。
腦子轉了一會才想起來之前是個什么情況，因為這里實在是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任何一點疑似光源的東西。
遠處隱隱傳來的低吼聲不知道是風聲還是什么動物的聲音。
“克里昂？”她試探地叫道。
“嗯?！?p> 聽到這聲音她才松了口氣，活著就好。但空氣中的血腥味并不能讓她完全放下心來，她的疼痛都是從骨子里發(fā)出的鈍痛，并沒有什么開放性傷口。
克里昂之前那副模樣，也很難是別人的血。
“我們現(xiàn)在在哪？”她半跪起來，打開一下脖子上的終端，雖然用不了，但當個小夜燈總還行。
暗淡的光芒照亮她身周的時候，她深吸了一口氣。
身下一片都是血洼，她身上也沾了不少，但大概是軍裝防水性能還行，并沒有透到里面去。
這血當然是克里昂的，看到他的慘狀，就是她也忍不住模糊了眼睛。
她只有腦袋枕在他身上，因為他整個下半身，從腰部以下都不在了。
可以看到的是，他們周圍橫七豎八的野獸尸體和他被扯得破破爛爛的半截身子。
一陣陣無力涌上她的心頭，本來以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為克里昂做些什么了，但她好像也就是逞一時之勇而已，完全沒有任何規(guī)劃，如果當時能辨認清楚方位，如果能和大部隊匯合，現(xiàn)在是不是不會落入這種絕境。
“不要哭，暫時死不了?！笨死锇禾撊醯靥窒氚参克幌?，但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這動作難度不小，最終只是手臂擺了擺：“我們掉到地下了?！?p> 地裂以后，他試著把陸秋往上拋，但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沒這個力氣，而且崩裂的范圍太大了，他只能緊緊抱著她。
好在這個洞窟并不是垂直的，他應該經(jīng)過兩三級平臺和斜坡上各種石柱的阻攔才掉在這里，一路的翻滾和撞擊讓他本就脆弱的身體徹底崩潰，更糟糕的是那些怪物。
它們聽著聲音，聞著血腥味尋了過來，好在它們的注意力全在他破損的身體上，他抽出自己的粒子劍，即使看不見，只用在身周揮舞，就把它們殺了大半。
不過還有一些跑遠了，不知道一會還會不會回來。
忽然的亮光刺得他眼睛有些難受：“不要怕，這樣至少，說明這里有出口，有吃的?！?p> “對?！标懬镖s緊把那些野獸拿了過來，普通的刀她也是有的。
這些東西毛灰撲撲的，看不見眼睛，獠牙伸出嘴外，脖子上還長著很多觸手一樣的東西，一只比一個人還大。
大概死了沒多久，身體還是溫熱的，她切開其中一只的脖子，它大概沒有死透，身體又抽搐掙扎起來，她直接一刀插進它的脊椎之間，切斷了神經(jīng)連接，將它拖了過來，用手接住它的血喂給克里昂。
“喝一點吧。”
“你先喝。”他每一口氣都比之前一口更輕。
陸秋不敢看他的胸口以下，他的下半身還在幾米之外，獸群之中。
她不太確定還要不要給他撿回來，撿回來安上去的話可以恢復原樣嗎？
她聽話地將手里的一捧血喝下去，又把怪獸的傷口切開了些，直接趴在它身上吸血。
這種生物的血格外腥，不只是血味，還帶了點難聞的霉臭味，大概和生活環(huán)境有關，但她現(xiàn)在沒資格挑挑揀揀，她要恢復體力。
他還沒死，對，還沒死。
努力飲下足夠的鮮血后，陸秋還是感覺不算太飽，她需要的是，圣血族和紅血族的血液，周圍甜香的味道繚繞著她的神經(jīng)，她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去在意那些氣味，克里昂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虛弱了，她不應該……
她又拖了一只野獸，割開脖子，湊在克里昂嘴邊。
“喝點吧?！笨此辉敢鈴埧?，她柔聲勸道。
“沒用?！彼届o地表示。
他下半身那副模樣，消化器官都別說了，喝了最多能潤潤唇。
他還在修該死的終端，有一些零件壞了，不是代碼之類的東西能解決的。
親眼看到西澤爾之死，克里昂很清楚自己會有和他一樣的下場，他們是這個帝國的擁躉，帝國繁盛之時，他們享受權利，生殺予奪，帝國衰敗時，他們就是第一批衛(wèi)道士，殉葬者。
“要平安出去，離塞勒斯和，那些貴族的領地，遠遠的。”他做著最后的囑咐：“等，仗打完了，我會去找你?！?p> 每一句話都在消耗著他的生機，可每一句囑托都是必須說的。
“別給我在這立flag！”放在四十八小時之前，她肯定就不客氣了，但現(xiàn)在她能一巴掌把他抽死。
她的聲音在洞窟中有些奇怪的回音：“我們一起出去！”
哪怕理智知道這大概是不可能的，但她依舊不會放棄：“我不會讓你一個人?！?p> 野獸的嚎叫打斷了她的誓言。
那些野獸果然去而復返，大概是這里的獵物對它們來說確實有吸引力。
陸秋抽過克里昂手上的粒子劍，進入防御狀態(tài)。
她以為和人差不多大的這堆是平均值，看到現(xiàn)在追來的這堆才發(fā)現(xiàn)地上的是老弱病殘。
對方數(shù)量眾多，大概有十多頭。
她憋著一口氣，和對方對峙。
血腥味也讓這群野獸有些躁動，喉嚨里傳來低沉的吼聲。它們似乎是不能視物的，脖子上的觸手扭動揮舞著，感受周圍的環(huán)境。
為首最大那只尖長的鼻子抽動著，左右扭著頭，接收觸手和嗅覺傳回來的信息。
敵不動，我不動。
然而對方畢竟是獸，它們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陸秋，血液的氣味也讓它們沒那么理智，為首那只終于不再試探，奔向伙伴的尸體和這邊來。
靠近的瞬間，劍閃頭落。
血族的速度確實是其他物種難以匹敵的，更別說她還有武器。
在順利斬殺五六頭以后，剩下的那些終于反應了過來，靠著同伴落地的聲音沖向她。
它們幾乎包圍了陸秋，哪怕她再是能打，畢竟以一敵十，而且她還沒有完全恢復能力。
如同她自己想的，這些野獸的血對她來說完全不夠，她需要的是同類。
它們不知恐懼，前赴后繼，唯一的目標只有殺死這個入侵者。
這個數(shù)量讓陸秋應接不暇，終于一個晃神，在她再次殺掉兩頭野獸的時候，不知從哪來的兩只觸手纏住了她的脖子和手腕，給她的動作造成很大的阻礙。
速度一但降低，就是對方的機會。
“秋！”
看著野獸的利齒穿過陸秋的腰腹，克里昂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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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一下這章名字是不是有點不嚴肅 但最近太嚴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