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他停頓了會兒,把頭扭過去,不看我。
“鑒于她是初犯,且有重任在身,杖責三十即可,若下次再犯,即可逐出侯府。”
聽到他的話,我失望的頭又抬起來了,我感覺我又行了!
不過是區(qū)區(qū)三十個板子而已,我可以的!
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其實我曾經(jīng)是個盜賊,更準確地說,是個偷東西的小乞兒。
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從我有記憶以來,便是流浪和乞討。我去過很多很多的地方,為了生存,我在街上行竊,不管是窮人的,還是富人的,只要看到荷包,我就會出手。
除了行竊,我的另一個看家本領就是行乞。我長得瘦瘦小小,很多好心人看到我都會忍不住扔幾個銅板到我碗里來。
可能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我的碗總是要比其他乞丐的滿,這也就引起了他們的不滿。
終于在一個下雨天,他們終于出手把我狂揍了一頓,把我討的錢也搶走了,那次大概是我被揍的最慘的一次,我的手腳被打斷了,我感覺自己最后好像都已經(jīng)無法呼吸,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嘴里的血腥味卻越來越濃郁。
我慢慢挪動著身體,想看看我碗里還剩多少錢,但是才挪動了一小點兒,就忍不住喘粗氣,我真的太累了。
而這時,一雙青白色的繡鞋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還不等我抬起頭來,我就體力不支昏過去了。
再等我醒過來,就是在一間屋子布置典雅的屋子內(nèi),一個女子坐在銅鏡面前,梳著簡單的發(fā)髻,只有一根木簪別在頭發(fā)內(nèi)。
“那后來呢?”
彼時的聞宋環(huán)抱著我,把下巴擱在我肩膀上,愛憐地吻了吻我的耳垂。
后來就是她成了我的師傅,她教我讀書識字,教會我繪畫武功。
再有一天早晨我去尋師傅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走了,只留給我一封信,信上說我已經(jīng)有了立身之本,讓我以后好好做人,師徒一場緣分就到這里。
師傅走了,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阿溪,別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我是阿溪的夫君,以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
燈火闌珊,注視著他的雙眼,我忍不住笑起來。
“你笑什么,你不信我?!”
聞宋眼眸深邃,定定看著我。
“我信!”
我當然相信,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
打完板子,我是被下人抬回房里的。
過了十幾日,穆白才來找我。
就在我感到有些口渴,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去倒一碗水時,穆白進來了。
他告訴我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給府里的下人立規(guī)矩,一方面也是為了保住我。
我沒有說話,只是望著他,用繾綣的目光描摹著他的輪廓。
許是久久沒有聽到我的回答,他揚了揚眉:
“你不信我?!”
“我信!”
我搶著回答他的問題,沒有絲毫猶豫。
“那好,窈窈約我明日西山賞景,你……你能去嗎?”
穆白別扭開口,神色略微不自然。
“當然可以?!?p> “你的身子……怎么樣了?要不要我去給你抓些補藥,你看著好虛?!?p> 我看的出來,穆白是有些關心我的。
我一邊心頭暗喜,一邊安慰著穆白:
“我命硬的很,現(xiàn)在壯得能打死一頭牛!”
他被我的話逗笑了,不過一瞬,他又斂了斂神色,用拳頭抵著嘴巴咳了咳,繼續(xù)說道:
“明日你假扮成窈窈,和隨七一起,在暗處待命?!?p> 隨八是穆白的暗衛(wèi),他還有一個弟弟,叫隨九,是穆白的貼身小廝。
“一會兒會給你送來一身衣裙,你明日換上?!?p> 說罷,便要離開。
“我如今身子已經(jīng)大好了,要不要我來服侍聞宋?。?!”
聽了我的話,穆白瞪大了眼,像見到了鬼一樣,一把打開了我的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害羞了!小伙子害羞了!他肯定在慢慢喜歡上我了。
因著這個,我一夜無夢,好眠至天亮。
次日,我便換上下人送來的衣服。
“看不出來,你這個女人還有點兒姿色嘛?!?p> 出發(fā)時,穆白瞟了我一眼,嘟囔道。
我微微一笑,戴上樊籬,不說話。
西山啊!
聞宋跟我說起過西山。
他說,西山很美,春天的時候梨花紛飛,夏天的時候溪水叮咚,秋天的時候紅楓似火,冬天的時候銀裝素裹。
西山一年四季都有好風光,是賞景的最佳去處。
“阿溪,日后空閑了我一定帶你去,就我們兩個,不帶孩子!”
我突然想起了在洋河上泛舟時聞宋對我說的話,不禁輕笑出聲。
傻瓜,那時我們還尚未成婚,怎么可能就有孩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