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夜白首
阿念:“崔郎,沒用的?!?p> 妖丹既已融合,哪里還有取得出來的道理。
看著阿念這般模樣,崔奕哪里還管的了那么多。
他將手從阿念的手心抽出,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匕首,徑直朝心口刺去,“阿念,我馬上便將妖丹取出,交還與你。”
見狀,阿念連忙施展術法,將崔奕的匕首打落,笑道:“你可記得我們是何時相遇的?”
若是放在平時,崔奕定會好好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
阿念就這樣靠在他的懷中,完全不見往常的鮮活。
他無比清晰的感受著她生命的流逝。
見崔奕沒有答話,阿念笑了。
可是,為什么她的眼睛這般難受,是進沙子了嗎?
還是她離開水源太久,缺水了?明明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她不想哭,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眼淚都止不住,“也罷,這么多年過去,想必你定是忘了?!?p> “阿念!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這般玩笑!”這句話,是往常阿念與他撒嬌時,經(jīng)常會說的。
聽著這番話,崔奕心中難免酸澀。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轉頭便發(fā)現(xiàn)阿念的指尖開始發(fā)黑了起來。
隨即,便肉眼可見的向上蔓延。
阿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俯身上前,輕輕的擁住了他:“崔奕。先前從未這般喚過你,你也沒有告訴過我你的姓名?!?p> 崔奕:“不是我不告訴你,只是還不到時候。”
聞言,阿念搖了搖頭,語氣虛弱:“那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什么時候,才叫“到時候”?”
阿念沒有給崔奕解釋的機會,她接著說道:“你從前只跟我說,你在家中排行老三,你說叫你崔三便好。我也從未說些什么?!?p> 阿念:“你知道的,我來青州城,只是為了尋我阿姐。是你,是你帶著我去了你的別院。也是你,告訴我你幫我尋?!?p> 阿念:“可是呢,你每日除了帶我釣魚,便是將我鎖在院中讓我與你的橘貓做伴。你明知道,我是魚啊?!?p> 阿念:“罷了,許多事情我也不再想提了,都過去了,便讓它過去吧?!?p> 見阿念終于停歇了片刻,崔奕這才找到機會,將方才的事情解釋了一番:“我不告訴你姓名,是因為我的身份太過惹眼,我怕將你一同扯入這是非之中?!?p> 崔奕:“我尋遍整個青州城,也未找到你所說的那個人。帶你釣魚,是因為別院附近只有河流,沒有集市商街。橘貓留給你,也是怕你孤寂,陪你打發(fā)時間而已?!?p> 說完,他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回應。
他顫抖著手上前,想要撫摸這讓他日思夜想的臉。
但是,他的手上全是方才取妖丹沾上的鮮血,他怕污了他的阿念。
這時,阿念像是恢復了生機一般,如同往常一樣,將崔奕顫抖的手扶上了自己的臉。
她說:“好久不見....”
見著阿念這般神采奕奕的模樣,崔奕也跟著開心起來,“不過是好久不見,我們以后要天天見的。”
阿念沒有應答,只是接著說:“崔奕,有妖丹在,常人傷不了你分毫?!?p>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補充道:“我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你要等我。也許十年,也許百年,等我入了輪回,我便來尋你?!?p> 聽著阿念這番話,崔奕也明白了什么,他說:“好,你來尋我。若你不來,我便去殉你。”
阿念:“好。”
阿念沒說的是,沒了妖丹的妖,是入不了輪回的。
她的歸宿注定是江河山川。
..
前廳。
崔潛命人將先前的茶換掉,找來了新茶,“二位請坐?!?p> 落座后,謝瑾禾看了眼趙逸舟手中的狼妖,心中疑惑——這重生之法,崔奕是從何尋得?
見謝瑾禾沉默不語,崔潛上前幾步,問道:“瑾禾在想什么?可是心中有什么疑惑?不妨說來聽聽。”
聞言,謝瑾禾擺了擺手,面露惋惜:“我只是不知,崔世子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p> 這般,哪般?
崔潛嘆了口氣,緩緩道:“想必你也知曉,奕兒還尚年幼時,我便常年征戰(zhàn)在外。歸家后,身上難免沾染煞氣。也許是煞氣之故,再加上奕兒是清明出生,他便時常吸引妖鬼精怪?!?p> 崔潛:“有一天夜里,他竟拿著我的佩刀站在我與夫人的床前,直砍而下。也是因為那次,夫人因護我而死?!?p> 崔潛:“在那之后,他便將自己鎖在了西院中,數(shù)月不曾踏出半步。偏偏那幾月,我領命征戰(zhàn),無暇顧及他的心情,這便養(yǎng)成了他那般怪異的性格?!?p> 便是她在地牢中看到的那般偏執(zhí)的性子嗎?
想著,謝瑾禾接著問道:“那是何時,世子才有所改觀的呢?”
崔潛:“自是遇見了阿念姑娘。我從未見過奕兒這般對一個人上心,于是,我便讓他將阿念姑娘接回了府中?!?p> 崔潛:“奕兒不會照顧人,我便將他阿娘身邊的丫鬟送到了他的院子里。誰曾想,他竟以為我要將阿念趕出府去?!?p> 崔潛:“自那以后,我便從未在府中見過他二人。我想,他應當是又被我身上的煞氣影響了。明明先前還好好的,不可能突然就成了那樣?!?p> 崔潛:“于是,我私下找到了阿念姑娘。我知曉她是妖,也許正是因為她的妖氣,才喚醒了奕兒體內(nèi)被封印了許久的煞氣?!?p> 崔潛:“我想著,將阿念姑娘送到山間有名的道觀中修行數(shù)年。這樣,妖氣凈化后便不再有太大影響。知曉阿念的心思,我特地帶人將道觀中的池子連通到了西院?!?p> 崔潛:“這般,阿念便能時常來看奕兒。”
謝瑾禾:“那為何世子曾說,您殺了阿念?”
聞言,崔潛的面上帶了些怒氣:“真是不識好歹!我怎么可能這般糊涂!我那日只不過發(fā)現(xiàn)了有人監(jiān)視城主府,便查探了一番。隨即斬殺了一只傀儡罷了,何曾傷過阿念?”
謝瑾禾:“傀儡?”
崔潛:“不錯,若是我沒認錯的話,應當是失傳已久的南疆巫術?!?p> 南疆巫術?這東西怎么又出世了?
想著,謝瑾禾點了點頭,繼續(xù)問道:“然后呢?”
然后?崔潛搖了搖頭:“然后我便出征了,數(shù)日前才得以歸家。罷了,不說這些了,廂房已為二人備好,還請二位挪步?!?p> 也好,府中還有許多地方,值得探查一番。
想著,謝瑾禾朝崔潛行禮,道:“那我與阿弟,便叨擾崔叔了?!?p> 見狀,趙逸舟起身,將狼妖摔落在地,學著謝瑾禾的樣子行禮,“多謝?!?p> 崔潛:“哈哈哈哈哈,你們姐弟二人,可真是相像,桐君那小老頭,好福氣?。 ?p> ....
翌日。
崔奕從地牢中走出時,已是滿頭華發(fā)。
竟是一夜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