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公交的時間也不短了,只要這車一發(fā)出去,最重要的就是安全,你成天都是沒睡醒的樣子,上來的人你記不住,后門的安全你也保障不了,你讓我怎么和你一個車跑?。 眳墙ㄈA是個好脾氣的人,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居然和劉春燕發(fā)起了脾氣。
“我,我知道了師傅,我一定注意,我再也不會在車上打瞌睡了,你放心?!眲⒋貉噙B忙說著,兩人在一個車跑了快兩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師傅發(fā)火,車下有人走過,聽見吳建華的聲音都好奇的朝著車上張望。
“唉!”吳建華皺著眉頭,嘆了一聲又坐了回去,“你還差多少錢啊!”
“什么!什么錢!”
“你找他們借了多少錢!”旁邊的車發(fā)了出去,調(diào)度在朝吳建華打著手勢,示意著下趟車該他們了。
“借了,借了六萬塊?!饼嫶貉嗾f著,頭垂得很低,手指撥著票箱里的車票。
“六萬!這么多嗎!加上我借你的,不是快十萬了!你,你能還上嗎?你是不是還答應(yīng)了這個月發(fā)了工資就還他們。”
“是,師傅,我想先還他們的,你的錢我晚些再還?!?p> “我借你的錢不用著急,我只想問的是,這么短的時間你還得上嗎!”
調(diào)度走了過來,將手中的發(fā)車票遞了上來。看了看時間,吳建華發(fā)動了車子,見無人上車便關(guān)上車門駛出了站臺,接連過了兩站都沒人上車,吳建華加快了速度,轉(zhuǎn)過一個大彎便看見了前面的車,“這不要臉的加班車,五分鐘一趟的車次就要吃我四分鐘的時間,不追下你還以為我老吳好欺負?。 ?p> 劉春燕起身看了看,果然看見了加在自己前面的對班加班車,吳建華打著方向盤,腳下的油門不松,車子怒吼著沖了上去,那加班車上的乘客快要坐滿,本想再等等,誰知后面的車這么快就追上來了,駕駛員連忙關(guān)了車門想要開動。
吳建華將車超了過去,一腳剎車停在加班車旁,探著身子隔著玻璃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就板起了面孔,嘴里不知說了句什么,便超了那車沖到了前面,把前面那一站上的人通通裝上了車,后面的加班車連忙追了上來,吳建華不給他超車的機會,踩著油門又沖到了前面,兩輛車便在路上你追我趕,互不相讓的開了起來。
劉春燕的瞌睡早就不見了,這追車肯定是不允許,但在路上也是常有,只是師傅平常的涵養(yǎng)很好,遇上有不自覺的車也只是追上一站趕跑了事,像今天這么一幅死磕到底的樣子倒是第一次遇見。
守在后門處,劉春燕連票也不敢賣,眼睛死盯著后面緊緊跟著的車,每快到一站時便大聲詢問有無下車的乘客,也不知怎么回事,劉春燕的車每到一站,只見上車不見下車,而后面那加班車上,每到一站卻只有下車沒有上車的,跟在吳建華后面只剩吃灰的命。
追著跑了幾站,隔著后窗玻璃,劉春燕看見加班車上的人下的只剩七八個了,而自己車上差不多快要坐滿,吳師建華這才放慢速度讓加班車超了過去。
車上坐的乘客都是要到終點的,一路上也再沒上人,劉春燕不慌不忙的售了票,站在后門處眼巴巴的望著坐在駕駛室里一言不發(fā)的師傅,好一會兒,劉春燕走了過去,猶豫了半天才問道:“師傅,你今天怎么了!干嘛要把加班車追那么遠?!?p> “哼!”吳建華的臉色依然不好看,“本來不想追的,我一看到是他就忍不住了?!?p> “怎么了!那個車組的人得罪你了嗎!”
“是那個車的售票借的錢給你是不是!”
劉春燕愣怔住了,“我是找她借了錢?!?p> “知道你困難還要這么咄咄逼人嗎!你媽死了才幾天就催你還錢!”
吳建華說著,語氣中透著滿滿的不忿,“現(xiàn)在全站的人都知道,你上全天就是想要把錢還給他們,哪個在背后不說他們的閑話哦!做人還是要厚道點?!?p> 劉春燕聽著聽著,心里頭難過起來,一股股熱流不斷的沖擊著眼眶,背過身偷偷抹了抹眼皮,小聲說道:“你不是要安全嗎!這樣子追車太不安全了,再說了,是那個售票催我還錢,跟駕駛員又沒關(guān)系,你干嘛要追那么厲害!”
“大家都知道你缺錢,所以在跑班的時候都打了招呼的,幫你多完成收入,前面的車盡量不吃我們的時間,后面的車也盡量不來追我們,讓你拿兩個月高工資,這都是兩個班的駕駛員心照不宣的事,結(jié)果今天倒好,來個加班車居然吃我的時間那么多,我一看是借你錢的那個售票,我就火冒三丈,真以為我們這個車組的人好欺負是不是,告訴你,我以前在公交的外號叫什么!我叫吳飛機,哼!跟我比技術(shù)比速度,都是渣渣!”
吳建華難得的絮叨了這么大一堆話,要知道平時他可是惜字如金的人。
將車開進車站,前面的那輛加班車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估計是看見了劉春燕有些不好意思,便早早的出了站,車停穩(wěn),乘客們下了車,吳師傅拿起茶杯喝了兩口,才發(fā)現(xiàn)劉春燕一個人縮在最后一排,一動不動。
“春燕,春燕!”吳建華起身朝后排走去,“怎么了!不舒服了?!?p> 劉春燕在座位里團成一團,用外套捂住了臉,只看見黑乎乎的頭發(fā)和一聳一聳的肩膀,吳建華扯了扯劉春燕臉邊的外套,“咋的了!”
外套掀開,露出滿臉淚水的劉春燕,“你哭啥啊!剛才追車嚇著了是不,那我不追車了,回去我們就正常開,你的票呢!拿來我去幫你登記號去!看你挺大的塊頭膽子這么小,追追車就嚇著了,要是在以前,哼!腿都能給你嚇軟?!?p> “師傅!謝謝你,謝謝你!”劉春燕坐直了身子,“我,我不是嚇著了,只是有些感動,我沒想到大家愿意這么幫我,我真的沒想到。”
“哎呀!別哭了?!眳墙ㄈA摸了摸褲子包,從里面拿了一小包紙巾出來,遞在劉春燕手中,“我的能力有限啊!本想著再拿點錢給你去把借的先還了。”
“不,不!”劉春燕沒等師傅說完,連連搖著頭說道:“你兒子馬上要高考了,讀大學(xué)是要花大錢的,我不能再要你的錢,我自己能還上,真的,能還上。”
“行吧行吧!我也是看你們?nèi)忝每蓱z啊!快把眼淚擦擦,馬上要發(fā)車了?!?p> 最近不知怎么了,總是能遇上朱云龍,還有肖律正,肖律正倒好說,在同一個樓層,進出難免遇上,反正也看不順眼,就當(dāng)不認識。可朱云龍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剛開始只當(dāng)他是來找劉姐辦事兒,心里面沒什么想法,說上幾句話便走了,后來又遇上幾次,龐丹陽有些不自在了,這個巧遇的次數(shù)未免太多了吧!基本上是隔兩天來一次。
快五點了,所里的那幾位大神早就走了,只剩龐丹陽在收拾著自己桌上的東西準備下班,門外的電梯間有腳步響起,不用看,龐丹陽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自從肖律正參加了那場新年聯(lián)誼會后,這層樓就變得異常熱鬧起來,常有女人來往樓層之間,目標自然都是電梯左側(cè)的律師事務(wù)所,可偏偏這段時間肖律正不在,可急壞了樓上樓下的女性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