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
男人修長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瓷杯蓋上,在陽光的襯托下更顯溫潤精致,他沒什么情緒的看向窗外,耳邊不斷回想著顧清嬈的話,她算什么呢?情人?妹妹?算什么就連季宴禮自己都說不清。
“宴禮,我們?nèi)タ纯椿榧啺伞?p> 蘇音婉扯著男人的衣袖,仰頭望著他,滿眼都是小女兒家的嬌俏和期待。
季宴禮不動聲色的撥開她的手,眉眼淡漠,嗓音無波無瀾:“這種事情我不了解,你喜歡什么就買,不夠的話跟喬晉說”
“音婉,這件粉色的旗袍很襯你,我送你吧”
沈芷柔挽著蘇音婉的手臂,語氣帶了些不易察覺的諂媚和嫉妒。
“聽說沈氏最近資金短缺,怎么?芷柔還有雅致來陪我逛街?”
蘇音婉扯開她的手臂,笑意不達眼底。
沈芷柔神色僵了一瞬,很快就恢復(fù)如常:“咱們許久未見,聽說你最近要和季總結(jié)婚,我自然是要恭喜你的。”
“況且這么多年季總身邊只有你一個女人,足以證明你對他來說是最特別的,也只有你的話季總才會更信幾分,不是嗎?”
蘇音婉心中譏笑,這女人幾年不見倒是長了點腦子,說話竟也學(xué)會了說一半藏一半。
“芷柔這話從何說起,我的話宴禮是會多信幾分,可商業(yè)上的事情總歸不是我能置喙的,所以沈氏的事我確實幫不上你了”
蘇音婉嘴角微微上翹,一股子的得意勁兒。
整個上清誰不知道,除了季宴禮的妹妹顧清嬈,唯有蘇音婉能得季宴禮的所有的信任和依賴。
“這事只看音婉想不想幫了,若是你出手,自然沒有辦不成的,況且,你真的覺得顧大小姐和季總之間只是兄妹之情嗎?
蘇音婉若有所思,半響,才緩緩說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和聰明人對話就是爽快,那個婚紗我覺得你穿肯定很好看,送你了”
沈芷柔挑了挑眉,動作嫻熟的點了根煙。
兩個女人之間不知道達成了什么約定,臨走的時候沈芷柔突然回頭,笑容明媚:“那就希望我們各取所需,合作愉快,音婉?!?p> 蘇音婉久久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是對是錯。
晉安事務(wù)所。
距離開庭還有十天,顧清嬈最近為這個未成年殺人的案子愁的要命。
她感性上覺得剝奪別人未來的人就不應(yīng)該有未來。
如果不能給受害人家屬一個讓他們滿意的交代,怎么對得起他們的喪女之痛,又怎么面對那個天真無辜的小女孩。
可她也明確知道這個案子不會判死刑,甚至都不會判處無期。
但她始終相信這個她愛著的國家會給弱者一個公平的判決,她相信這個國家不會讓所有信賴它愛著它的子民失望。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她立志成為這樣可以改造世界的人,為弱者鳴不平,為死者討公道,不畏強權(quán),有理想有抱負的人。
“歪,知意,怎么了?”
顧清嬈歪頭接著電話,敲鍵盤的手還在一直動,嘴里還咬著面包,說話有些吐字不清。
魏知意聽著那頭噼里啪啦的鍵盤聲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帶了些縱容的說道:“顧大律師,忙了這么多天也該休息休息了吧,去喝杯咖啡?”
顧清嬈合上筆記本,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那去哪?序幕還是夜色?”
夜色。
顧清嬈點了杯尼格羅尼,看著魏知意坐立難安的樣子有些疑惑:“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p> 瞧著女人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魏知意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不要和她說。
“魏知意,你怎么回事,有話就說啊”
顧清嬈覺得魏知意這幅樣子稀奇的很,她向來都是一副淡定溫和的樣子,何時有過這樣吞吞吐吐坐立難安的時候。
“顧小九,我今天碰到了蘇音婉,她在挑婚紗。”
魏知意狠了狠心,還是決定說出來,她總會知道的,長痛不如短痛。
女人拿著酒杯的手有些僵滯,半晌,才強擠出個笑容:“知意,蘇音婉要和誰結(jié)婚,總不會是我的哥哥吧?!?p> 別開這種玩笑,知意,這一點都不好笑。
魏知意放下了顧清嬈的酒杯,搖了搖她的肩膀,有些恨鐵不成鋼:“顧小九,你還在自欺欺人嗎?季宴禮不是也說了他要娶那個女人嘛。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你怎么就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p> 女人如夢初醒,是啊,季宴禮也說他要娶蘇音婉,那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是在自欺欺人的騙自己那個男人愛她嗎?
顧清嬈有自己的驕傲,絕不乞求,絕不接受同情和施舍的愛。
“走吧,知意,我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總想吐”女人有些暈魏知意便扶著她走。
后來的顧清嬈總是后悔為什么身體不舒服不早一點去檢查,如果早檢查的話她后來是不是就不會失去的那么多了。
顧清嬈站在落地窗前,眉目陰翳,明天就要開庭了,她不知道那個小畜生會被怎么判決,但她一定會盡自己的全力為那個小女孩討一個公道。
翌日開庭
判決下來的時候,女人站在臺階前看著面前這棟巍然壯觀的建筑,有些悵然若失。
明明都已經(jīng)知道是什么結(jié)果,只是看著手里的判決書還是有些不甘心。
僅僅是被關(guān)進少管所今年,加以管教,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輕飄飄的沒了,甚至連些波瀾都沒有起,何其荒謬。
魏知意瞧著那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是走到她身邊抱了抱她:“顧小九,你不用自責(zé)的,你已經(jīng)盡全力了,那個小女孩也不會怪你的?!?p> “可是知意你知道嗎?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那樣鮮活的一條生命就那么沒了,你叫我怎么不自責(zé)?”
顧清嬈沒法不怪自己,她是認識那個小女孩的。
那個小女孩叫江綰一,太一元君昨夜過,碧云高髻綰婆娑,多好聽的名字啊,她就該像她的名字那樣溫和熱烈的活下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長眠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