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手速度極快,相比高閔譽的詭異身法,易簡簡還是第一次看到夜冥出手,他的速度力度都是肉眼可以直接捕捉到的,這樣的單刀直入隱隱占據(jù)上風,他總能用一招劈開高閔譽的落刀點,甚至抓住了高閔譽的躲避軌跡。
兩人只打了十來分鐘,高閔譽就挨了好幾下手刀。
終于在飛車進入R市上空時,夜冥反扭了高閔譽的胳膊,狠狠砸在飛車車壁上,骨折的脆響傳入耳里。
“放開他!”易簡簡站到兩人身邊,雙眼已經(jīng)冷得沒有一點顏色。
夜冥手蒼白得如根根石膏,側目黑洞洞的眼睛凝聚著一場天崩地裂的災難。
“我不準你殺他!”
易簡簡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能量槍,面無表情的指著夜冥,她不想跟他撕破臉,但和高閔譽的生命相比,她寧愿損掉前者。
雙目已經(jīng)泛出冰刃白光,手指微微扣緊。“你要殺我?”聲音凍結了空氣,呼出的氣都是冰霧。
她居然拿槍指著自己,夜冥胸腔的溫度被一掃而空,他還不如一個跟她相處才幾十天的人,怒火從全身的血液里滋生,炙烤得他無法思考,可大腦又該死的清晰,深深的把這一幕刻進腦子里。
高敏譽掙了幾下沒有掙脫,看到易簡簡的舉動,目光散發(fā)出溫熱的星點。
“我和他今天必須要死一個,你選誰?”低沉如重金屬咬合的悶響,夜冥手指移動掐住高閔譽的脖子再次重重一摔,響起脆裂的骨頭聲,高閔譽喘了一口氣。
心里的弦再次被扯了一下,易簡簡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不是痛也不是癢就是難受,像憋了什么委屈發(fā)不出來??墒瞧婀?,她為什么會委屈?
槍抬高了幾分,指著夜冥那張過分妖異的臉,那張臉曾經(jīng)讓她吐槽了無數(shù)回,讓她又恨又牙癢,恨不得揉碎破壞掉。真的到要做的時候,她的手止不住的抖了?!安灰莆遥 ?p> 她還沒有殺過人,更沒想過第一個逼自己出手的人是夜冥。
“逼?”夜冥冷冷的笑了,她又何嘗不是在逼他!她就這么舍不得這個臭小子?自己在她眼里又是什么?戾氣一泄而出,手一瞬收攏。
血冒了出來,如注噴射到肌膚上,絕美的容顏在視線里晃蕩模糊。
易簡簡跪倒在地上,瞳孔擴張的看著夜冥胸口的血窟窿,熱浪淹沒了她。似乎滿天都在下著血,都在用惶恐冰冷的眼神指責著她。
她在發(fā)抖,能量槍捏不住的掉在地上,還是當初他送給自己的。
“嗚——嗚……”
她蜷縮身子低低哭泣,亦如前世小時候,想要找個黑暗的角落躲起來。為什么要逼她,她不想殺人,更不想殺他,可他總逼著她做許多她不想做的事。他很討厭,很討厭……
飛車到了目的地,夜冥看著她退縮,看著她無助的小聲哭泣,破了一個洞的胸口似乎一點都不疼。手指伸開,輕觸依舊毛茸茸的小腦袋,她總是這么不聽話,教了那么多遍還是一個野孩子的打扮。無奈的扯動嘴角。
“我該拿你怎么辦!”低低的輕嘆,如果他走了,誰來替她清掃隱患。譽瘋子?那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惹禍精。
手摸出梳子,熟練的扎著羊角辮。
易簡簡迷蒙著眼睛看他,看他如往常一樣冷淡又不失疏離的俊顏,看他失去紅潤的唇色,看他平靜無波的藍瞳……
“為什么?”她明明出手傷了他,為什么還要對她好。
回答他的是夜冥幽深望不到底的眼眸。誰知道呢,有些事情是沒有道理的。
倒在一邊的高閔譽眸光微動,腦海里師傅和自己的情景在他們身上重疊,心如萬蟲啃咬。
車門被從外面打開,地上鮮血,引得四號緊皺眉。
“來人,把這里圍起來!”敢傷害他的主子,車里的不管是誰都不能放過。
夜冥沒讓人扶持的下了飛車,冷眼盯著阿四,一個耳光削到阿四臉上。筆直著身軀一步一步離開,“車上的人,傷了一根毛我就收了你們的命?!?p> 又回到了當初住下的那間房,高閔譽被帶去治療室了,易簡簡的咬著唇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fā)呆。
“誒,這個丑東西又來了!”魚兒們在窗戶外竊竊私語。
“她在干什么,眼睛都不動,跟我們一樣睡覺?難不成她是我們的同類?”胖魚把腦袋貼在玻璃上。“咕隆咕隆,我以后不會長她一樣難看吧?”
“笨,讓你多聽花花說話你不聽,看看現(xiàn)在就糊涂了!”甩甩尾巴,嘴里吐出兩個氣泡泡?!八@種是在冥想,冥想是什么知道嗎?”看胖魚鼓著白凈凈的眼睛,瘦魚嘆了口惡氣:“你呀,我跟你說了也是白說。”
一溜的搖著身子飛走了。
“咕嚕咕嚕!”胖魚往玻璃上扎了一下,像個皮求反彈著朝瘦魚追去?!澳愀艺f,你跟我說嘛!花花講我們以后會變樣子,到底會變成什么樣,我好想知道哦……”
夜色籠罩,荒蕪星的另外一處豪華宅院。
“小姐,獵網(wǎng)俱樂部05的貴賓沒有到?!?p> 到在手臂上劃出一條血痕,坐在鏡子前的人對身后人甩了下手,拿出一瓶液體涂抹到傷口。血止住,并飛快的變紅變紫變黑,由傷口成輻射將整只手臂變成黑色。
“呵呵,沒來。他怎么又沒出現(xiàn)!”前一句高興,后一句嗔怒,一對白森的獠牙破出唇瓣,一只眼睛深紫一只眼睛血紅。站起身,拉開衣柜,臉上的皮膚泛出魚一樣的鱗紋。
被捂著嘴束縛身子的男人,驚恐的扭動身軀。
叫小姐的女人,單手提著男人扔到腳邊。嘴里瘋狂的自語著:“是哪里錯了,我都為他成了這樣,他為什么還不出來。不是這樣的,他會娶我,他會娶我!”
雙手用力抓扯,地上的男人成了兩截,燈火陰影中,地上的那一個一點點消失,屋里只有咔嚓咔嚓的磨裂聲。
天一亮,凌老來送易簡簡離開,慈祥已經(jīng)不復,面上是初見的疏離戒備。
心中苦笑,扶著高閔譽走出熟悉的太谷大門。那個人死了么?她想問,但是她不敢說話,凌老的每一個對視,都是對她的凌遲。
肩膀猛然一沉,看見高閔譽壓下的大掌,眼睛微閃,牽起一絲無力的慘笑。
兩人就這么互相扶持著走遠。
“別哭!”高閔譽的安慰是冷硬的。
易簡簡吸吸鼻子,默默數(shù)著步子。
“主子,您不能下床!”四號看見立在落地窗前的高大孤獨身影,臉上的嚴肅再次崩碎了。能量槍洞穿過的傷口不想金屬的,它不容易愈合,輕微走動就會引起大出血。
幽藍的眼慢慢從遠處收了回來,一言不發(fā)的靠在窗戶上,血已經(jīng)紅透了前后的白紗布,沿著腰線滴落,在地上匯聚成一灘水漬。
吧嗒!
身體滑落,墻壁上劃出手掌寬一條血痕。
四號按動床鈴,手忙腳亂的上前扶住夜冥,整個太谷都亂了。
易簡簡又不見了,這次跟著不見的還有高閔譽,五小聯(lián)系不上她,焦老也沒有她的消息,這兩個人就像突然之間失蹤了。
“哥哥,簡簡姐姐是不是不回來了?”魅奇抽泣著,兩眼淚汪汪的瞅著魅奇,小手抓著他的衣角。
魅影收回一直停在光腦上的視線,他已經(jīng)停在那一頁一個小時了。抱起魅奇,下巴抵著她的頭?!安粫?,她舍不得奇奇。”
小糯米包子抽抽鼻子,“簡簡姐姐說只要祈禱就能把心里的話傳遞給想傳遞的人,奇奇天天祈禱?!?p> 拍拍小小身子,魅影閉上眼睛。
夜冥知道消息已經(jīng)是幾個月后,五大家族聚集商量種植推廣的時候。
“你不知道?”蒼梧難得的發(fā)脾氣,手里的杯子被遠遠推了出去?!澳悴皇且恢痹诒O(jiān)視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萬弘的臉色也很難看,顧不得坐在旁邊的二哥,跳出來咋呼:“我進不去桃花園,工程也無法完成,別說是弄機甲,做飛船都不夠。”
“嗯,她提供的紗布,目前已經(jīng)斷貨了?!比菁抑麝愂鍪聦?。
五家中有三家與易簡簡有合作,若不是太谷有木系異能者比南,除了凱帝家族,誰都跟易簡簡脫不開關系。
夜冥垂著頭,一言不發(fā)的盯著桌面,好像那里有什么特別稀奇的東西似的舍不得移開。
“她失蹤,跟我兒子有什么關系?!币箣尡贿@些人口徑一致的逼問撩撥出了怒火,“那丫頭就是一個臨陣脫逃不負責任的人?!?p> “啪!”
“啪!”
整齊的兩道聲音,萬弘和蒼梧難得行動一致的雙手拍在長桌面上,臉上的壓抑火光流竄如出一轍。
“你不配說她!”蒼梧冷哼,利劍一樣的惡語。“你們對她做了什么,別告訴我你們不記得了。她只是一個孩子,為什么要承擔整個星球的責任,你們給過她什么?她又主動問你們要過什么?”
夜媽被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仍舊不服輸?shù)牡溃骸八腔氖徯堑墓?,就應當為荒蕪星做事!?p> “應當?”萬弘也繃不住了,黑沉著臉對視夜媽。
“應當什么,應當被利用?被追殺?被放棄?哼!你們還有人性嗎?誰給你的底氣說這種話的,你們對得起自己吞下去的食物?”輕易不發(fā)火的人,一出口的話足夠把人逼得啞口無言。
“易簡簡她有什么錯,她錯就錯在認識了我們,錯就錯在救錯了人!”
兩個男人呼吸劇烈,如他們的心情糟糕透了。
夜冥拉開椅子,漠然的抬步走人,期間一個眼神都沒動,眾人看不見他的表情,自然就不知道他咬破了的嘴唇烏青發(fā)白。
網(wǎng)絡、光腦、人口普查,都沒用,這個人就像沒來過。
《信仰》開始首播了,發(fā)布會現(xiàn)場,蒼梧沒控制住情緒,爆料了該劇作者失蹤的事情。一時,荒蕪星全民陷入低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