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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議親前,扶草包夫婿直上青云

第4章 蛟化龍

  葉宛卿莞爾一笑,沒有任何的猶豫,立馬捧起右邊那碗清湯寡水,沖外祖母一本正經(jīng)地躬了躬身,道:“太后隆恩浩蕩,卿兒謹(jǐn)領(lǐng)?!?p>  話落,一飲而盡。

  這碗清湯估計是才從井下舀的,沁人心脾,十分舒爽,絲毫不亞于鹵梅水的味道。

  葉宛卿用錦帕抹了抹嘴,又舔了舔舌頭,似乎意猶未盡的樣子。

  太后見狀為之一愣,有些費(fèi)解地問道:“宛卿,你可明白,宮里的這盞鹵梅水可不是一般的梅水,乃是由上佳的烏梅、山楂、陳皮、桂花、甘草以及少許冰糖制作而成,最是生津消暑。你自幼便聽話乖巧,也明是非、知好歹,卻又怎么放著極好的鹵梅水不喝,反倒讓那井中水污了你的嘴?”

  葉宛卿聞言突然跪下,認(rèn)認(rèn)真真地回答:“卿兒叛逆,請?zhí)笏∽?。承乾宮的鹵梅湯確實(shí)上等,只不過卿兒想換換口感,清湯寡水亦未嘗不甘甜不解渴,卿兒的這門親事,也同樣如此?!?p>  “胡鬧!”太后氣紅了臉:“果然是撞了邪祟,竟胡言亂語起來!素琴,帶小姐到養(yǎng)心齋修心反??!沒有認(rèn)錯,禁止踏出半步?!?p>  葉宛卿還想要爭辯什么,卻看到身邊的楚嫣容暗暗朝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言。

  葉宛卿只好微微垂眸,保持緘默了。

  很顯然,楚嫣容將自己要嫁給楚安瀾的想法告訴了外祖母。

  至此地步,葉宛卿只得服從,俯首拜倒在地:“卿兒但憑太后處置?!?p>  太后毫不客氣地瞪了眼葉宛卿,面無表情地瞧著她被宮娥帶去養(yǎng)心齋念佛。

  楚嫣容心疼,想要陪她一起,卻被太后拒絕,一樣被禁了足,困在此地,連家都不讓回。

  還斥責(zé)她與葉鴻威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zé)任,把好端端的乖乖女給養(yǎng)成了逆反性子。

  除非葉宛卿改變主意,否則,娘倆估計要在這兒待上好長一段時間了。

  楚嫣容沒辦法違抗,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的聽命。

  ……

  養(yǎng)心齋。

  葉宛卿沐過浴,穿著太后給她準(zhǔn)備的灰色布衣,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在香案前跪好。

  端正若磐石,巋然不動,表情也是十分的肅穆,敲打著木魚,沉默不語。

  楚嫣容很是掛念葉宛卿,時不時的,也會悄悄讓自己的丫鬟過去瞧瞧她的狀況。

  太后撞見,也沒怪她什么,只是勸楚嫣容:“容兒啊,你莫要覺得哀家殘忍,哀家就這么一個外孫女兒,疼還來不及呢,怎會害了她?如果依了卿兒的愿,讓楚安瀾這個草包做她的夫婿,日后定受無窮委屈,悔恨交加!到時候,還不是轉(zhuǎn)過頭來埋怨你這個做母親的?”

  太后說一句,楚嫣容就點(diǎn)一次頭。

  這些道理,她自個當(dāng)然明白,只是宛卿固執(zhí),該勸她才是要緊。

  ……

  已是掌燈時分,葉宛卿仍舊在養(yǎng)心齋跪著,無動于衷。

  宮娥滿懷憐憫,進(jìn)去勸她:“小姐,千萬要保重貴體啊。好歹進(jìn)一些食罷,不然餓壞了肚子。”

  “行!”葉宛卿立馬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飛也似的跑到膳房。

  宮娥頓時一怔。

  這葉姑娘,如此從善如流的嘛?

  一般而言,被關(guān)在養(yǎng)心齋念佛反省后,應(yīng)是一個勁鬧絕食,餓得頭昏眼花,讓太后同情自己,不得已答應(yīng)自己的任何要求。

  可葉姑娘偏偏安安靜靜,不哭不鬧,咋不依套路出牌呢?

  櫻香替葉宛卿按腿,宮娥便把飯菜端上桌,然后守在身邊,靜靜地看她用膳。

  葉宛卿真是餓壞了,一頓狼吞虎咽,勢如風(fēng)卷殘云,那盤子光得都能當(dāng)鏡子照。

  用完了膳,她一路上不停打飽嗝,到房間洗了澡,重新?lián)Q上之前那件衣服,乖乖回到養(yǎng)心齋繼續(xù)修心去。

  直到夜半,將近三更,才由櫻香攙他回房間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

  太后與楚嫣容一起進(jìn)來養(yǎng)心齋,葉宛卿早就跪好,紋絲不動,如一尊石像。

  太后雖然瞧見她這副模樣,卻還是什么話也沒說。

  從早到晚,葉宛卿該用膳用膳,該睡覺睡覺,其他時間則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養(yǎng)心齋,比庵里的小尼姑還自律。

  楚嫣容感到不對勁,終于鼓起勇氣去向太后求情,放她出來,大家好好商量。

  太后卻還是堅持要多關(guān)她一段時間,誰求情都不頂用。

  一關(guān),便是五天之久。

  這天上午,葉宛卿像往常一樣來養(yǎng)心齋跪著,不料兄長葉辰曦竟一臉焦迫地沖了進(jìn)來:“妹子,快跟我走,大事不好了!”

  葉宛卿感到十分驚訝:“大哥,發(fā)生何事……”

  葉辰曦嘆了口氣,面色凝重地湊到葉宛卿耳邊,低語道:“昨天放課,安瀾與我一同回家,告訴了我一件事情。敦親王,也就是他老爹,跟福晉——他娘,莫名其妙的鬧起別扭,福晉打算立即拜訪太尉府,讓韋太尉的女兒韋如意嫁給安瀾。安瀾迫于福晉的逼婚,打算在明天上課的路上逃走,可能離開金都很長一段日子。大哥想起你吩咐過不許讓安瀾離開金都,便趕緊跑到這里尋你,商量一下該如何勸阻他才是!”

  葉宛卿聞言,胸中一窒,連脈搏都仿佛漏跳了一拍,咬著唇道:“楚安瀾可曾告訴大哥,打算逃到哪里嗎?”

  葉辰曦回憶了一會兒,才道:“之前安瀾講過,他從別人那兒聽過,淮北殷虛湖有條蛟即將化龍,他覺得很新奇,想去湊個熱鬧。”

  殷虛湖?

  蛟化龍?

  葉宛卿心里“咯噔”一下,頓覺不妙。

  前輩子,傳聞殷虛湖里的走蛟要進(jìn)化成龍,楚安瀾便興沖沖的,領(lǐng)了書童前往淮北湊熱鬧。

  誰曾想,當(dāng)時殷虛湖爆發(fā)洪水,引起巨大的泥石流,很快就將周邊村莊沖毀,淹沒,村里所有人都沒死光了。

  意氣風(fēng)發(fā)的楚安瀾,也殞命于此。

  其實(shí),楚安瀾一開始壓根沒想到殷虛湖來。

  自這場意外發(fā)生后,葉宛卿偶然間曉得了整件事情的起因。

  當(dāng)時,她的二女兒陸青瑗,只有幾個月大,老是容易受風(fēng)寒,吃太醫(yī)院開的藥都難起效,陸繼廉決定,帶她到白衣觀求簽。

  葉宛卿清楚地記得,她幫青瑗求了簽,卻并未發(fā)現(xiàn)陸繼廉的蹤影,只好一個人四處尋覓。

  尋到幽寂的禪房外頭,才發(fā)現(xiàn)陸繼廉正在房內(nèi)和無塵道長下棋聊天。

  兩人相對而坐,各執(zhí)一子,陸繼廉心事重重,嘆了口氣才落下黑棋,望著無塵道長道:“這些天,總有個舊友不斷出現(xiàn)在我夢里。怪我,當(dāng)年害得他不幸遇難,與世長辭。道長覺得,該怎么辦才能消解夢魘呢?”

  “無量天尊?!睙o塵道長揮動拂塵,正色道:“陸將軍覺得自己錯了嗎?”

  “沒有?!标懤^廉用兩指夾起棋盅里的黑棋子,神情淡然道:“如果把時間推回到他死之前,我還是想要讓那場意外發(fā)生。”

  葉宛卿在外頭聽得一清二楚,震驚不已。

  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十分沉重的,一步步艱難地挪到陸繼廉身后。

  “所以那時候,就是夫君您暗中散播傳聞,讓楚安瀾聽到,誘他前往殷虛湖的?”葉宛卿哽咽著質(zhì)問陸繼廉,淚如雨下。

  陸繼廉吃了一驚,回過頭來,沉默片刻方才微微頷首:“不錯!皆我所謀。”

  “何故?何故!”葉宛卿情緒崩潰,生平第一次沖他吼。

  陸繼廉卻不當(dāng)回事,悠哉悠哉的抿了抿杯中的香茗,倨傲道:“誰叫楚安瀾這家伙不識好歹,居然還想與我爭你。我原設(shè)計誘他離開金都,沒料到他竟會枉死淮北,葬身殷虛湖,乃天降報應(yīng)罷了。與我何干?”

  葉宛卿渾身發(fā)抖。

  陸繼廉卻微勾唇角,冷冷一笑:“楚安瀾當(dāng)初如果肯用心學(xué)習(xí),增長見識,自然知道蛟化龍只是狗屁謠言而已?!?p>  ……

  葉宛卿猛地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將思緒強(qiáng)行拉回到現(xiàn)實(shí)。

  楚安瀾必須活著!

  殷虛村那些村民,同樣要活!

  可今生,所有劇情皆提前重演。

  她,又當(dāng)怎么阻止呢?

  葉宛卿沉思片刻,望著葉辰曦,細(xì)心叮囑道:“大哥,您立馬回家,用盡一切手段先將楚安瀾困在金都。兩天,大哥僅須困住他兩天,跟他說,他聽到的那個傳聞是假的,莫要上了當(dāng)!”

  “好,包我身上了!”葉辰曦拍了拍胸脯,又道:“妹子又該如何脫身?”

  葉宛卿低眸,摳了摳指甲,淡定道:“外祖母刀子嘴豆腐心,肯定能放我出來,僅須磨它兩天即可。大哥無須擔(dān)憂?!?p>  “嗯,那我走啦。妹子自己好好保重?!比~辰曦說完,健步如飛地離開了養(yǎng)心齋。

  大哥辦事一貫靠譜,葉宛卿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葉辰曦離開沒多久,太后和楚嫣容就來了養(yǎng)心齋。

  太后劈頭就問葉宛卿:“據(jù)素琴稟報,辰曦剛才進(jìn)來了?如此著急,連哀家這個外祖母都不見一見就跑了,難不成火燎著屁股了?”

  “哥哥剛才帶了個消息,敦親王福晉想到韋太尉家里替楚安瀾議婚,求取韋如意?!比~宛卿巧妙地把前半部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太后講了。

  怪了,韋太尉家中只有四個男孩??!這韋如意,是從哪塊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太后卻不管這么多蹊蹺,含笑點(diǎn)頭:“這般趕巧了不是。楚安瀾取韋如意,卿兒配陸繼廉,兩全其美,甚合我意!”

  “合的是太后之意,卻難全卿兒之美矣!”葉宛卿一臉倔強(qiáng):“楚安瀾能議韋如意的親,而我,必不能聯(lián)陸繼廉的姻。如果太后您執(zhí)意要卿兒做陸家媳,卿兒定自刎而死,以表心志?!?p>  “豈有此理!”

  太后怒發(fā)沖冠:“葉宛卿!你記住,哀家乃一國太后,怎么會受你威脅?如果你繼續(xù)這般固執(zhí),哀家可就要叫皇上下旨賜婚了!”

  說完,便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楚嫣容心急如焚,想要數(shù)落女兒,可看到她噙滿淚花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心軟了半截:“沒事的卿兒,你就在此處待著,不要隨意走動,等我向太后求情再說?!?p>  “多謝娘,孩兒給您添麻煩了?!比~宛卿低頭抹淚。

  楚嫣容嘆了一聲,轉(zhuǎn)身快步離開,徑直來到承乾殿內(nèi)。

  “母后。”

  楚嫣容拜倒在地,開門見山:“您可否想的起,女兒之前跟您講過的那個夢嗎?卿兒與陸繼廉成親后,如果和夢里發(fā)生的一樣,過得并不幸福,四十幾歲就香消玉殞的話,恐怕女兒將抱恨終生。母后一向敦厚,強(qiáng)逼卿兒,只會給她帶來傷害,實(shí)非上策,還請母后三思??!”

  太后聞言有些動容,久久沒有說話,只以手扶額,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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