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古籍把他淹沒，第五天，黎柚柚睡醒了。
江璟熙抿著唇，黎柚柚不解，“發(fā)生什么事了？”
“黎柚柚。”
江璟熙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坐下，把人小心抱在懷里，“你睡了四天。”
“這么久嗎？嚇壞你了吧?！?p> 黎柚柚伸手摸了摸江璟熙的后腦勺，安撫他的情緒。
這五天，江璟熙沒有邋遢，只是有一點憔悴。
因為晚睡早起，想要陪伴在黎柚柚身邊。
好在她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她說過，喜歡顏值小哥哥。
江璟熙穩(wěn)定著情緒，也沒忘在第一時間用傳音符箓通知巫醫(yī)來給黎柚柚做檢查。
結(jié)果，依舊是無恙。
江璟熙，還是很不安。
接連幾天，都黏著黎柚柚。
非必要，寸步不離。
黎柚柚也依著他。
為了不讓曲姜分散黎柚柚的關注，江璟熙叫連尚佑把人帶走。
連尚佑也有自己的心思，索性帶曲姜去北星島參加巫祭典。
族里的長老們也清晰地認知到黎柚柚對江璟熙的影響。
成大事者，怎么能拘于小情。
長老們聚在一起開了一次小會。
北長老主動請纓，接觸黎柚柚。
見到她，黎柚柚笑了。
北長老，四位長老中資歷最淺，能力最強。
今年不過二十二歲，巫力值爆表，偏生體弱多病。
“黎小姐，你知道我會來？”
“北長老說笑了，我沒有預知能力?！?p> 黎柚柚站起身，“北長老，和我一起去蓮心湖賞景嗎？”
趁著有時間，彌補一下上輩子的遺憾。
“好?！?p> 北長老和一旁的巫侍吩咐了幾句，巫侍小跑離開了。
一到蓮心湖，黎柚柚就看到等候在岸邊的游船。
“你喜歡嗎？我想說游湖賞景會更愜意一些?！?p> 北長老有些緊張，黎柚柚真是太喜歡她了。
“我很喜歡，謝謝北長老的安排?！?p> 她們剛登上游船，開始下雨了。
湖中雨景，別有一番風味。
花窗半開著，窗外的雨聲聽得更加清晰。
巫侍們把一盤盤精致的糕點和果飲端上桌后，退到了隔間休息。
“這雨下得真及時，是談事情的好時候?！?p> 黎柚柚撐手托腮，看著北長老。
“為什么一直看著我？”
北長老有些緊張，似乎自己的心思被她看透了。
“我在等你說?！?p> 北長老點了點頭，雙手握著桌上的琉璃杯盞，“這幾天，我一睡下就會做夢?！?p> 說到這里，北長老也抬起頭，對上黎柚柚的目光，“我夢到了你?！?p> “在你夢里我沒有做什么壞事吧?！?p> “我夢到你死了?！?p> 北長老舉起琉璃杯喝了一口果飲，緩解了心里的不安，“在巫祭譚，溺水身亡?！?p> “巫祭譚啊······”
黎柚柚看向窗外，雨越來越大。
北長老沒有打擾她。
“北長老是特意來提醒我的嗎？”
“黎小姐，你不害怕嗎？”
卜卦、預言、趨吉避兇，這些都是巫族人與生俱來的能力。
她們成了世人眼中的神秘存在。
世俗文化里，多把她們刻畫成丑陋、可怕的形象。
“那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嚇唬我嗎？”
“不是的?！?p> “我相信你?！?，黎柚柚選了一塊綠豆糕，“除了夢到我的死亡，你還夢到了什么？”
問完，她咬了一口手上的糕點，綠豆的香氣，清甜不膩人。
“還有我的死亡?！?p> 在夢里，她在巫族大祀后小病不斷，纏綿病榻。
沒多久，她就死了。
夢醒后，北長老感到一陣心慌，給自己卜了一卦。
為了解這一卦，北長老祭出心頭血，散發(fā)著金光的血液飛向卦言。
以血為引，卦言為向。
三行卦言逐漸模糊幻化成一道箭頭，為北長老引向，引到黎柚柚的房門前消散了。
“我為自己卜了一卦，這一卦指引我找到了你?！?p> 北長老將一早就準備在桌邊，裝著卦言的木盒遞給黎柚柚。
黎柚柚從旁抽了一張紙巾，擦拭了雙手，接過木盒并未打開，也不曾放下。
她問道：“北長老，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知道?！?p> “你不怕我與巫族有仇嗎？”
北長老聞言，不由看向黎柚柚。
“如果我說，你的夢是真實的，一切都發(fā)生過了呢?！?p> 黎柚柚看著木盒上雕刻的木花樣式，叫不出名字但還挺好看的，邊等待她的回答。
“那你現(xiàn)在怎么會這么淡定？”
北長老卻又忍不住相信她說的話，或許這一切真的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黎柚柚笑看著北長老，“因為時間?！?p> “時間？”
“一個千年，一杯孟婆湯就可以輪回轉(zhuǎn)世，重獲新生。普通人，誰又會去糾結(jié)過往種種，庸人自擾徒增煩惱嗎？何必呢？”
“那我還需要擔心什么？”
黎柚柚的意思不就是，她也不再糾結(jié)過去了嗎？
北長老疑惑，難道自己解讀錯誤？
“我不是普通人，沒有喝孟婆湯，所以記得發(fā)生的一切啊?！?p> 北長老有些生氣，“你到底想說什么？”
黎柚柚晃了晃手里的木盒，“所以，你還打算讓我收下這木盒嗎？”
北長老一頓，這個問題確實問倒了她。
她的體內(nèi)流淌的是巫族血脈，在族內(nèi)的身份為巫族四大長老之一。
北長老回想起多年前的巫族大祀。
那一年在祭臺上，她披上了長老袍，接下了巫杖。
從那一刻起，世上只有北長老。
七歲前的所有記憶都煙消云散，成為過往。
到今天，北長老已經(jīng)守護了巫族十五年了。
她沉默了。
黎柚柚把木盒放到桌上，推到北長老桌邊。
“雨停了，該回去了?！?p> 兩人的談話也止住了。
回去后，黎柚柚給北長老準備了一份薄禮，作為游湖款待的謝禮。
一個正方形的木盒，木盒打開，里面放著半個巴掌大小的琉璃瓶。
“北長老，黎小姐怎么會送一個琉璃瓶給您？”
這玩意，她（他）們巫族到處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北長老運轉(zhuǎn)巫力屏蔽了自己的嗅覺和味覺，端起桌上的碗一口飲下碗里的藥，遞給身邊的巫侍道：“我休息一會兒，你先下去吧。”
在巫侍走后，她從糖罐里取了一顆桃子味的果糖，嗅覺和味覺恢復后嘴里的那股苦味被桃子的香氣和糖果的甜味沖散了。
北長老從木盒里取出琉璃瓶，拿在手里觀察著，透過琉璃隱約能看到瓶里放著紙條。
不過幾秒，她打開了蓋子，又迅速合上。
她緊緊拽著手中的琉璃瓶，喚來巫侍，她要去王殿參見巫王妤然。
她穿上了長老袍，左手持巫杖，隱藏在袍下的右手緊緊握著黎柚柚送來的琉璃瓶。
這么大的陣仗，巫侍也不敢怠慢。
妤然收到北長老的傳音符箓，屏退了巫侍，在殿內(nèi)等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