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多次提醒自己,孩子是無辜的。他也試圖對這個女兒好一點,但每當面對柳芷顏時,他總是難以像對柳芷柔那樣流露出深沉的父愛。
而這個女兒,也在他的疏忽之下,日益變得像顧青晚,心胸狹窄,目光短淺,只顧眼前的瑣事,缺乏長遠的眼光和大局觀。
這門婚事,尚書府的目的他心知肚明,無非是想將他拉攏到太子爺的陣營中。
人們都說柳芷柔被他寵壞了,但她至少能看出江黎并非良配,而柳芷顏卻執(zhí)意要嫁入尚書府,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全然不顧姐妹之情。
柳志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嘆了口氣對柳芷顏說道:“罷了,就讓我這個做父親的,最后再為你做一件事吧,也算是對我們父女情分的一個了結?!?p> 柳芷顏不解地看著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她看向母親顧青晚,只見顧青晚向她點了點頭,示意事情已經成功。
接著,柳志對尚書大人直言不諱地說道:“這門婚事,我本來是不愿意的。但事已至此,為了維護小女的名譽,公子與芷柔的婚事就此作廢,由芷顏代替嫁過去。但我柳府的女兒,只能做正妻。尚書大人若是不同意,這門婚事就此作罷,日后你我兩家各走各路?!?p> 尚書夫人滿臉不悅,讓一個庶女做尚書府的當家主母,她日后在官眷夫人面前恐怕抬不起頭來。然而,她剛剛開口就被尚書大人瞪了一眼。來之前尚書大人再三叮囑她,一定要促成這門婚事,否則無法向太子爺交代。
因此,即使她心中有再多不滿,也不敢輕易開口攪黃這門婚事。
尚書大人經過一番權衡利弊,他并不介意嫡庶之分,但很明顯這個庶女并沒有得到柳志的寵愛,娶過來能否達到目的還很難說。然而,見柳志態(tài)度如此堅決,他也清楚沒有多少商量的余地,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柳芷顏欣喜若狂,撲進顧青晚的懷中輕聲說道:“娘,我終于能嫁進尚書府了。”
顧青晚欣慰地一笑,她的女兒終于將葉落雪的女兒比下去了。無論過程如何曲折,最終都是她的顏兒嫁入了尚書府,日后還會成為當家主母。
嫁給柳志這十幾年,這是她第一次感到揚眉吐氣。
她看向柳芷柔的眼神充滿了自得和輕視。沒有了尚書府這門親事,容貌盡毀的柳芷柔大概這輩子也嫁不出去了。
即使她再深得柳志的寵愛又如何?
出人意料的是,柳芷柔的一雙眼睛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姨娘還是先帶妹妹回去吧,妹妹這幅模樣,也實在是......”她話鋒一轉,露出了一副不懷好意的神情。
這時,柳芷顏才猛然發(fā)現自己的衣衫濕透,緊貼在身上,連里衣都清晰可見,曼妙的曲線一覽無余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焦急地抬頭看向江黎,卻只見對方眼中滿是怒火,頓時心頭慌亂不已。
柳志瞥見女兒這般模樣,又不禁回想起當年顧青晚的事情,心中僅剩的那點父女情分瞬間煙消云散。他揮了揮手,對站在一旁的柳芷顏的幾個丫鬟吩咐道:“扶二小姐回去吧?!?p> 幾個丫鬟見老爺面色不善,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攙扶著柳芷顏離開了。
望著柳芷顏遠去的背影,柳志胸中的郁悶稍稍舒緩了些,轉身對一旁的老太太和顧青晚說道:“母親也請先回去吧,這里已經沒什么事了。”
老太太自從那日之后,脾性收斂了不少,尤其是在柳志面前,不再一味地咄咄逼人,聞言便點了點頭,隨即離去。
顧青晚原還想留下來聽聽柳志和尚書大人商議婚事的具體事宜,但見老太太都已離去,她也不便再留,只能跟著離開。反正婚事已經敲定,那些瑣碎細節(jié)日后再慢慢商議也不遲。
自己還什么都沒做呢,這樁令人不悅的婚事就這么順利地解決了,柳芷柔心情舒暢,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江黎看著柳芷柔臉上那發(fā)自內心的微笑,眼底閃過一絲火光。這個丑八怪,被毀了容貌還不安分,先前鬧出的茶樓丑聞讓自己成了眾人的笑柄。
現在又算計自己娶一個不知廉恥、倒貼上來的卑劣庶女。
“本公子不會放過你的。”江黎神情陰冷地盯著柳芷柔。
柳芷柔懶得搭理他,直接回了個白眼。兩人的互動落在柳志眼中,他不滿地看了江黎一眼,又覺得自家女兒的動作實在不夠雅觀。
于是溫和地說道:“柔兒,你也先回去吧。”柳芷柔正求之不得,立即回應道:“是,爹爹先去忙吧,女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柳志即便再遲鈍,也猜到了今日的落水事件與柳芷柔脫不了干系。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見柳芷柔跑得飛快,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隨后,他收斂了笑意,請尚書大人移步前廳商議婚事。
江尚書目睹了父女兩人的互動,心中不禁涌起了一絲悔意。柳志對這個驕橫嫡女的寵愛果然名不虛傳,早知如此,無論如何也不該舍棄嫡女而娶庶女啊。
此刻再多言語也顯得蒼白無力,兩家人已經商定了婚期,尚書府方面希望柳芷顏及笄后便能定下婚事。
眼下距離柳芷顏的及笄之日僅有半年光景,時間頗為緊迫。柳志心中雖有疑慮,但考慮到這是柳芷顏一直以來的愿望,他也不愿再添波折,于是勉強應允了下來。
柳芷柔則悠然自得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雪香已為她備好了糕點與熱茶,一見她回來,便迎上前問道:“小姐,今日您還打算出府嗎?”柳芷柔因解決了婚事而心情大好,心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那天打算買的衣物和首飾還未有著落,于是笑著回應:“吃過午膳再出去吧,有什么事嗎?”
雪香聞言,動手將屋內的窗紗放了下來,陽光透過紗窗灑進屋內,瞬間明亮了不少。她回頭對柳芷柔說道:“今日街上可能有些亂,聽說西郊那邊出了大事。有一處別院整晚都在燃燒,衙門的人趕到時,原想救人,卻連一個活人都沒找到。更離奇的是,他們在院子里竟然挖出了十幾具尸體。”
花露聽到這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而柳芷柔卻顯得異常鎮(zhèn)定。她輕輕抿了一口茶,問道:“那些人是被燒死的嗎?”雪香搖了搖頭,答道:“這正是奇怪之處。那些尸體中,有的已經埋了好幾年,已經成了白骨。他們的死法千奇百怪,唯獨沒有燒死的?!?p> 柳芷柔點了點頭,昨晚的火情她心知肚明,只要及時離開,是不會有人因此喪命的。
衙門既然得到了沈墨北的示意,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進展。這也算是顧家自作孽不可活,喪心病狂到了極點。
然而,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