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送軒兒一起去莊上？”
老太太眼神里皆是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宴明軒可是侯府正兒八經(jīng)的世子，哪有為了讓外來的孫媳婦過的舒坦，把自己親孫子送出去受苦的道理？
要走也是她走。
不過她現(xiàn)在還不能走。
侯府如今到處是用錢的地方，她要是走了，侯府的經(jīng)濟來源就斷了。
老太太繼續(xù)賠著笑臉道：“姝兒，軒兒好不容易才回來，再把他往外趕，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老太太最會用“不合適”“不妥當”“不合理”這類的理由壓人。
姜姝順著她的話嘆氣，故作為難，“有些話本不該孫媳同您說，只是孫媳擔心世子......”
“軒兒怎么了？”
這些年宴明軒雖然在外，但桑苒白從未短缺過他的吃食，怎么突然就擔心起來了。
姜姝抬頭看向門外，陽光正媚，“祖母，咱們世子是什么脾性您也清楚。他就像這籠中關(guān)不住的雀鳥，一旦在廣闊的天空中翱翔過，便瞧不上咱們這擁擠的府邸，只怕用不了多久......”
姜姝點到為止。
全府上下的人都在替宴明軒重新歸府高興，沒人會往他還會不會離開這一方面考慮。
老太太臉色驟變，肯定道：“軒兒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與他同齡的人早就——”
姜姝的話引起老太太沉思。
看見魚上鉤，姜姝不妨又下了一記誘餌，“世子先前的那幾位好友前些年成了婚，如今孩子都滿地跑了?！?p> “咳咳。”
從姜姝嘴里聽到“孩子”二字，老太太喉頭一梗。
她這是在暗示軒兒不愿同她圓房，害她膝下沒有子嗣嗎？
“你和軒兒都還年輕，不急于一時?！?p> 老太太自以為自己這句話說出口，沒人能比她更“深明大義”，換做旁家孫媳婦，定是感動落淚，怎料姜姝神色平平，語氣也淡淡，“祖母誤會孫媳了，如今咱們侯府正是要緊往上爬的關(guān)頭，孫媳怎敢掉以輕心?！?p> 言外之意現(xiàn)階段她不能有孕。
“那你的意思是？”
“世子一走這么多年，膝下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怎么行？二爺年紀還小，咱們侯府現(xiàn)在可就指著世子開枝散葉，所以孫媳想著，先把這納妾一事提上日程?！?p> 上一世，因她不肯松口讓李云纖入府，被他們宴家人扣上善妒的屎盆子。
這一世她先發(fā)制人，把大度擺在明面上。
她主動提出為宴明軒納妾，把侯府后院塞得滿滿的，就是不給李云纖一點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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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兒，祖母覺得姝兒說的也沒錯。你現(xiàn)在年紀也不小了，不能總想著往外跑，也得替你父親分擔一點事務(wù)了?！?p> 老太太盯著喝的微醺發(fā)迷的宴明軒，眉頭緊鎖。
宴明軒回府這幾日，晨起一大早就出去，臨到用完晚膳時才回，不知去向。
老太太只能把李云纖叫去問話。
盤問許久才得知宴明軒這些年跟京中一些紈绔子弟交往甚密，整日花天酒地，不務(wù)正業(yè)。
想起姜姝晨起提起那件事，老太太終于松口說教。
宴明軒此時還沒酒醒，暈暈乎乎地聽見有人在聽耳邊嘮叨，就像蚊子一樣，忍不住唾了兩聲，“我可是永寧侯府的世子爺，就算我這輩子什么都不做，也有人供養(yǎng)我到老！”
桑苒白一聽這話，連忙去查探老太太的臉色。
只見老太太神色緊繃，像是要發(fā)作一般，桑苒白連忙出聲制止宴明軒的口無遮攔，“我的乖兒，你在說勞什子胡話！你可是咱們侯府未來的頂梁柱，可千萬別自己給自己下霉頭，快呸呸呸！”
說完，桑苒白又連忙同老太太解釋：“母親，姜姝就是一商戶女子，她能懂什么前朝政事？咱們家軒兒還年輕，這些年沉淀沉淀早晚是金子會發(fā)光，心急只會揠苗助長！”
“軒兒年輕，隔壁戶部侍郎家的小子就不年輕了？人家去年中了三甲，被調(diào)去揚州才做官一年，就干出實績，得了京中正四品美差！說起來，他比咱家軒兒還小兩歲！”
原先老太太并沒關(guān)注京中這些與宴明軒同齡官家子的政績，是姜姝不動聲色地將其一一告知。
聽時不覺得有什么，但對上宴明軒這副不爭氣的樣子，老太太越想越窩火。
“母親，您不能以偏概全！還不是因為姜姝那個賤人，她要準了纖纖入府，軒兒這些年也不會被耽誤??！”
這些年桑苒白一有什么不順心的就賴在姜姝身上。
老太太先前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頂多不痛不癢地訓(xùn)斥桑苒白兩句，讓她不準再提。
現(xiàn)在竟覺得是她浮夸，“姝兒這些年一個人支撐咱們侯府也不容易，說白了軒兒還不是你慣的，遇到一點小風小浪就躲起來當縮頭烏龜。他要真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同他媳婦去鬧，去說纖纖入府的事？讓我這把老骨頭為這點事折騰來折騰去！”
老太太重重放下茶盞，命人端了盆冰水上來，直接潑在宴明軒頭上。
宴明軒瞬間清醒。
“祖母，您！”
“從明天開始，你就隨你父親去太仆寺馬廠報道！”
老太太的語氣不容置疑。
這是她花了大價錢才為宴明軒爭取的機會。
“什么？馬廠？祖母，我可是侯府的世子，您的孫子，您怎么能讓我去養(yǎng)馬呢？傳出去我可是要被人笑話的！”
宴明軒渾身發(fā)抖，桑苒白一遍用帕子替自己兒子擦臉，一遍同老太太辯論，“母親，軒兒說的對??！他可是侯府世子，怎么能跟那些養(yǎng)馬的混為一談呢！”
“你們懂什么！這件事沒得商量！”
老太太擺手讓人把他們母子趕了出去、
跟蠢貨解釋真費勁。
她們母子以為京官這么好當嗎？別說給皇帝養(yǎng)馬了，多少人熬一輩子連個品級都混不上！
為了買這個官，老太太幾乎豁出了自己半數(shù)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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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安排好了？”
姜姝坐在自己屋里，一邊低頭繡花，一邊聽芳菲匯報外面的動向。
芳菲點頭，“我親自把信送到了遲大小姐的貼身丫鬟手里才離開的。”
有了國公府的幫忙，許多事情確實不用她絞盡腦汁去操辦就事倍功半。
說起來遲雁幫她解決了這么大一個麻煩，她也該替她約見燕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