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事
東宮練武場，烈日炎炎下。
身穿黑色勁裝的沈明旭，騎著雄壯的戰(zhàn)馬，身姿筆挺。
在馬背上穩(wěn)穩(wěn)坐定，左手持弓，右手迅速從箭囊中抽出支箭。隨著他右手一動，箭矢瞬間如閃電般離弦而出，直中靶心。
沈明旭的身后跟著個騎白馬的十五歲的少年郎，濃眉斜飛入鬢，下頜揚起，帶著少年獨有的朝氣與自信。
此人正是楚朝的儲君，林承澤。
眺望前方的沈明旭，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味，林承澤大喊：“明旭，看孤如何與你一較高下！”
說罷，他猛拍白馬，加快速度，與沈明旭并行。陽光灑在他身上，將錦衣映照得熠熠生輝。
學(xué)著沈明旭的樣子，林承澤兩手拉弓，動作稍顯生疏，卻有不服輸?shù)木髲姡侵Ъ谒恼瓶叵嘛w出，向靶子疾馳而去。
雖然沒有正中靶心，但也相差不遠，林承澤興奮地大笑起來。
經(jīng)過激烈的比試后，兩人都有些許疲憊。他們一同來到練武場的大樹旁，翻身下馬。
侍從們急忙送上水和毛巾，沈明旭接過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汗珠，然后仰頭猛灌了幾口水。林承澤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胡亂地擦了擦，便迫不及待地喝起水來。
休息了一會兒，林承澤轉(zhuǎn)頭看向沈明旭，笑著說：“今日這場，可真是痛快！”
沈明旭頷首，心悅誠服地回應(yīng)：“殿下進步神速，假以時日，定能超越臣?！?p> “那是當(dāng)然，孤定要成為這天下騎射最厲害的人?！彪p手抱在胸前，林承澤對未來信心滿滿。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快步走來，恭敬地呈上封書信。林承澤眉毛微挑，有些詫異地接過書信，展開閱覽。
隨著他閱讀的深入，明亮的眼眸瞇起，閃爍著不悅的光芒：“京城之中，竟有如此齷齪之事，簡直不把孤放在眼里?！?p> 察覺到他的異樣，原本回避的沈明旭問道：“殿下，怎么了？”
“孤宮外的好友來信，說家中兄姐竟不顧倫理相戀。這等違背人倫之事，成何體統(tǒng)！”林承澤冷哼一聲，看起來極為義憤填膺。
聽到林承澤的話，沈明旭陡然僵住，眼神游離飄向遠方。
腦海中如潮水般涌現(xiàn)出那日與沈歆瑤相處的畫面，那差點發(fā)生的親吻就像無法回避的閃電，時刻撞擊著他的內(nèi)心。
此時林承澤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對那違背倫理之事的憤慨，沈明旭卻已完全聽不進去了。
沉思的他沒注意，林承澤說話時別有深意的目光。
時光飛逝，等到沈明旭回到侯府，夜色已深。
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盡管時處初春，他卻仿佛體會不到刺骨的寒冷，任憑冷水澆打著自己的身軀。
思緒里不斷閃現(xiàn)沈歆瑤清麗的面容、靈動的眼眸，還有那差點觸碰到的粉唇。
“我不能這樣，不能毀了她，不能毀了侯府。”閉上眼睛，沈明旭一遍遍地告誡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苦澀一笑，眼神卻堅定起來。
這份感情就深埋心底，永遠不表露出來吧。
他會一如既往地關(guān)心和照顧沈歆瑤，但不會再越雷池半步，不讓任何人察覺異樣。
次日清晨，陽光灑在了屋內(nèi)。沈明旭枯坐一夜，神色間已然恢復(fù)了往常的平靜。
這時，一個小廝匆匆進來，向沈明旭行禮：“少爺，夫人讓你去正廳一趟，說有要事相商?！?p> ﹍﹍﹍﹍﹍﹍﹍﹍﹍﹍﹍﹍﹍
“母親找我何事？”梳妝臺旁，沈歆瑤腦袋微歪，凝視著身前的侍女。
侍女搖了搖頭：“奴婢不知?！?p> 掩著疑惑，沈歆瑤快速穿戴整齊，跟著侍女們前往舒云院。
舒云院位于侯府的東側(cè)，深青色大門莊嚴厚重，門楣上雕刻著精致的云紋圖案，彰顯著大氣與尊貴。入院便是一條寬闊的青石大道，筆直通向正廳。
剛踏入廳堂，沈歆瑤就見肖氏端坐上首，沈明旭和沈歆寧分別坐于其兩旁。
抬頭朝腳步聲望去，沈明旭目光觸及她的瞬間，眼神一怔，隨即迅速恢復(fù)了平靜。
款款上前，沈歆瑤向肖氏福身：“恭請福安，瑤兒給母親請安。”
肖氏頷首，示意沈歆瑤坐下。
稍作思量，她坐到了沈歆寧的旁邊。而沈歆寧眉毛輕挑，嘴角咧開，沖她露出個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沒理沈歆寧的挑釁，沈歆瑤靜靜望向上首。
“瑤兒，你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侯爺傳信和我商量著，想給你找一門好親事。”肖氏清了清嗓子，直截了當(dāng)。
既然她查不到沈明旭與沈歆瑤有私情，可又心存疑慮，那不如早日將沈歆瑤嫁出去，也好斷了這可能存在的隱患。
想通了這一層的沈歆瑤也不禁感嘆，不愧是多年執(zhí)掌中饋的侯府主母，略施妙計便能輕巧分開她與沈明旭。
邊想著，她裝作為難的神情：“母親，此事是否太過突然，女兒未曾想過這些。”
同時，沈明旭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強忍著揪心，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是啊，瑤兒妹妹年紀還小，婚事不急于一時?！?p> 皺眉掃了眼沈明旭，肖氏沉聲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本就是常理?，巸阂驳搅嗽摽紤]的年紀了。”
一直不曾說話的沈歆寧陰陽怪氣地開口：“就怕有些人舍不得?！?p> 沈明旭臉色一變，但很快恢復(fù)正常，他看向沈歆寧，語氣帶著絲嚴厲：“歆寧，慎言?！?p> 不屑地撇了撇嘴，沈歆寧不再言語。
肖氏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婚姻大事，終是要有所打算的?！?p> 她是鐵了心要把沈歆瑤嫁出去，人選都有了。
正是老夫人娘家的跛腳孫輩子侄，年近四十，家族沒落，沒有哪家小娘子愿嫁，眼見著要孤獨終老。
若此時她把沈歆瑤嫁給他，不僅老夫人不會反對，而且也能好好收拾收拾沈歆瑤，滿足歆寧的心愿。
想到此處，她不容置疑地拍板：“此事就這么定了。明日歆瑤好好打扮一番，我們?nèi)レ`山寺禮佛?！?p> 說是禮佛，實則是兩家人在靈山寺相看。
而古代的“相看”，其實就是男女雙方在家人或媒人的安排下見面，互相考察。若是沒有異議，婚事基本上就這么定了。
目光在沈明旭身上停留片刻，肖氏別有深意地說道：“明旭，你明日還有其他事務(wù)要處理，就不必一同前往了?！?p> 沈明旭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生生忍住，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異常，只得微微蠕動嘴唇：“孩兒遵命?！?p> 肖氏滿意地點點頭，又交代了幾句，便讓他們各自回房了。
默默向肖氏行禮后，沈歆瑤垂眸避開沈明旭射來的視線，與他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