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下簽
普一見到林以塵,先是呆住,沈歆寧隨即認(rèn)出這是當(dāng)朝七皇子,林新逸。
名字取自“新月如鉤掛碧空,逸興遄飛意無窮”,寓意遺忘過去之不堪、著眼未來之盛景。
雖然陛下現(xiàn)下才將他從冷宮中接出,重新賜予新名。
但前世誰也沒料到,沒有母家支持的他,會成為最后的贏家……
似乎感應(yīng)到她的想法,林以塵的目光移到了沈歆寧身上。
那一瞬間,沈歆寧感覺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然而,林以塵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又轉(zhuǎn)向了其他人,仿佛方才的注視只是不經(jīng)意的舉動。
率先回過神來,肖氏連忙上前福身行禮道:“臣婦見過……”去年朝廷年宴上,身為侯夫人的她曾見過林以塵。
一只手及時抬起她:“夫人不必多禮,我家公子不喜張揚(yáng),還望夫人莫要聲張。”
聲音陰柔,是林以塵身邊的內(nèi)侍。說著,他有意無意地望了望旁邊人潮涌動的香客。
這里的動靜已經(jīng)吸引不少人暗搓搓地瞅過來了。
心領(lǐng)神會的肖氏,忙點(diǎn)頭稱是。
面朝沈歆瑤,林以塵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緩緩開口:“這位姑娘,還不知如何稱呼?”
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沈歆瑤暗自叫苦,她不想告訴林以塵自己的名字,畢竟之前她溜進(jìn)冷宮好幾次,難以解釋。
但是又不能不回答他的問題,她猶豫了一下:“小女沈歆瑤,見過公子?!?p> 林以塵微微頷首,以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呢喃:“沈歆瑤……”似在細(xì)細(xì)品味這個名字。
同一時刻,系統(tǒng):“恭喜宿主,林以塵好感度到達(dá)25%?!?p> 這么多好感度!
難道只有知曉她的名字,才能激發(fā)系統(tǒng)?沈歆瑤若有所思地垂眸,畢竟她之前遇見林以塵,從來沒有系統(tǒng)播報(bào)。
旁邊的方公子可不知道林以塵的身份,見他與沈歆瑤說話,怒上心頭。
方公子當(dāng)下便上前一步,大聲道:“你這人,這般盯著人家姑娘看做甚!”全然忽視了之前,他看得更投入。
林以塵身旁的內(nèi)侍臉色變幻,剛要動手教訓(xùn),卻被林以塵抬手?jǐn)r下。
嘴角依舊掛著那抹似有似無的笑,他的目光掃過方公子,只這一眼,便讓方公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到嘴邊的話也生生咽了回去。
方夫人見此情形,趕忙出來打圓場:“公子莫怪,小兒有眼不識泰山?!?p> 雖然她暫且不知林以塵的身份,但連肖氏都小心謹(jǐn)慎地對待,更何況自家。
可林以塵沉吟良久,既未欣然接受這道歉,也無怒氣。反倒叫方夫人等得忐忑不定,額頭漸漸浸出汗。
“公子,我們還要去大雄寶殿進(jìn)香,就先告辭了?!毙な线m時說話,打破了這微妙的氛圍。
順著肖氏的思路,林以塵看向寺廟深處:“我本是來還愿,不過現(xiàn)下,倒可以跟著你們祈祈福?!?p> 肖氏:“那真是趕巧了,我與小女也是來祈福的。聽聞靈山寺的簽文很是靈驗(yàn),公子可要一試?”
聞言,林以塵目光再次落到沈歆瑤身上:“好啊,那就麻煩夫人帶路了?!?p> 肖氏心下暗喜,帶著林以塵和沈歆瑤等人前往寺廟的大雄寶殿。
留下方夫人押著她那不成器的兒子,慌亂離開。
殿內(nèi),香煙裊裊,前來求簽的善男信女絡(luò)繹不絕。
一行人入殿,住持是個年逾古稀的老僧,他正坐在那里,手持佛珠,口誦經(jīng)文。
肖氏眼神示意,身邊的嬤嬤立即上前恭敬地說道:“慧空大師,我們鎮(zhèn)北侯府,前來求簽。”
慧空大師睜開眼睛,看了看眾人,微笑說道:“阿彌陀佛,幾位施主請隨我到內(nèi)殿?!?p> 內(nèi)殿里擺放著一張供桌,供桌上擺放著三個簽筒。慧空大師讓他們每人抽取一支簽。
笑著擺擺手,肖氏拒絕道:“大師,妾身還是算了,讓這些年輕人去吧?!?p>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老衲也不勉強(qiáng)了。幾位施主,請。”
林以塵、沈歆瑤、沈歆寧三人俯首跪在蒲團(tuán)上,搖動簽筒。
盡管堅(jiān)定秉持著唯物主義,沈歆瑤還是學(xué)著其他人的樣子,虔誠閉眼,內(nèi)心卻不以為然。
一支簽陡然掉落,沈歆瑤還沒來得及細(xì)看。
“大師,‘好把瓣香告神佛,莫教福謝悔無追?!呛我??”沈歆寧已然手拿竹簽,找大師解簽了。
慧空大師仔細(xì)觀摩片刻,才撫著白胡道:“施主,此簽?zāi)酥衅胶?。意為名利之機(jī),禍福之由也。尤當(dāng)預(yù)圖,免致噬臍,悔之晚矣。”
失望地點(diǎn)點(diǎn)頭,沈歆寧突然痛恨前世的自己為何只學(xué)禮儀,而忽視古文學(xué)習(xí)。
慧空大師的話她似懂非懂,大概就是,讓沈歆瑤離開大哥的事要謹(jǐn)慎,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會后悔莫及吧。
想到這,她望向沈歆瑤。
沈歆瑤正低頭摩挲著簽文上小字——知君指擬是空華,底事茫茫未有涯。
憑借原主的詩書水平,她倒是知道這簽的意思。
無非是所追求的東西,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人生無常,珍惜當(dāng)下,莫要過于執(zhí)著。
可她唯一所求,不過“回家”二字。
不讓她求,她偏偏要回!
抬起頭,沈歆瑤看向慧空大師,問道:“大師,此簽可有解法?”
慧空大師回道:“阿彌陀佛,施主,此簽雖為中平簽,但也并非無解。老衲觀施主印堂發(fā)亮,想必是有貴人相助,自然能夠逢兇化吉,遇難成祥?!?p> 沈歆瑤可不信什么貴人相助,大抵是一些江湖術(shù)士的慣用伎倆罷了。
不過她還是作揖:“大師,多謝您的吉言?!?p> “阿彌陀佛,施主,緣分天注定,一切皆有因果。老衲只是根據(jù)簽文為施主解惑,信與不信,全在施主自己。”
聽了慧空大師的話,林以塵不禁一動:“大師,可否為我解簽?”
剛接過林以塵的簽,慧空臉色大變,嘴唇也不停地哆嗦著,仿佛看到極其可怕的事。
林以塵平靜的眼神也冷冽起來,他緊緊地盯著慧空大師,想從其表情中看出端倪。但慧空大師只是不停地念著佛經(jīng),一句解釋也不說。
過了許久,慧空大師才擠出句話:“何勞鼓瑟更吹笙,寸步如登萬里程——此乃下下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