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卷卷不是羊,卷卷是人……”
急診室外。
簡弘祁原本矍鑠的瞳仁此時因焦慮而呈現(xiàn)出一片渾濁。
“爸,別擔(dān)心,卷卷會沒事的?!?p> 說話者是簡家的三兒子,簡墨。
他經(jīng)營著簡家旗下的娛樂公司,一直借著工作便利暗暗打探小妹的消息。
這次來廬陰,是因為四弟簡琛拍戲期間遇見了小妹的同學(xué)。
望著老二和老四干著急的模樣,他只能佯裝鎮(zhèn)定,畢竟,他的性子在幾個兒子中是最沉穩(wěn)的,老爺子一向能聽進去他的勸慰。
一直到黎明來臨,卷卷才脫離了危險。
醫(yī)生說,命是撿回來的,孩子營養(yǎng)不良,血小板減少,凝血能力欠缺,要是再晚來半小時,就回天乏術(shù)了。
孩子被轉(zhuǎn)到VIP病房時,堯家人就等在外圍,簡家沒有放話,他們也不敢離開。
醫(yī)生將孩子的檢測結(jié)果遞到簡老爺子手中時,他一目十行,拇指在紙上摩挲出咯咯聲響!
微量元素不達標,可以理解成孩子營養(yǎng)不良,可腎臟有輕微的受損,代表什么?
簡老爺子瞥了眼小姑娘腰上的淤青,滔天的怒意沉沉砸向三個兒子:
“查!你們小妹的死因,孩子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還有堯家的一切,都給我里里外外地查!”
三個兒子齊齊點頭。
京山與鳥不拉屎的廬陰隔著數(shù)千公里,簡小愛最后的消息,也是從廬陰發(fā)出的。
她是個明媚可人的女孩,蜜罐子里長大的寵兒,UCL留學(xué)期間,就已經(jīng)游遍了歐洲。
回國后,她聽聞廬陰有片合歡花海。
這樣一個詩情畫意的女孩,前一天還在和簡母煲電話粥,第二天就徹底消失在簡家的視野里。
那天,廬陰發(fā)生了多起交通事故,面目全非的尸體里,簡老爺子做了多份DNA比對。
沒結(jié)果,就意味著小愛還活著……
可如今……哎!
簡家三子調(diào)查期間,簡老爺子就一直守在卷卷的病床前。
而堯家一家也在特助的示意下,守在醫(yī)院,寸步不敢離開。
小老太一開始企圖罵罵咧咧,可臟話還沒出口,就被堯祖興一個眼神嚇得立刻閉緊嘴巴。
畢竟是關(guān)乎兒子事業(yè)的關(guān)鍵,她咬了咬牙忍了忍,心想:
等這事兒過去了,一定要好好敲打一下那個賠錢貨,別以為自己有靠山了就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簡家再厲害,她個賠錢貨也是堯家的種!
卷卷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三天后。
小姑娘顫動著睫羽,額頭纏著紗布,臉頰上的腫還沒完全消退,一雙濕潤的眼眸怯生生地轉(zhuǎn)動著。
“爸,卷卷醒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卷卷,在看見陌生的面孔時,被嚇了一個激靈。
本能使然,她手臂一顫,頓時一股尖銳的刺痛沿著手背擴散開來……
“快起開,阿墨,你都把卷卷嚇回血了?!?p> 她……好像聽見月白魔尊的聲音了……
恍惚間,手臂再度傳來刺痛。
護士重新扎針,簡琛則小心翼翼地將卷卷摟進懷里,大掌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嘴里不住的哄著:
“卷卷乖,不疼不疼,小舅舅給你呼呼,痛痛消失~”
月白魔尊的懷抱好溫暖啊……
一抹委屈涌上心頭。
不知不覺,小姑娘的嘴角已經(jīng)耷成了半圓弧度。
“爸,卷卷好像很喜歡四弟……”二兒子簡蒔管理著簡家的房地產(chǎn)行業(yè),更會揣度人心。
卷卷見房間里三個陌生人皆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不免有些緊張。
她拽了拽簡琛的衣襟,簡琛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遞上耳朵:
“月白魔尊,他們是誰?”
簡琛一笑,十分耐心地一一介紹道:
“卷卷,我們都是你的家人,這是你外公,這是你二舅舅,三舅舅,我是你四舅舅?!?p> 家人?
卷卷掰著手指,“媽媽的爸爸是外公,媽媽的兄弟是舅舅……”
理清楚關(guān)系后,她又蹙起小眉心,“可是奶奶說,媽媽是撿來的,因為沒眼力見,所以被丟了,卷卷有眼力見,你們別丟下卷卷好不好?”
簡老爺子聲音一抬,“外公怎么會丟下你媽媽?更不會丟下卷卷!”
這一嗓子,明顯把卷卷嚇住了……
她顫動了一下肩膀,往簡琛懷中緊了緊,趕緊服軟:
“對不起,外公,是卷卷的錯,你不要打卷卷,卷卷會改的,卷卷會做飯,還會拖地……”
“但是……卷卷腰疼,腦袋也疼,能不能休息一下下,等卷卷好了,一定做更多的活兒……”
簡老爺子猛然背過身去,抬手捻了捻眼角的濁淚。
簡琛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抬手撫了撫小姑娘的臉頰:
“卷卷別擔(dān)心,外公就是有點嚴肅,他不會打人的,舅舅也不會打人,等你好了,咱們回外公家,好不好?家里有人做飯,卷卷只負責(zé)吃就行了……”
“那卷卷洗碗,抹桌子!”
“卷卷什么都不用做,就當(dāng)個小公主?!?p> “可是……卷卷怕死,奶奶說,沒眼力見的人,會死的,就像媽媽一樣……”
見老爺子轉(zhuǎn)過身又要變臉,簡琛再度搖了搖頭,“慢慢來吧?!?p> 恰逢此時,門被敲響。
特助恭敬道:
“老爺子,堯家那位懷孕了,在病房外睡了三天,嚷著肚子疼,但不肯就醫(yī),看樣子是想利用懷孕要挾簡家見面?!?p> 一聽到懷孕,卷卷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卷卷不是故意的!卷卷沒有在地上抹油,是軟軟,她要卷卷做羊,卷卷不是羊,卷卷是人……”
替罪羊。
簡琛莫名想到了之前在堯家,他見到的那個和卷卷同歲的小女孩。
一股莫名的怪異涌上心頭。
望著卷卷那雙如糖水珠子般清澈見底的瞳仁,簡琛心中一酸:
“嗯,小舅舅信你,我們卷卷怎么可能害人?是他們在污蔑你!”
“可是他們都不信卷卷,他們聽不見卷卷的心里話……”
小姑娘小嘴一撇,幾滴溫?zé)岬难蹨I沉沉砸向簡琛的手背。
“卷卷只有小黃了,”說著她左右張望,在沒看到自己的伙伴后,突然哭得更兇了,“卷卷的小黃在哪里?”
“什么小黃?”眾人齊齊問道。
“小黃狗,它好可憐,也沒有媽媽,卷卷每次都會偷偷給它弄點剩飯吃,魔尊舅舅,你能不能也把卷卷的小黃救出來?我都想它了……”
……
小姑娘哭了很久,簡琛見她已經(jīng)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這才轉(zhuǎn)而問簡蒔:
“二哥,這幾天你查出什么了嗎?”
簡蒔嗤笑:
“一個才興起的心理咨詢公司,想要找融資,心理咨詢嘛,普及度不及歐美,京山的各家都不看好,這才把主意打到了簡家。”
說到這里,他揚了揚眉梢:
“我考察了,堯祖興雖是科班出身,但沒什么底線,為了利益,聯(lián)合施暴者以精神病為借口逃避法律制裁,樹了不少敵,這幾天堯祖興在醫(yī)院守著,消息被其中一個受害人家屬知道了,對方正鬼鬼祟祟地等在醫(yī)院,估計要實施報復(fù)?!?p> 消息被誰放出去的,不言而喻。
簡琛眼眸一亮,“我知道了……將計就計!”
一個馳騁商場的老狐貍,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