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沛泉不止給丁隱欞發(fā)送ppt文案,還附帶某些不合時宜的信息。
比如她去某餐廳,發(fā)朋友圈點贊,他就在下面回復(fù),有該餐廳的優(yōu)惠券,問她要不要。
比如她轉(zhuǎn)發(fā)某朋友圈積贊,他立即回復(fù)幫她收集,號召一堆兄弟點贊。
比如她發(fā)家人親屬的慶祝合照,他會留下贊美評論等等。
兩人破冰神速,接近鬧僵前的水平。
快到連丁隱欞也接受不了。
震驚程度不亞于一覺醒來,重返高中課堂。
很多人偷偷找她八卦,畢竟好久沒見他倆互動。
丁隱欞撓頭,烏云籠罩,她也困惑,惶恐同時稍帶一丟丟受寵若驚。
后來她不敢輕易發(fā)朋友圈。
最礙眼的莫過于經(jīng)過柳桑茴時,明顯聽到她不屑哼聲。
話說回來,她很久沒見柳桑茴和穆沛泉互動了。
丁隱欞偷偷翻查柳桑茴最近朋友圈。
發(fā)現(xiàn)她近期和周桂帆去了演唱會,兩人甜蜜合影。
事情有些眉目,穆沛泉因這事和柳桑茴鬧得不愉快,然后他轉(zhuǎn)頭討好她…
這是場徹頭徹尾的詐騙,她無辜成為“三兒”,專門推波助瀾。
而狗血劇結(jié)局,男主和女主最終恩愛如初,齊心協(xié)力消滅她這個“罪人”。
不幸中的萬幸,她提前識破,及時止損。
后來穆沛泉再殷勤,丁隱欞始終保持淡漠。
星期三的課剛上完,她像往常一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課室。
背后有人踩著拖鞋噠噠噠走過來。
“泉哥不要跑這么快,扯到蛋了都?!?p> 聽到辛邑乾的聲音,丁隱欞心頭一驚,果然抬頭就碰見穆沛泉。
他雙手撐在桌面上,眸光如春日暖陽,對她含笑:
“欞欞,我給你發(fā)的文案資料好用嗎?不行的話再給你找一批?!?p> 她有些措手無措,眼瞧身邊的夏晞穿過自己,往后走,她急忙喊住夏晞。
視角正好環(huán)顧半周,瞥見后排孤零零的柳桑茴。
柳桑茴還沒走,目光睽睽投注這邊,太遠看不見她表情。
丁隱欞迅速回視穆沛泉,他表情玩味,眸珠斜向上,正好是柳桑茴所在方位。
原來如此,她不過是情侶間發(fā)癲作妖所需的小炮灰。
她輕嘆,不咸不淡,簡單打發(fā):“好用,不必找。”
急著抱書離開,卻不小心撞到人墻辛邑乾,被彈回來。
她慣性往后趔趄,背部突然被什么攬住,晃了下站住。
丁隱欞低頭看,是穆沛泉伸出手臂幫她緩沖。
辛邑乾捂住胸口呻吟:“欞姐你撞得我好痛,叫陶疏嵐出來陪酒,賠罪。”
“誰叫你站在出口,快挪開!”穆沛泉不耐煩地驅(qū)趕辛邑乾。
就一秒,丁隱欞重返過去。
似曾相識,以前他老是幫她教訓(xùn)欺負她的兄弟們。
被抱在懷里呵護,痛快又甜蜜,這種感覺它回來了。
后排劈里啪啦收拾東西的巨響將她拉回現(xiàn)實。
穆沛泉往上眺,嘴角彎起一輪傲嬌殘月。
今非昔比,這種呵護是有償?shù)摹?p> 丁隱欞捋起耳邊散發(fā),低頭越過兩人,挽起夏晞的手臂離開。
經(jīng)過柳桑茴,兩人眼神像吸鐵,吸在一起,柳桑茴眸里成分復(fù)雜。
丁隱欞無語,瞥開。
她心不在焉和夏晞并排走,全程敷衍作答。
后來才驚覺夏晞走丟了。
她那么大的一個夏晞去哪呢?丁隱欞急忙回頭找。
半路剛好遇上穆沛泉和柳桑茴在課室外面拉扯。
她靈活竄到柱子后面。
“我們什么時候好?我告訴你,是在你癡纏上周桂帆這段時間?!?p> 柳桑茴冷笑:“癡纏?人家是主動纏我,我有尊嚴,你有嗎?”
“你什么意思?”穆沛泉一拳砸在柳桑茴身后白墻上,咬牙切齒。
柳桑茴朝他冷哼,諷笑道:“好比炒冷飯,之前你往飯里吐口水,后來又吃得嘛嘛香?!?p> 穆沛泉薄唇抿成線,喉結(jié)蠕動,撐在柳桑茴附近的手臂肌肉勃發(fā)。
他沒有反駁。
“多虧受氣包像金魚,只有7秒記憶,放在常人身上不把你臉扇爛?!”
柳桑茴昂起頭,露出白皙天鵝頸,持續(xù)挑釁他神經(jīng)。
“那她愿意啊,哪像你,自詡高貴,挑三揀四?!?p> ……
脊背貼緊被太陽烘熱的石柱,如古代炮烙酷刑,創(chuàng)傷隨著炙烤開裂,痛苦不堪。
她的靈魂再次抽離肉身,暫時擺脫折磨。
那邊的爭吵已經(jīng)停止,柳桑茴經(jīng)過石柱發(fā)現(xiàn)丁隱欞。
“你在這里干嘛?”她十分震驚。
丁隱欞的嗓子烤得又焦又干,開口嘶啞,她重重咽了好幾口口水。
柳桑茴慢慢靠近她,臉上寫滿同情:“你聽到我們剛才吵架的內(nèi)容?”
已經(jīng)捅破薄紙,丁隱欞也沒必要顧全大局。
她直接抽身走人。
“等等我,我有話跟你說?!绷\钤诤竺婕猜暫艚?。
一前一后走到環(huán)湖亭子附近,柳桑茴從后面狂飆上來,抓住她胳膊哀求:“欞欞,咱在這里說說心里話吧。”
她眼眶泛紅,淚眼朦朧,放下身段乞憐,這回不像裝的。
丁隱欞無奈點頭,但強調(diào):“如果你不會說話,別怪我甩你臉。”
“我只會在穆沛泉面前放狠話。”柳桑茴小聲嘟喃。
她拉著丁隱欞的袖子坐下,抓著丁隱欞的手笑盈盈地近套乎:
“欞欞我很久沒和你聊天了?!?p> 丁隱欞沒接話,用眼神催促她趕緊進入話題。
媚笑僵在臉上,柳桑茴嘟起小嘴,訕訕松開手,眼神渙散望向遠方,臉龐上浮現(xiàn)少見幾分落寞。
“穆沛泉是個空心人,他深情演繹欺騙別人,也騙了自己?!?p> “他給我遞水,水會掉地上,因為他眼睛沒在我這?!?p> “上午剛說完,下午就忘得干干凈凈。”
“沒人時候總愛盯著手機玩冷暴力,一問就收起來不給看,我永遠都猜不透他到底想什么?!?p> “我有時會懷疑他是否真心愛過,他的好就像那些劣質(zhì)護膚品,無論如何揉搓,只會浮于表面,永遠不會吸收?!?p> 丁隱欞靜靜聽她發(fā)牢騷,內(nèi)心波瀾一浪接一浪。
柳桑茴沒被穆沛泉真正愛過?那她更算不了什么。
“他的兄弟老指責我不識好歹,難道說我還分不清蛋糕甜不甜嗎?”
丁隱欞反問:“難道不甜嗎?”
柳桑茴有些激動,手臂珠鏈扣在石桌上,發(fā)出清脆聲音,她本人也痛得嘶聲。
“像含著一塊棉花,白糖顆粒沒融化,你喜歡吃這樣的蛋糕嗎?”
柳桑茴文藝程度超過她預(yù)期,丁隱欞有些驚訝。
“我總覺得他心里裝著另一個人。”柳桑茴擰開粉色水盅,明面喝水,實則偷窺她。
丁隱欞品味出一絲不懷好意。
“你懷疑誰也別懷疑我,謝謝你!”她無奈說道。
柳桑茴嘆了口氣,扁扁嘴:“我知道…”
談話中斷,各自梳理思緒。
“你了解過他嗎?”柳桑茴繼續(xù)揚頭喝水,斜睨著她。
丁隱欞搖搖頭,淡然道:“沒怎么了解,不過發(fā)現(xiàn)他害怕蟲子?!?p> “什么?他害怕蟲子?什么時候的事,說來聽聽?!卑l(fā)現(xiàn)新大陸,柳桑茴雙眼發(fā)光,懟個粉艷臉蛋過來。
意識到不對勁,丁隱欞趕緊圓場:“沒什么,小事而已?!?p> 下一秒差點被柳桑茴尖叫刺破耳膜。
“1米八大高個居然害怕蟲子?看來他夠慫,再說他害怕蟲子,誰來保護我?”
這才是她認識的柳桑茴,丁隱欞唯有訕訕強笑。
“還有呢?”柳桑茴繼續(xù)懟著個八卦臉過來。
丁隱欞搖頭:“沒了,我和他很久沒聯(lián)系?!?p> 將近一個小時,“穆沛泉批斗大會”終于落幕,丁隱欞找個借口落荒而逃。
晚上8點半左右,柳桑茴如往常一樣晚歸,丁隱欞吃著薯片追劇,忽然手機語音響起。
她脫下耳機,手忙腳亂摁了接聽鍵。
“欞欞,你有空嗎,快過來幫我勸勸穆沛泉,他發(fā)瘋了,想跟別人干架!”
是柳桑茴的哭腔。
嗡聲占據(jù)大腦,失去和外界聯(lián)絡(luò)的功能,丁隱欞張嘴說話,自己聽不見。
掛了電話,肩上兩個小人兒激辯,白色小人勸她別去,黑色小人鼓動她去。
這場激辯由一個撐傘動作結(jié)束。
她渾渾噩噩奔赴那場注定坎坷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