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場失意,前朝得意。容澤對戚東雨的視而不見被后宮眾人看在眼里,也傳回了她們的母家,之前的顧慮和流言蜚語煙消云散,這才是天家兄妹正常的相處方式,加上近來趙澈和戚東雨出雙入對,趙家的幾個嫡系紛紛在軍務上表示支持容澤,肅清軍紀,容澤在真正意義上慢慢的收回軍權(quán),掌控軍務。
轉(zhuǎn)眼就到七夕,今年的夏天來得遲,卻來的猛,燥熱了一天傍晚才漸漸轉(zhuǎn)涼。戚東雨早早的就裝扮好等著和趙澈出宮看燈,無奈下午實在熱的慌,大汗淋漓,又洗了第二個澡,重新梳妝了才出門。常嬤嬤打趣,都說是女為悅己者容,終于看見自家姑娘情竇初開,不再天天老氣橫秋了。到了宮門,趙澈早就等在那里,額頭有微汗,想來太陽沒下山就等在這里了。戚東雨看見他,不自覺的加快腳步走到他面前,說:“等了很久嗎?怎么不讓宮人來報我。”
趙澈伸手將戚東雨的碎發(fā)別在耳后,說:“天氣太熱,想著你如果出來,和我一起熱著,不如再等等?!?p> 戚東雨笑著啐了聲:“傻子?!?p> 趙澈牽起她的手,說:“走吧?!?p> 宮門上容澤看著這一幕,拳頭不自覺地緊握,周身涼氣,近侍張全大氣不敢出,趙欣玥原本歡喜七夕容澤來自己宮中,央求著上宮門城樓眺望這南城燈節(jié),卻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趙欣玥向來會察言觀色,試探著,“陛下,不如我們?nèi)コ菢巧峡纯窗桑袢粘侵斜囟狒[非凡,說來臣妾自小長在益州老宅,還從沒怎么見過南城的燈節(jié)呢?!比轁伤砷_拳頭,臉上恢復如往常一樣平易近人的笑意,說:“玥兒既然想去,那就去看看吧?!?p> 南城的七夕,男子可贈心儀的女子花朵,女子若是中意,可回贈甜糕,取和和美美甜甜蜜蜜之意。集市上熱鬧非凡,趙澈和戚東雨早早的下了馬車,走在街道上,看見一小攤捏著面人,那師傅的手藝可巧了。戚東雨看的舍不得走,趙澈付了銅錢,說:“想要什么,讓店家給你捏一個?!?p> 戚東雨想了想,說:“捏一個這個大的大青蟲,我回去嚇嚇容澤?!?p> 趙澈忍不住笑意,說:“你啊,怎么總能出其不意。你們女孩子不是花草就是蝴蝶,再不一般,這穆桂英掛帥總可以吧?!?p> 戚東雨嘆了口氣,“容澤這段時間繃得太緊了,我都沒怎么見到他,想來也是我顧著自己開心玩樂,都沒空照看他了?!?p> 趙澈淡笑不語,也不戳破,只說:“看來阿拙最近樂不思蜀,我也算功夫不負有心人?!?p> 戚東雨紅霞滿面,一跺腳,說:“誰想到大名鼎鼎的子蘭公子臉皮這么厚,讓人想躲都無處可躲?!?p> 趙澈看她難得露出小女孩的嬌羞摸樣,一時情動,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直直地看著戚東雨,說:“阿拙想躲嗎?”
戚東雨更覺得臉上躁得慌,趙澈身上不知何時用的竟然是楓糖的熏香,沉浸在這甜甜的氣味里,戚東雨覺得手腳癱軟,臉上更熱了,也不敢抬頭看趙澈,情急之下,手微微一推趙澈,跑出去幾步遠,說:“那邊的燈好看,我先過去了?!?p> 懷里的溫香暖玉驟然消失,手指卻留有余溫,不急,來日方長,趙澈笑著隨著戚東雨的方向踱去。
天色已大暗,新月如鉤,卻將南城映襯得十分明亮。月老廟前今天特別的熱鬧,東穆習俗,七夕這一日適齡的女孩子可以在月老廟前跳織女采桑舞,男子們可向心愛得女子贈花。戚東雨看的眼花繚亂,羨慕他們的無拘無束,趙澈不知何時趕了上來站在她身后,說:“阿拙想跳嗎?”
戚東雨搖了搖頭,趙澈想了想說:“在這里別動,我去去就回?!?p> 戚東雨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一會,他拿著兩個儺面具回來,他說:“帶上這個跳就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你想是誰就是誰。”說罷,自己將面具帶上,戚東雨看看場上,確實有臉皮薄的女子帶著面具跳,心下歡喜,將面具帶上,深吸一口氣,朝場上擠去。
這一跳戚東雨覺得淋漓盡致,對于跳舞,她是有母親的天資的,因為母親不喜歡,她小時候都只敢偷偷模仿母親,卻不敢讓人知道,音樂一起,身體隨著起舞,心也隨著飄起,足下踏著的似乎不是土地而是云朵,人群擁擠,雖然不時撞到別人,卻依然盡興的很,趙澈一直牢牢跟在身后,兩人終于擠出人群,拿下面具,喘著氣,戚東雨一臉笑意。等在一旁的小販趕緊上前,說:“公子一看就心悅這女公子,買一只花吧?!逼輺|雨當然明白這花是什么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面有自己親手做的甜糕。誰知道趙澈居然搖了搖手,客氣的說道:“不用,謝謝。”戚東雨一陣錯愕,那小販看戚東雨的神色,也知趣,不再糾纏,看來這對是癡情女負心漢哦。
戚東雨好一陣不自在,怕自己剛剛露了怯,這患得患失七上八下,確實不像自己,心下也不再計較,可剛才的好心情卻一掃而空,再也沒心思往別處擠,緩步走到南城河邊,找了個石墩坐下。趙澈跟著,有些忐忑,剛才戚東雨臉上的是失落嗎?他怕自己會錯意,空歡喜,可又怕戚東雨真惱了,不再理會自己,這一下子她臉上就沒了笑意。他撓了撓頭,走到戚東雨身邊坐下,手心微有些出汗,從胸前掏出一方黑色的錦帕,遞到戚東雨面前,說:“阿拙,盛夏沒有白菊,我只好借花獻佛,送你這株白菊。”
戚東雨看著那方黑色的錦帕,難以置信,攤開來,一株栩栩如生的白菊映入眼簾,這是自己的第一幅秀作,那時還沒有好風閣,自己的手也還不利落,繡工也不精純,這白菊,自己拆拆剪剪無數(shù)次才成功,手上不知挫了多少口子,常嬤嬤心疼不已,說姑娘傻的緊,世人都愛白錦,卻不知道這黑錦的織染更是繁瑣昂貴,這半尺黑錦原是上官熙白事所剩,戚東雨用來秀白菊,且不說別的,這黑白的配色就無人會買啊。姑娘這是吃力不討好。戚東雨卻像是和誰較勁,硬是幾天幾夜的把這白菊黑錦帕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