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棋子
面對他的注視,謝嵐傾有種什么秘密都會被他窺探到的感覺,非常的不適。
她強忍著沒有挪動身子,真誠的看著宋兆巖。
那一大段話宋兆巖能大致明白她在講什么。
總之,她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陛下可要記得您說的這句話,咱家最恨背叛的人了。”
他頓了頓,“咱家要是發(fā)現(xiàn)陛下投靠別人,一定......”
話還未說完,謝嵐傾被他猛獸盯上獵物一樣兇猛的眼神嚇的心中一顫,已經(jīng)可以預料到他想說什么了,咽了下口水打斷他的話:“正義永遠是屬于主角的?!?p> 宋兆巖看了她一會,轉(zhuǎn)移話題道:“咱家伺候陛下休息?!?p> 這事兒就算是這么過去了?
謝嵐傾疑惑的看著他,宋兆巖可不像是這種性格的人。
后者沒有一點異樣,就像是平常那樣,面無表情的走過來。
剛松一口氣,謝嵐傾反應過來,又把氣提了起來,震驚的和他對視。
不是???
她脫口而出:“神仙伺候我?”
宋兆巖對她口中的稱呼完全不在乎。
他眼底露出一絲笑意:“咱家可是陛下身邊的太監(jiān)?!?p> 一字一頓道:“咱家不伺候您,伺候誰呀?”
說著,他附身作勢要扶她起來。
謝嵐傾不給他這個機會,噌的一下子站起來,并捂住自己的心臟。
宋兆巖這副認真想要伺候她的樣子,落在她眼里,就跟前來索命的厲鬼一樣。
她甚至都懷疑這是宋兆巖的計謀,在服侍她的時候趁她不注意,給她砍了。
想象一下那種場景,謝嵐傾汗毛都立起來了,別說,還真別說,挺恐怖的。
這副防賊的樣子讓宋兆巖覺得好笑:“咱家可是陛下身邊的人,陛下何必如此防著?!?p> 謝嵐傾:“......”
你真是什么話都能張口就來啊,你說的你自己信嗎?
不管宋兆巖信不信,她反正是不信的,捂住自己的心臟,慢吞吞的遠離他,臉上掛著假笑:“神仙伺候我,我何德何能呀,不行不行,你不可以壞了天庭的規(guī)矩?!?p> 宋兆巖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挪走。
“什么規(guī)矩?”
謝嵐傾堅定且大聲:“神仙不能伺候凡人!”
“......”
宋兆巖在心中暗罵自己奴性。
好端端的非要伺候別人,這就罷了,別人還不領情。
一邊觀察他,一邊移開的謝嵐傾愣愣的看著他的臉色陡然便的陰沉。
真真是應了她之前無意中聽到宮人說的那句話:“掌印大人脾氣陰晴不定,我剛剛偷偷看見他和別人聊天,上一秒還在笑吟吟的,下一秒就能喊人把他拖下去砍了,真嚇人!”
旁邊的那位宮女應和道:“還好我不在掌印身邊伺候,聽說他身邊的下人每天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呢......真不愧是活閻王?!?p> “聽說掌印大人不近女色,身邊更是一個宮女都沒有,真可惜......長著天仙似的臉,卻是個太監(jiān)。”
“太監(jiān)也能找對食呢,”說話的宮女壓低聲音,“掌印大人不會是喜歡男的吧?”
宮女最后說的那句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謝嵐傾下意識的看了眼宋兆巖的臉。
長得是真的很想那種無欲無求的神仙,不似凡人。
憑借著多年看小說的經(jīng)驗,謝嵐傾想,如果他真的是同一定是下面那個嘿嘿嘿。
好刺激。
“陛下在想什么?”宋兆巖直覺她不是在想什么好的事情,微笑著問。
“啊?!敝x嵐傾把滿腦子黃色廢料趕出去,移開視線,看著窗外的梨花樹,心虛道:“我在想窗外的樹可真樹啊?!?p> “……”
“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出乎意料的,宋兆巖沒有說話了,轉(zhuǎn)身離去。
“呼——“謝嵐傾松了口氣,把明黃色外袍脫下來,走出御書房,遞給等候在門口的小玲。
小玲接過搭在臂彎,看著謝嵐傾無不擔憂,張了張口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謝嵐傾注意到她的視線,頓住腳步,側(cè)身撫平她蹙起來的眉毛,笑嘻嘻道:“皺眉會讓人變老哦,我不想看見小玲變成一些故事里森林里神秘兮兮的老巫婆的樣子。不要皺眉啦?!?p> “陛下......”小玲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通過指尖傳遞過來,看見她彎著兩只眼睛,什么煩惱都沒有的樣子怔了一下,然后道:“陛下要吃桃花酥嗎?”
謝嵐傾眼睛一亮:“要!”
“奴婢早已讓御膳房做了......”
小玲一邊說,一邊在她身側(cè)慢慢的走著。
說完,她便聽見熱情的夸贊:“小玲你真的太懂我啦!愛你!”
常年混跡于網(wǎng)絡沖浪的謝嵐傾對于這樣的話張口就來,滿腦子都被吃的占滿了,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小玲的心臟狠狠的觸動了一下。
......
宋兆巖回到住處,坐在榻上,面前擺著棋盤,自顧自的下著。
身側(cè)忽然出現(xiàn)一道身影,低聲道:“主子,姜太醫(yī)說江南的事拖不得,水患后必有疫病,水患雖然剛剛出現(xiàn)......”
手持暖玉打磨而成的黑棋,宋兆巖頭也未抬,專心的看著棋局:“探子呢?”
“還未回來。”
“交給你的事情解決好了?”
別歪頭低下去道:“解決好了,但是......”
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接下來的話彼此心知肚明。
衛(wèi)丞相那群人沒一個安分的,戶部尚書又是不情不愿批的款,他們肯定會整點暗中操作。
別歪氣憤道:“一個兩個的根本不配為官!”
宋兆巖放下一顆黑子,轉(zhuǎn)而拿起一顆白棋,“沒事,他們也做不了什么?!?p> 有這句話別歪就放心了:“是!”
無需多問,主子心中肯定已經(jīng)有了完美的計劃,跟在主子身邊這么多年,他就沒見過主子開口了,還沒有做到的事情。
別歪很是信任他。
“告訴姜太醫(yī),過幾天隨我們一起下江南。”
別歪愣了下:“主子也要去?”
“嗯?!?p> 別歪心中不贊同,但是不敢多說什么,只得彎腰道:“是,屬下這就去告訴姜太醫(yī)?!?p> 別歪的身影又忽然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仿佛這個人沒有出現(xiàn)過。
又是一顆黑子落下,在安靜的室內(nèi)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宋兆巖又摸了顆棋子低頭看著棋盤。
心緒卻飄遠了,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令人頭疼的人。
謝嵐傾嘴里總能吐出來讓人聽不懂的話,卻又意外的氣人。
他有時候都懷疑對方是真的傻,不是裝出來的。
但是——
他的手指頓了下。
哪有傻子的眼睛十分明亮,干凈澄澈,沒有一絲污濁,像一顆漂亮的棋子。
若是讓他發(fā)現(xiàn)謝嵐傾敢投靠別人......食指和拇指捏緊手中圓潤明亮的黑棋子,手指微微用力,粉末順著兩指間灑下來。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他的臉色驀地一黑。
在他身側(cè)候著的太監(jiān)拂柳道:“主子,陛下當真是傻了?”
宋兆巖不緊不慢道:“沒有?!?p> 拂柳心中一驚,那主子還看著她裝傻,沒有動作?
他揣測著主子的想法道:“主子,前幾天姜太醫(yī)說他獲得了個奇藥,喝下便可讓人變傻,需要奴婢去喂給陛下嗎?”
“不用?!?p> 宋兆巖注視著棋盤,平靜道:“她若想裝便裝吧......不管她怎么鬧騰,瑜國都在我的掌心中,不是嗎?”
拂柳后背冷汗直流,立即跪下道:“是是是?!?p>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他笑了笑:“陛下現(xiàn)在...很有趣,留著玩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