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荒謬至極

　　蕭陌然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伸手整了整身邊的枕頭，試圖掩飾內(nèi)心涌動的情緒：“那么，楚王妃是否也有所耳聞呢？”

　　她貼近他的耳畔，語氣中帶著一絲頑皮與挑釁：“太子殿下在迷糊間，說他渴望與臣妾共游巴山夜雨，共享那云雨之歡……”

　　砰然一聲巨響，伴隨著瓷片飛濺，床頭的藥碗被蕭陌然猛然揮落，未盡的藥汁與破碎的瓷器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藥味與破裂的冷意。

　　他面容沉郁，眼神中難以掩飾的陰霾仿佛能凝固空氣：“放肆！”

　　蘇硯昭被嚇了一跳，心中雖驚卻也不乏困惑。

　　她未曾料到，自己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竟觸動了他內(nèi)心最敏感之處。

　　“本宮多次教導(dǎo)你佛學(xué)之道，希望你能清心寡欲，以保名聲無損。而你，卻一再試圖試探本宮的底線！”

　　這是蘇硯昭頭一次見他如此動怒，那平日里的冷靜自持似乎瞬間土崩瓦解。

　　她凝視著他，不錯過他臉上每一絲細(xì)微的情感流露：“難道殿下現(xiàn)在才覺得羞愧嗎？我就不信，你對我真的半點(diǎn)感覺也沒有！”

　　“荒謬至極！”蕭陌然的胸膛因激動而不規(guī)律地起伏。

　　原本應(yīng)平靜如水的眼眸中此刻卻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仿佛是被戳中了心事而無法自控。

　　若非她的話正中要害，他又怎會失控至此？

　　面對他的指責(zé)，蘇硯昭沒有選擇針鋒相對，畢竟眼前的他是病人，情緒的波動在所難免。

　　她默默地蹲下身，開始一片一片地?fù)焓暗厣系乃榇伞?p>　　蕭陌然見狀，眉頭緊蹙：“撿這些碎片做什么？萬一手受了傷，你又多了一個避開太平宮的借口。”

　　“對于殿下來說，我與這些碎瓷有何不同？不過是您口頭強(qiáng)硬下的一個借口，一個用來發(fā)泄不滿的工具罷了?！碧K硯昭的聲音冰冷。

　　“你……”蕭陌然被這一席話堵得啞口無言。

　　未等他言語，蘇硯昭已決絕地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這充滿壓抑氣息的太平殿。

　　第一次，她如此急切地想要逃離這一切。

　　門外，剛從小廚房取了蜜餞糕點(diǎn)回來的余強(qiáng)，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發(fā)生。

　　與此同時(shí)，蘇硯昭的手緊緊攥著那方精致的織錦手絹，心中五味雜陳，恨不得將它當(dāng)作是那個令她捉摸不透的他，狠狠撕碎。

　　她不禁暗自思量，他究竟是怎樣一個復(fù)雜難測的人，為何侍奉于他，竟成了這般難以逾越的難題。

　　正應(yīng)了娘親那句老話，普天之下的男子，皆是難以侍候的主兒。

　　若非有求于他，她早就將這些滿腔憤懣化作碎片，毫不留情地?cái)S向他的面龐！

　　蘇硯昭雖心中憤憤，可一旦踏入仙都苑的門檻，便迅速收拾起情緒，波瀾漸息。

　　但這份微妙的變化，又怎能逃過貼身侍女蘭瀅的雙眼。

　　“王妃，您今日似乎有些不同，臉色為何如此沉重？怎的去了太平宮不過區(qū)區(qū)一個時(shí)辰，便急匆匆地返回了呢？”

　　蘇硯昭輕輕搖頭，試圖掩飾內(nèi)心的波動：“你先退下吧，我今日只是稍感疲倦?！?p>　　話語剛落，蘭瀅卻沒有挪動半步，“王妃，剛剛從勤政殿傳來消息，說牡丹正逢盛放，陸貴妃特此邀請各宮娘娘兩日后赴勤政殿，共賞花宴飲?！?p>　　聞此言，蘇硯昭的神情不禁凝重了幾分：“她為何會邀請我？”

　　蘭瀅沉吟片刻，緩緩道出自己的推測：“依我看，或許有兩種可能。其一，貴妃娘娘設(shè)宴廣邀眾妃，若您缺席，恐會引來他人非議，說您與婆母關(guān)系不睦，這是面上的體面功夫?！?p>　　陸貴妃與蘇硯昭之間的嫌隙，早已是宮廷內(nèi)外公開的秘密。

　　那些深夜的暗算、密室中的風(fēng)波，雖然只在少數(shù)人心中激起漣漪，但那次春宴上的不歡而散，宮墻內(nèi)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蘇硯昭輕輕搖了搖頭：“不，此事背后必有其他原因。”

　　兩人目光交匯，無需多言，便已讀懂對方心中所想，陸貴妃這宴請背后，定藏著更深的計(jì)謀。

　　“你去回復(fù)景仁宮，就說我身體不適，擔(dān)心攪擾了貴妃與諸位娘娘的雅興?！?p>　　蘭瀅點(diǎn)頭應(yīng)允，俯身施禮，聲音溫婉：“王妃請安心調(diào)養(yǎng)，奴婢這就去安排?！?p>　　然而，令蘇硯昭始料未及的是，兩日后的清晨，景仁宮的大總管陳安竟然親自上門拜訪。

　　陳安年事已高，持拂塵的右手上少了兩指，平添幾分滄桑與威嚴(yán)，乍看之下確有些讓人驚異。

　　“老奴陳安，現(xiàn)任景仁宮總管，特來拜見王妃。”

　　他禮儀周全，舉止謙卑。

　　盡管上次陸貴妃強(qiáng)行闖入仙都苑時(shí)，他并未隨行，但蘇硯昭心中的不滿也只能按下，勉強(qiáng)壓抑住咳嗽，輕聲問道：“陳公公今日光臨，不知所謂何事？”

　　陳安臉上掛著一抹淡笑，答道：“乃是貴妃娘娘差遣，特請王妃參加景仁宮的賞花之宴。”

　　蘇硯昭以纖纖素手輕輕按壓額頭，連續(xù)幾日的失眠使她面容略顯憔悴，倒還真有幾分病態(tài)之美：“我的情況不是已經(jīng)派人說明了嗎？”

　　陳安語氣不疾不徐，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確有此事，但娘娘吩咐，我必須親眼確認(rèn)王妃的病情是否嚴(yán)重。若非真的臥病在床，還望王妃務(wù)必出席?！?p>　　言畢，他目光掃過蘇硯昭，似在審視：“如今看來，王妃面帶紅潤，哪里有半點(diǎn)病弱之態(tài)？”

　　蘭瀅見狀，立刻擋在蘇硯昭身前，厲聲說道：“陳公公，您難道是在質(zhì)疑我們王妃對貴妃娘娘不敬嗎？”

　　陳安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不溫不火：“王妃是否安康，自然王妃最清楚。老奴身為奴仆，還請王妃海涵，隨老奴一同前往吧?！?p>　　此情此景，縱使內(nèi)心涌動著千萬般不愿與無奈，蘇硯昭也只能勉強(qiáng)按下心中的波瀾，順從地接受。

　　她的眼眸深邃，聲音低沉：“蘭瀅，你隨我同往。玉蘭你留在仙都苑中，務(wù)必確保門戶緊閉，莫讓任何不速之客驚擾了這份寧靜?！?p>　　“是，王妃?！庇裉m與蘭瀅回應(yīng)的聲音中滿含忠誠與關(guān)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