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未雨綢繆
陳若谷從身不由己的卑賤妾室,變?yōu)樘锰谜脑涞掌?。這段婚姻關系雖未正式官宣,卻得到雙方父母應允,法律承認,她有何理由不好好生活。
她撫摸著懷夕柔順的烏發(fā),過了片刻,等翻涌著的復雜情緒平復下來后,方才開口道:
“咱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原身母女倆是吃藥自殺的,也不知她們的神魂去了何處?!?p> 余懷夕面色嚴肅,靈動有神的眼睛滿是驚異道:
“我觀這屋內(nèi)陳設不俗,雖沒有奴仆伺候,卻也沒有外人添堵,她們怎會這般想不開。”
陳若谷還能感受到原身自殺前強烈的絕望與孤獨,究其原因不過是愛而不得罷了。
“可能是夫妻感情不睦所致,原身檢查出了重度抑郁癥本就有自殺傾向,死前不放心女兒,所以將她也帶走了?!?p> 余懷夕聽后唏噓不已,畢竟她是受益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評論。
陳若谷卻想的開,她看著女兒柔聲道:“你不必有負罪感,不是你我奪人性命,只是機緣巧合罷了,既來之則安之?!?p> 余懷夕能在山陽伯府那般境況下,讓伯爺親自替她相看婚事,其城府也不容小覷,她低頭嫌棄的扯了扯身上的肩帶,鼻子微微皺起,聲音清冷道:
“媽,這屋里就沒有像樣的衣服穿了嗎?”
陳若谷好歹還有睡袍遮羞,不似她直接光著膀子,陳若谷嘴角泛起笑意道:“衣帽間還有很多衣裳呢,你自己去挑一件吧?!?p> 余懷夕自幼接受嚴苛的規(guī)矩禮儀教導,很多東西已經(jīng)刻入骨髓,哪怕?lián)Q了身體,舉手投足間的儀態(tài)依舊如故。
她進原身房間后環(huán)顧四周,目光在每個角落游走,似在回憶每一個生活細節(jié),明明是第一次踏足這里,卻處處都透著眼熟,仿佛本該屬于這里。
一陣風悄悄吹過,窗簾隨之舞動,好似所有的憂慮都被風帶走了,余懷夕見書柜上滿滿當當?shù)臅苁切老?,想來原身跟她一樣愛看書?p> 人生的際遇真是難以捉摸,上一刻她還在擔憂嫁入顧知州府上要如何破局,這一刻卻落入了天堂。
余懷夕轉(zhuǎn)身進了衣帽間,開啟了自己穿越時空的時尚之旅,那琳瑯滿目的精美服飾和熠熠生輝的珠寶,讓余懷夕嘆為觀止,原身倒是有位出手闊綽的爸爸。
她好歹是伯府姑娘,格局和眼界自是有的,她不會對這些身外之物起貪婪,不過見款式新奇別致才多看了兩眼。
隨手挑出一套嫩黃色連衣裙換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挑書來看。
與女兒的愜意相比,陳若谷的情況要差些,原身的執(zhí)念太深,全部心神都在余淵身上,陳若谷不過動了要與余淵離婚的念頭,心臟就痛的無以復加。
她不想讓女兒擔憂,回到房間獨自承受,待疼痛緩和下來,她開始給自己把脈,除了先前藥物的影響,并未有其他問題,這心絞痛的毛病只能是原身執(zhí)念作祟。
陳若谷雖是山陽伯府良妾,卻從未對伯爺動過心,于她而言伯爺與大娘子一樣,所以她在府中不爭不搶溫柔恭順。
她不能理解這余淵有何過人之處,從過往的記憶看,余淵待她并不比旁人特殊,她說十句話余淵可能只會回一句,婚后她瀕臨崩潰想要對方陪伴,也換不來他的一個眼神。
懷夕出生后他依舊如故,寧愿躲在書房琢磨演技也不愿意抱抱女兒,婚前不在乎婚后依舊可有可無,他是不知疲倦的工作狂,檔期永遠滿滿當當,哪怕緋聞炒作滿天飛,也不屑跟陳若谷解釋半句。
婚姻生活里日復一日的折磨,終于讓這可憐的女人喪失了求生意志,吃藥前她給余淵發(fā)了一條微信,上面寫著:我?guī)畠鹤吡?,從此都不再打擾你。
然而直到她從這身體里醒來,也沒有收到任何回復,這心絞痛無比兇猛,讓陳若谷不敢想離婚這茬。
左右余淵不著家,對她和女兒也不在乎,她與獨自帶著女兒過活一樣,倒不急著解決這事。
或許冥冥之中真有轉(zhuǎn)世這回事,原身跟陳若谷一樣自幼學習中醫(yī),她還拿到行醫(yī)資格證了。
原身父親在宛陵老家有間醫(yī)館,在她懷孕后,夫妻倆就直接關了醫(yī)館到滬市照顧女兒外孫,整個孕育過程雖然辛苦,但有父母照看倒也沒有什么大礙。
直到懷夕七歲那年,父母回老家處理退休事宜,回程途中出交通事故雙雙殞命,她辦好父母喪事就得了嚴重的抑郁癥,這期間她努力自救過,也嘗試向外界求救,可依舊無濟于事。
陳若谷憶起余淵依舊能感受到發(fā)自心底的愛意,她嘆息一聲,喃喃自語道:
“你既然不愿放棄他,那就聽你的,他若心里有你和女兒自會回來,介時我再考慮如何處理這段關系?!?p> 她話音落那磨人的心絞痛頓時消失了,陳若谷想的通透,她占據(jù)了身體的主導權,總歸是要付出些代價的,余淵是懷夕的父親,雖然他情感漠視給不了情緒價值,經(jīng)濟上從不曾虧欠,這就足夠了,反正她無心二嫁。
陳若谷身體恢復正常開始熟悉環(huán)境,記憶跟現(xiàn)實總歸有些差別,她先找了身寬松的衣服換上,隨手將及腰的長發(fā)盤成發(fā)髻,看上去溫柔優(yōu)雅如同蘭花一般,仿佛散發(fā)著獨特的香氣。
母女倆居住的這套房子在滬市最繁華的地段,面積有兩百多平,當初之所以定居此處,就是為了余淵事業(yè)發(fā)展和懷夕讀書便利。
這房子十年前余淵爆紅用片酬全款買下,算是他們的第一個家,雖是老房子但生活設施便捷,房價依舊居高不下,先前家里還有請保姆司機,但原身存了死意,就將人結清工資后辭退了。
如今正是五一假期懷夕不用上學,暫時沒有太大影響,陳若谷在臥室梳妝臺上找到手機,她試著解鎖查看銀行賬戶里的余額,當看到長達八位數(shù)的存款時,頓時心下一松。
她曾為懷夕的嫁妝輾轉(zhuǎn)反側(cè),如今穿越至此絕不能讓女兒再受委屈,她定要積攢一份像樣的嫁妝出來,看著各項支出明細,每個月一號余淵都會匯入一百萬的生活費。
陳若谷不會清高的不要錢,兩人既是夫妻,那余淵掙的都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這錢她拿的心安理得,不為自己考慮,她也得為懷夕打算。
經(jīng)濟來源全靠余淵并不可取,再則陳父離世前最大的愿望是重開濟世堂。
原身全心全意撲在余淵身上并無繼承家業(yè)的打算,陳若谷卻求之不得,她醫(yī)術有用武之地又豈會荒廢。
可惜以往她不懂藏拙,這才被大娘子看中納入府去,其目的不過是為府中老太太調(diào)理身體以示孝道,卻禁錮了她一輩子。
滬市的教育資源更先進大學更容易考上,懷夕的戶籍也在此,但陳若谷還是想帶她回宛陵老家生活,換個環(huán)境更有利于懷夕融入,她才讀初中,若是真跟不上高中還可以轉(zhuǎn)學回來,總不會有太大影響。
有記憶輔助,她很快就搞清了家用電器的使用方法,連手機也用的得心應手。
她通訊錄中并沒有太多聯(lián)系人,除了余淵和他的經(jīng)紀人傅明外,也就只剩下懷夕和宛陵老家的鄰居汪老師了。
陳若谷考慮事情很周全,懷夕雖在府中跟西席先生讀過幾年書,但跟這邊的教育模式卻不一樣。
她沒有原身記憶,短時間內(nèi)很難跟上進度,與其被打擊的沒有自信心,倒不如先休學補課,然后回老家重新讀初中。
陳若谷正想的出神,房門突然被敲響,懷夕抬高聲音問道:“媽,我餓了,咱們吃什么?”
陳若谷會做膳食,小時候她阿娘常說,姑娘家會灶上手藝將來夫家才會看重。
她雖不解卻還是乖巧的跟著學了不少,在伯府興致來了,也會親自下廚,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喜好了。
“你先等會兒,我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他們住的是高檔小區(qū),物業(yè)費用很高,有專門的管家每天送新鮮的菜上門,所以家里并不缺吃的。
原身為了做余淵的賢內(nèi)助,特意報班學做菜,如今中西餐做的都很好,連甜點也做的像模像樣。
懷夕跟著陳若谷一起進廚房,她率先打開冰箱門,自然而然將里面的食材往外拿,陳若谷疑惑道:“你不是沒有記憶嗎?怎會這么熟練?”
余懷夕倒是沒注意這點,她冷靜分析道:
“或許是這身體的本能,我雖沒有原主的記憶,但看見某樣物品下意識知道該怎么用,方才我粗略的翻看了幾本書,漢字我認識,英文也會讀?!?p> 陳若谷知道這情況后,倒是放心不少,至少女兒不用真的從頭開始。
懷夕向來寡言少語,如今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大概心情也挺激動。
陳若谷知她喜讀書,接過她手中的蔬菜,用滿是寵溺的語氣說道:“這里不用你幫忙,快回房間看書去吧,這邊學習壓力大,你且有得累呢?!?p> 懷夕看著寬敞明亮的廚房,光潔透亮的瓷磚熠熠生輝,各種廚具一應俱全,這顯然不是她所擅長的。
“那我先回房了,有需要幫忙你叫我一聲。”
母女倆感情雖好,卻一直分院而居,她們身邊又都有仆從環(huán)繞,很少有機會這樣朝夕相處。
陳若谷目送女兒離開的背影并未想太多,有那個傷春悲秋的時間,倒不如想想做哪些菜合適。
陳若谷享受下廚的過程,鮮嫩的牛肉,新鮮的蔬菜,經(jīng)過她一雙巧手的擺弄,很快就變成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余懷夕看書很專注,整個人沉浸其中,完全忘記了時間流逝,陳若谷站在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溫柔的喊道:
“懷夕,飯做好了,可以出來吃飯了?!?p> 這樣稀松平常的一句話,卻讓余懷夕心里暖暖的,她出來時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菜肴,都是懷夕愛吃的。
母女間無需太過客套,她坐下來開始享用晚餐,陳若谷則坐在一旁微笑著看她,眼里滿是幸福和滿足。
余懷夕吃了一口菜,輕聲提醒道:“媽,你也吃啊,看著我又不能飽?!?p> 陳若谷被油煙味嗆住了,她拿起筷子笑道:“不用操心我,剛做完菜食欲不是很好,我等會兒,你多吃些?!?p> 余懷夕在伯府學過主持中饋,她黛眉微蹙,果斷道:
“日后家里還是請傭人吧,不缺這筆開支,媽偶爾有興致下下廚就行了?!?p> 陳若谷倒是沒有拒絕,她身邊從未缺人伺候過,這事習以為常,經(jīng)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不必刻意讓自己操勞。
“這事聽你的,我想跟你商量另外一件事?!?p> 余懷夕自幼就極有主見,陳若谷雖是母親,卻并不認為女兒就要聽從她的安排,她想回宛陵老家重開醫(yī)館,還得看懷夕愿不愿意。
余懷夕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唯有跟陳若谷在一起時例外,她對生母的過往很清楚,在府中時就覺得她與那些只知道爭寵的小娘本質(zhì)上不一樣,因此很理解她。
“只要能讀書,我去哪里生活都可以,我從抽屜里找到了一本日記,原主似乎在學校被人欺負過,她膽小懦弱自卑又不敢反抗,只有身體本能的恐懼去學校,換個環(huán)境也好?!?p> 余懷夕說這事時情緒非常穩(wěn)定,陳若谷身體卻有種難言的悲哀彌漫心頭,她面色凝重道:
“我記憶里沒有這回事,這是校園霸凌,即便要休學,這事也不能善了。”
陳若谷外表溫柔,骨子里卻很有韌性,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余懷夕也是狠人,她目光猶如冰冷的劍鋒,擱下碗筷淡定道:“媽你不用操心,這口惡氣,我來替原主討要。”
陳若谷看到女兒這副模樣,不期然又想起過往,她柔和的笑意在臉上蔓延開來。
“如今不是在府里,沒人能威脅你,只要不觸及法律,你只管放手去做。”
今朝醉也
又到了最寂寞的新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