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夜半私會
夜半,就在齊酥抱著被子睡著咸魚大覺的時候,被人一把推醒。
“睡什么睡?趕緊起來!”
房間沒點燈,倒是外頭的月亮朦朦朧朧,齊酥就著門外照進來的月光看清楚,站在自己床頭的正是小尼姑靜柔。
見她醒了,靜柔抱起手臂冷冷望著她。
“走吧,去華曇寺?!?p> ……去約會?
齊酥:“還太早了吧,不是二更天么?”
靜柔晃著匕首罵,“讓你去就去,廢什么話?”
齊酥裹著厚厚的棉衣,跟著靜柔一起出了青云庵。
冷月自薄云中探出頭,照耀著庵內(nèi)光禿禿的棗樹上,落下深淺不一的黑影。
往常就算是夜里,青云庵也有守夜的姑子,比看院的狗還機警。
但今天她們開門的動作這么大,庵里卻沒什么反應。
繡衣使果然厲害。
…
兩人順著淺淡月色,從后山再次摸回華曇寺。
快到寺廟偏門的時候,靜柔從山道樹林里摸出一個包袱來,丟給齊酥。
“衣服換上吧。”
是一套小沙彌的衣服。
連著青灰色的僧帽,剛好能把她頭發(fā)遮起來。
面對著靜柔“你不穿你就嘎”的威脅,齊酥麻溜地換好了衣服。
靜柔抱起她換下的衣服,點了點不遠處的華曇寺偏門。
“去吧,門沒鎖。”
齊酥奇道:“你不跟我一起去?你不親眼看看,怎么能知道那光風霽月的佛子在私底下對我如何癡纏呢?”
靜柔瞥了她一眼。
“我還有事,你自己去。為了你的小命著想,別想著耍什么手段,廟里自有人盯著你。”
齊酥拍拍手。
“放心吧。今天晚上,道慈必定對我欲罷不能!”
。
齊酥偷摸摸溜進華曇寺,入夜之后的佛寺一片清冷,月光如霜華般在腳下綿延。
她自是不想跟一個和尚在午夜私會。
倒是想著找找機會,看能不能從這破廟里逃脫。
小寡婦本就體虛,溺水之后死里逃生,身體虛耗越發(fā)嚴重。
齊酥現(xiàn)在別說排山倒海,便是走路快一點都會喘,真正的柔弱無力。
養(yǎng)在尼姑庵里,成日連點葷腥都不見,這得將養(yǎng)到啥時候去?
還是趁機換個地方為妙。
正想著,一個名字猛然浮現(xiàn)腦海,緊跟著胸口就霍霍疼了起來。
……小寡婦的姨娘還被捏在繡衣使手里。
齊酥臉色蒼白,冷汗直冒。
也沒說不救你姨娘,只是得先養(yǎng)好身體不是?
正在跟原身的殘念溝通,冷不丁從墻底下伸過來一只手。
“凈空師弟,你怎么在這里?師父說了,今夜讓我們巡視各殿燈燭,快隨我來吧。”
說著,也不管齊酥是何反應,那人一把抓著她的手腕,把她連拖帶拽的拉到自己身邊。
齊酥不知道這人是不是靜柔說的接頭人,被人拉了也不好吱聲。
那人拽著齊酥一路往寺里走。
“道慈法師還在等著,我們快些走,莫讓他等急了?!?p> 行吧,石錘了。
這就是接頭人。
齊酥更不能吱聲了。
罷了。
在哪里養(yǎng)身體都是養(yǎng),慢點就慢點吧。
起碼住在青云庵里,還能玩玩勾引和尚的戲碼,不至于無聊。
這么想著,心中的殘念漸漸平息。
“道慈法師的禪院是清靜地,外人不好進入。不過幸而,法師今夜在藏經(jīng)樓整理經(jīng)書,我們現(xiàn)在就去藏經(jīng)樓。”
懸掛在藏經(jīng)樓外的青銅風鈴,在暗夜里發(fā)出泠泠清響。
華曇寺雖古舊,這座藏經(jīng)樓卻修得闊朗。
兩人在藏經(jīng)樓外被攔了下來。
攔人的,正是道慈身邊的小沙彌清衍。
他板著臉,手持法杖站在門前。
“法師在內(nèi)閱經(jīng),任何人不得進入?!?p> 帶齊酥過來的那位和尚,目光便落在齊酥身上,看她如何行事。
齊酥大大方方上前。
“小師父,是道慈法師讓我來的?!?p> 清衍變了臉色,“你胡說!”
齊酥圓圓的眼睛彎起來,吐氣如蘭。
“小師父,真的是法師讓我來的?!彼郎愡^去,聲音壓得極低,確保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
“事關他身上那只蠱蟲,很重要的。”
清衍臉色大變。
她、她是如何知道的?
齊酥笑吟吟,“你也不想法師的秘密,被大家知道吧?”
清衍:“你且在此處等待,我去請示法師?!?p> 他急匆匆推門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
繃著張小臉,面無表情。
“道慈法師有話問你,進去吧。記住,不得冒犯他老人家?!?p> 齊酥笑了笑,福身。
“謝謝小師父?!?p> 跨過門檻時,齊酥若有所感,抬頭往外看去。
藏經(jīng)樓外,不遠處的兩層僧房里亮著燈火。
窗扇半開,隱隱露出幾道人影來。
。
“便是那個丫頭么?”
窗扇合上。
一位白面無須的公公裹著厚厚的狐裘斗篷,在炭火盆前重新坐下。
他旁邊,年輕的繡衣使彎下身去,體貼地把炭盆的灰罩蓋上。
若是齊酥在這里,一眼便會認出。
這男人正是當日出現(xiàn)在金城,小寡婦婆家的那位繡衣使。
王公公眼皮也不抬。
“聽聞在帝京時,這齊三娘子便與岐山王有些瓜葛?”
說的是那樁,佛子戀慕齊三娘子的舊聞。
一旁站著的靜柔,耳朵也豎了起來。
秦商笑道:“只是傳言,倒沒什么實證?!?p> 一句話說完,那王公公便冷了臉。
秦商:“但繡衣使查得,道慈在帝京時,的確曾吩咐過身邊的人去探查齊三姑娘相關的事情,還不止一次。想來,對這位齊姑娘,還是有些不同尋常的情意?!?p> 王太監(jiān)可以喚道慈舊朝的名號,他卻是一個字也不能說的。
王公公點點頭。
“以他那清冷的性子來說,算是格外青眼了。既如此,便讓她試試。岐山王殿下本是慕少艾的年歲,做什么和尚?索性現(xiàn)在離過年還有些時日,只盼著他做和尚的念頭轉一轉,我們也好交差?!?p> 秦商:“我等定會竭力協(xié)助大人?!?p> …
繡衣使兩人出了僧房,直到樓上的燈火被風雪漸漸遮掩。
靜柔才舒了口氣,嘟著嘴問:
“既然陛下不喜道慈,何不殺了了事?還要費這些周章?”
秦商在她額上敲了一記。
“若是能殺,還會留到今日?不必多問,好好辦差?!?p> 靜柔皺著眉。
“那小寡婦今夜難道真的跟道慈有約?我寧愿相信大人是女人,也不能相信道慈約她私會?!?p> 秦商這次在她額上重重敲了一下。
“無論真假,道慈今夜愿意見她,便是她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