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門風(fēng)波
虞聽眠勾唇:
“惠妃娘娘如此在意寧安王府的后院,莫不是徐家有女郎心悅王爺?娘娘放心,雖然妾身是寧安王府的主母,但倘若側(cè)妃是徐家女郎,妾身一定悉心關(guān)照,定不會委屈了她?!?p> 徐家是惠妃母族,家中的確有個即將及笄的才女,但整個建康無人不知,這女子是為太子準(zhǔn)備的。
前世那女子也的確嫁給了太子,之后母儀天下,惠妃也如愿坐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妃。
所以,虞聽眠這句話一出,惠妃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當(dāng)即面色一沉:
“休要胡言,我徐家的女郎,豈能做側(cè)妃?那是給太子殿下培養(yǎng)的太子妃,賜婚圣旨陛下已經(jīng)擬定,就等這幾日宣讀了……”
“娘娘息怒,是妾身失禮了。”
表面恭敬,但語氣絲毫不見慌亂。
見帝后面露慍色,虞聽眠又是施施然一禮:
“還請陛下恕罪,妾身自小便去了廣陵,又囿于后院,不知徐家女郎早已與太子殿下有婚配,口不擇言,罪該萬死?!?p> “不知者無罪?!被实鄣_口。
虞聽眠轉(zhuǎn)而對劉茗卿又是一禮:
“王爺?shù)疵碜灾矸莸臀?,日后一定盡力侍奉,以報王爺抬愛之恩?!?p> 這話一出,惠妃臉色更黑了!
還不夠清楚嗎?
徐家之主是開國功臣,太子許以正妻之位試圖拉攏,而劉茗卿卻反其道而行,娶了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五品嫡女,還是養(yǎng)在外地的。
誰淡泊名利,已經(jīng)顯而易見。
在這個崇尚風(fēng)骨的世道,虞聽眠明白,她今日這一番話,遲早會傳到朝堂。
那些在劉茗卿與太子之間搖擺觀望的純臣,心中的天平會往那邊傾斜,就不用多說了。
劉茗卿被自家媳婦兒這一番巧妙的反駁逗樂,他抿了抿唇,輕笑道:
“寧安王府后院小,只容得下王妃一人?!?p> 表面打趣,實則不屑:什么徐家嫡女,做側(cè)妃他都嫌占地兒。
惠妃腸子都悔青了!
一番敲打,不僅沒能給虞聽眠點顏色看,反倒給母族徐家安了個趨炎附勢的名聲。
可她能說什么呢?她只能佯裝鎮(zhèn)定,大度地送上價值不菲的手鐲,再強顏歡笑地送這對新人出宮。
出宮的馬車?yán)?,劉茗卿一瞬不瞬地盯著虞聽眠,似乎要將她里里外外全部看穿?p> 虞聽眠被盯得發(fā)虛,不自在地朝遠(yuǎn)處挪了挪,“王爺在瞧什么?”
“我在想,把你從廣陵要來建康,究竟是對,還是錯?!?p> 他自小便在廝殺在戰(zhàn)場上,所以朝堂中的彎彎繞繞不善應(yīng)對,尤其是后宮女人綿里藏針的嘲諷。
若只是針對他,他可以選擇無視。
可如今已經(jīng)波及到虞聽眠身上,她身后代表的還是瑯琊王氏,一個不留神,便會萬劫不復(fù)。
不等虞聽眠回應(yīng),他又喟嘆,“今日在宮中,讓你為難了,往后若無要緊事,你大可拒了這些繁瑣的宴會?!?p> “王爺覺得可能嗎?已入局,想要抽身,談何容易?”
這語氣,聽著的確是在怪罪。
見劉茗卿指尖發(fā)著緊,她又安撫一笑:
“不過,妾身及笄已有一年,就算不是嫁給王爺,也會嫁給別人,王爺不必覺得對不住妾身,你我夫妻相敬如賓,便是妾身此生所求?!?p> “相敬如賓?”劉茗卿皺眉發(fā)笑,“新婚之夜就著急為我納妾,今日后宮,為了逞口舌之快,不惜拿我的側(cè)妃之位揶揄惠妃,夫人就這般大度?還是在夫人的心中,全然沒有我這個夫君?”
虞聽眠捧著茶,額前的流蘇隨馬車晃動而平添了幾分俏皮:
“王爺今日說,寧安王府的后院,只容得下妾身一人,莫非王爺真想弱水三千,只取我這一瓢飲?”
“夫人不信?”
信?
自記事起,虞聽眠對母親唯一的印象便是“以淚洗面”,信男人?
“噗……”
虞聽眠沒忍住笑出聲來。
“王爺才同妾身成親,這么說倒也正常,因為,妾身的父親,也同妾身的母親說過同樣的話?!?p> 見劉茗卿表情凝固,她又家解釋道:
“若王爺真這么想,那便是妾身之幸,可若遲早會生變故,那從一開始便不要夸下???,萬一妾身當(dāng)真了,日后找王爺哭鬧,不許你瞧這個不許你看那個,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劉茗卿被她嗆住,薄唇緊抿,最后無奈搖頭:
“說什么出嫁從夫,還不是仗著母族,一再同我犟嘴?既然如此,昨夜又何必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有本事,就把在廣陵那股勁兒帶回建康,你是什么模樣,我還不知道?”
“……”
他到底探聽到了多少?
見虞聽眠吃癟,劉茗卿才算解氣,“方才還能言善辯,怎么不說話了?”
虞聽眠懶得同他再爭辯,索性轉(zhuǎn)移了話題,“不敢,若妾身再犟下去,明日回門,怕是王爺一氣之下,不愿陪同了……”
劉茗卿睨了她一眼,語氣中莫名帶了些寵溺:
“回門禮早已備下,夫人不必?fù)?dān)憂?!?p> “謝王爺。”虞聽眠轉(zhuǎn)頭望向窗外,不再說話。
前世虞微微回門時,劉茗卿并未陪同,具體原因不得而知,但今世換成她,她就決不允許意外發(fā)生。
馬車駛?cè)雽幇餐醺?,望著朝自己小心翼翼伸出的手臂,虞聽眠也不扭捏,痛快遞上柔荑。
而躲在暗處的步搖,嫉妒地一張俏臉幾近扭曲。
這般恩愛,要她怎么下手?一月時間,她若還爬不上寧安王的床,兄長在刑部的差事就黃了。
不行,明日回門,得像個辦法困住寧安王。
這樣她才好跟夫人交差……
很快,她想到了后院那個臥病在床的乳娘阿嬤,心下有了主意。
入夜。
虞聽眠捧著紅糖水,半倚著床榻,見阿櫻歸來,她問道:
“如何了?”
阿櫻從袖中拿出藥渣,“步搖今日去過廚房,如女郎所料,她在阿嬤的藥膳中下了毒,這毒不致命,但恰好能趕在明早發(fā)作,奴婢已經(jīng)命人換了藥膳,女郎放心?!?p> 放心嗎?
虞聽眠輕輕搖頭。
前世虞微微回門時,聽聞劉茗卿正四處尋醫(yī),那時步搖正和她待在鐘家,絕不可能把手伸到寧安王府。
所以,她推測,不管有沒有步搖,明日阿嬤都會病重。
“阿櫻,你明早去找外祖,請他身邊的李神醫(yī)來府上一趟。”
“李神醫(yī)?那個拒了太醫(yī)令的老頭子?”
阿櫻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口,“奴婢記得,當(dāng)初在廣陵時,您為了救車兒,幾次派人來建康請他……”
“這次他舍不得推辭,”虞聽眠俏皮地眨眨眼,“你偷偷告訴他,我的嫁妝里,有我親手釀了十年的廣陵春?!?p> ——
第三日,新婦回門。
劉茗卿與虞聽眠剛出府門,就聽身后有人著急忙慌地吼道:
“王爺,不好了,阿嬤她……她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