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比男人看她的眼神更涼薄的,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兩個字。
宋時蘊臉上的笑僵住。
不說全寧州的人都認識她,就說只要是見過她的,就沒有會忘的。
堂堂華爾街頂級投資人杰瑞德·陳,應(yīng)該不會是臉盲吧。
男人就要越過她往里走,宋時蘊步子一跨,攔在他身前。
唇邊笑意越發(fā)得深,語調(diào)曖昧。
“我們可是共用一個酒店房間的關(guān)系,陳先生怎么會不認識我呢~”
尾音上揚,透著勾人的弧度。
一萬兩千八她可不能白花。
在邊上給陳景堯引路的服務(wù)員瞪大眼睛,吃了口大瓜。
這位先生是誰她不認識,但一定非富即貴。
但宋時蘊宋小姐她是知道的。
寧州娛樂八卦新聞的???,關(guān)于她的報道不是今天身邊是哪個帥哥,就是明天這個帥哥和之前的不是一個類型。
宋時蘊是朵交際花,誰都知道。
但這朵交際花帶刺,沒人在能在她手上討到好處,也沒有哪個男人能在她身邊長久地停留。
換男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都快。
說實話,她們很羨慕。
如果有錢的話,她估計會比宋時蘊還要浪。
只是,今天宋小姐是來和另一位男士吃飯的,現(xiàn)在卻來搭訕這位先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嗎?
服務(wù)員腦補完一出海后拋棄舊愛另尋新歡的戲碼,終于想起來自己的工作。
“陳先生,需要幫您安排雙人位置嗎?”
她并沒有擅作主張,主動開口詢問。
“不用?!?p> 陳景堯冷聲。
錯身走過。
宋時蘊急了,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跟上去。
“陳先生讓我付了那么貴的房費,一頓飯還是要請回來的吧?!?p> 不等他同意,她徑直在他邊上的位置坐下。
展開餐巾鋪好。
已然一副準備開飯的舉動。
服務(wù)員見陳景堯沒有驅(qū)趕,當(dāng)他同意。
“宋小姐,需要給您再上一份剛才的菜品嗎?”
“給我上和他一樣的就行?!?p> 富二代點的菜,可沒一道是她愛吃的。
“好的,二位請稍等。”
服務(wù)員轉(zhuǎn)身正要離開。
“等下,”
陳景堯倏然出聲。
“所有的菜品里不要放香茅?!?p> 擺弄著餐具的宋時蘊動作一頓,抬眸看他,笑意盈盈。
“謝謝,我不喜歡菜里有香茅的味道?!?p> “不用謝,我香茅過敏?!?p> 下一秒,宋時蘊的笑僵在了臉上。
對啊,她全然忘了。
杰瑞德·陳又不認識她,怎么會知道她不喜歡香茅。
“哈哈。”
她干笑兩聲,調(diào)整好心態(tài)。
“那我們倆很適合一起吃飯哦~”
陳景堯扯了下嘴角,沒反駁。
被宋時蘊晾在一邊的富二代,見她巴巴地向杰瑞德·陳貼上去,眼睛都要紅了。
什么時候見她對其他人這么主動過。
他放下餐具,毅然起身朝那邊走去。
“杰瑞德,不介意再多加一個人吧。”
富二代招手讓服務(wù)員再多加一把椅子。
陳景堯睨了他一眼,眼神疏離淡漠。
“介意。”
宋時蘊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捂住嘴,努力壓下嘴角,做好表情管理,端正了態(tài)度。
“不好意思,你們繼續(xù)?!?p> 富二代臉色瞬間難看,但又不得不堆起笑來。
“昨晚我們還在一起喝酒,今天碰到能一起吃個飯,也是有緣?!?p> 他努力地拉攏關(guān)系。
昨晚他也是因為一個兄弟所以才能去那個局,根本沒和杰瑞德·陳說上一句話,他就抱著宋時蘊走了。
對,宋時蘊。
“杰瑞德,你不知道吧,我和她也認識?!?p> 他指了下宋時蘊。
“你和她是朋友,那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一起吃頓飯挺好的?!?p> 宋時蘊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倒是挺中聽的。
和杰瑞德·陳成為朋友,正是她的目的。
“我和她不是朋友?!?p> 陳景堯說,
“所以,沒必要一起吃飯?!?p> 富二代剛剛緩和過來的臉色更難看了。
宋時蘊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說干金融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左右逢源,圓滑世故。
他卻跟個刺猬一樣,見誰扎誰,一句話能把兩個人噎死。
“哈哈哈——”
富二代沒想到,從來不失手的宋時蘊也有失敗的一天。
“杰瑞德,還好你沒和她成為朋友。我跟你說她風(fēng)評很差的,你剛回國還是不要和她這種人扯到一起得好。”
宋時蘊聞言,眉目陰沉。
這狗真的不是人。
居然在杰瑞德·陳面前說她的壞話,他明知道她要和杰瑞德談投資的。
她死死地瞪著富二代,勢有把他一叉子戳穿的沖動。
“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p> 陳景堯眸光微微動了動,轉(zhuǎn)過頭看她。
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得沒有一絲情緒。
話都說到這兒了,宋時蘊就算是再想和他攀關(guān)系、拉投資,也是有尊嚴的。
反正他現(xiàn)在人在寧州,不愁沒有機會再和他見面。
她抿唇,打算拎包走人。
“倒是你的名聲我有所耳聞。”
陳景堯的話,讓富二代以為是夸自己的。
他撩了下頭發(fā),神情得意。
“我也沒什么,都是他們夸大的。”
“是嗎?夸大?不盡然吧。游手好閑、紈绔不堪、虛偽好色。”
陳景堯雙手相扣,隨意地擱在交疊的腿上。
眉眼冷峻,腔調(diào)森然。
這些貶義詞,用他那好聽的聲音說出來都悅耳了點。
“我剛回國,還是不要和你這樣的人扯在一起為好,你說呢?”
宋時蘊快笑瘋了。
竟然還能看到這個富二代吃癟,杰瑞德·陳這身刺可長得太好了。
富二代面子全部落地,再也待不下去,憤然離去。走之前,還狠狠地剜了眼宋時蘊。
宋時蘊不以為意。
反正她是不會再聯(lián)系他了。
富二代走了,她沒忘記自己也被嘲諷驅(qū)趕的事。
起身準備遁走。
“干什么去?”
陳景堯聲音冷硬。
“你不是不想和我吃飯么,我走還不行么。”
宋時蘊撇了撇嘴,拎起包挎在肩上。
頭一次在男人身上吃癟,有點挫敗。
語氣有些委屈意味。
陳景堯指節(jié)輕扣桌面。
咚咚兩聲。
“你走了,另一份菜誰吃?”
宋時蘊眼里的光驟然亮起,“你的意思是,答應(yīng)和我一起吃飯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陳景堯垂眸,開始擺弄自己的餐具。
宋時蘊笑嘻嘻地重新坐下。
“我吃,我點的當(dāng)然我吃了,我全部吃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