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鄰居夫婦發(fā)生爭執(zhí)。

　　丈夫持刀砍死妻子。

　　留下兩個可憐孩子。

　　媽媽收養(yǎng)了男孩，花錢供他讀書。

　　不曾想，從此他便賴上媽媽，還與我爭奪遺產(chǎn)。

　　法院判他敗訴那天。

　　他雙眼赤紅，連捅我十幾刀。

　　再睜眼，我回到收養(yǎng)那天。

　　我牽起鄰居女兒的手：

　　“你要不要跟我們走？”

　　01

　　我研究生畢業(yè)那年，媽媽征求我同意后。

　　收養(yǎng)林斌。

　　媽媽供他讀書，照顧他起居飲食。

　　不曾想他高中肄業(yè)在家，開啟啃老生涯。

　　如果不是林斌偽造遺囑將我告上法庭。

　　如果不是公安機關(guān)出面，出示媽媽公證遺囑的視頻。

　　我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

　　媽媽懷著善心救下的人。

　　竟如此狼心狗肺！

　　視頻里，媽媽全身顫抖聲淚俱下：

　　“林斌不務(wù)正業(yè)，經(jīng)常找我要錢?！?p>　　“我不給，他就抽出皮帶打我，打到我求饒為止?！?p>　　“有時給少了，他還會拿我女兒的命要挾?！?p>　　“我沒辦法，只好給他。”

　　“現(xiàn)在想想，我當(dāng)初就是收養(yǎng)了一個惡魔啊！”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我也怔愣在原地。

　　媽媽一直說她過得不錯。

　　這樣的遭遇，她從沒向我提起。

　　原本偽造遺囑、胸有成竹的林斌頓時漲紅了臉。

　　他在原告席上暴跳如雷：

　　“媽的！”

　　“老婊子敢算計我！”

　　就連那些被林斌請來扭曲事實的網(wǎng)紅記者，也立刻調(diào)轉(zhuǎn)風(fēng)頭。

　　毫不意外，我勝訴了。

　　出法院時，林斌將我堵在門口，雙眼赤紅。

　　我正想怒斥他“滾開”，不料他啐了我一口。

　　然后，摸出刀子連捅我十幾刀。

　　鮮血噴了他一身。

　　他似乎很不解氣，在我茍延殘喘的身體上狠狠踢了幾腳，才轉(zhuǎn)身逃跑。

　　再睜眼，我回到了收養(yǎng)那天。

　　媽媽急忙喚醒我：

　　“姝姝，起床了?！?p>　　“等你吃完飯，我們就去孤兒院?！?p>　　我不可置信地睜開眼，茫然地看著收拾客臥的媽媽。

　　她抹了抹額間的汗，催促道：

　　“洗漱完就趕緊吃飯?！?p>　　我不確定地開口詢問：

　　“去哪兒？”

　　“孤兒院啊，昨天不是說好了？”

　　我這才驚覺，自己重生了。

　　還回到了研究生畢業(yè)那年。

　　這時候，我剛收到心儀公司的offer，準(zhǔn)備去上海發(fā)展。

　　媽媽是退休教師，爸爸去世后，她一個人將我拉扯大。

　　想到自己不能留在家鄉(xiāng)盡孝，又不愿她跟著我遠(yuǎn)赴他鄉(xiāng)吃苦。

　　我便同意她收養(yǎng)鄰居小孩。

　　本以為有人替我陪著媽媽，也算一種慰藉。

　　不曾想，竟是噩夢開端。

　　我趕緊制止媽媽。

　　“我昨晚想了一夜?！?p>　　“如今山里有很多女孩被父母嫌棄，早早換了彩禮?！?p>　　“如果我們把收養(yǎng)孩子的錢拿來幫助她們，豈不是能幫助更多的人？”

　　媽媽覺得有些道理，但仍舊滿臉愁容：

　　“那些領(lǐng)養(yǎng)人聽說他們是殺人犯的小孩，都不愿意收留。”

　　“我也是看他們可憐?！?p>　　媽媽握著我的手，“姝姝，這倆孩子是無辜的啊?！?p>　　聽完媽媽的話，我眼睛一亮。

　　一個復(fù)仇計劃悄然產(chǎn)生。

　　我來不及洗漱，拉起媽媽就往外走。

　　上一世，我們晚了一步。

　　去的時候林招娣已經(jīng)被隔壁縣的一個男人領(lǐng)走了。

　　三年后，她的死亡引起全市轟動。

　　留下的遺書顯示，林招娣不僅長時間遭受校園暴力。

　　就連在家里，也被所謂的養(yǎng)父虐待。

　　如果這一世，我們搶先領(lǐng)養(yǎng)林招娣。

　　那被男人收養(yǎng)的。

　　就只能是林斌了。

　　到達孤兒院時，隔壁縣的男人剛好也來了。

　　我看了男人一眼。

　　五十出頭的年紀(jì)，看起來憨厚老實，一雙眼卻是明顯的吊三角。

　　男人對著兩姐弟看了又看，像是在挑選待宰的羔羊。

　　我率先開口：

　　“我們家領(lǐng)養(yǎng)小孩是不去政府登記的?！?p>　　“也就是說，我們只供你們讀到大學(xué)?！?p>　　“你們自然也不會參與我家的財產(chǎn)分配?！?p>　　來的路上，我和媽媽簡單商量了一下。

　　媽媽善良，但并不愚蠢。

　　很快便同意了我的說辭。

　　聽完我的話后，13歲的林斌面露不滿。

　　他在媽媽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媽媽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

　　林斌又問了男人幾句，得到肯定答復(fù)后。

　　他激動地舉起手：

　　“我選叔叔！”

　　男人顯然還在猶豫。

　　我先他一步，牽起林招娣的手。

　　“怎么樣。”

　　“你要不要跟我們走？”

　　林招娣無措地看了林斌一眼。

　　接收到對方凌厲目光后，她沉默地點了點頭。

　　回家路上，我問媽媽林斌說了什么。

　　“嗐，他說他是男孩?！?p>　　“能代替你給我養(yǎng)老送終?！?p>　　我輕嗤一聲。

　　原來他從這個時候開始，就不安分了啊。

　　和前世的林斌完全不一樣。

　　林招娣既不油嘴滑舌，也不懂得討人歡心。

　　一顆頭永遠(yuǎn)垂得低低的。

　　像犯錯誤被批評的小孩。

　　剛到我家時，她總是局促不安地站著或坐著。

　　就連吃飯，也只敢挑面前的青菜吃。

　　我們給她夾菜，她就畢恭畢敬地舉著碗。

　　像是在迎接盛大的賞賜。

　　她也不閑著。

　　地臟了會掃，玩臟了會洗，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

　　就連我和媽媽換下的衣服。

　　她也會悄悄洗干凈掛起。

　　如此小心翼翼，唯恐被我們趕出去。

　　媽媽發(fā)現(xiàn)不對時，林招娣已經(jīng)到我家一周了。

　　炎熱的七月，她卻永遠(yuǎn)被長袖長褲包裹著。

　　我們帶她去買新衣。

　　讓她試漂亮衣裙時，她支吾著站在原地。

　　最后拗不過媽媽，只好忸怩應(yīng)下。

　　她穿了時髦的衣服，卻并不好看。

　　相反，結(jié)痂的傷疤，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鋪在她的胳膊和腿上。

　　店家看了差點報警。

　　得知原委后，她對著空氣啐了一口：

　　“這當(dāng)?shù)恼娌皇莻€東西！”

　　我替林招娣消毒、上藥，涂上祛疤膏。

　　在九月開學(xué)前，這些傷痕，總算不太明顯。

　　上一世，我沒有陪在媽媽身邊，不知道她的苦難。

　　這一世，我拒絕心儀公司的offer，留在市內(nèi)發(fā)展。

　　媽媽得知后，勸了又勸。

　　其實身為服裝設(shè)計師，擁有上一世的經(jīng)驗，又洞悉時代發(fā)展趨勢。

　　完全夠我開創(chuàng)一片新天地了。

　　招娣得知我要居家工作后，把自己的枕頭被子搬到沙發(fā)上。

　　笑眼盈盈地看著我，“姐姐，你在我住的那間房里工作吧。”

　　“那里安靜?！?p>　　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留在家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相信基因遺傳。

　　林斌遺傳的惡劣基因，我怕會在招娣身上再次顯現(xiàn)。

　　設(shè)計的新中式和民族服飾受到了一陣好評。

　　我的定制生涯也就此開啟。

　　在我順風(fēng)順?biāo)耐瑫r，招娣也開啟了新學(xué)期。

　　在我們的建議下，她報考了市里的私立高中。

　　那里封閉偏僻，沒人知道招娣家發(fā)生的事。

　　招娣成績好，被分去了重點班。

　　我和媽媽驚嘆不已。

　　我記得上一世，林斌連高中都沒考上。

　　還是媽媽花錢把他塞進去的。

　　說起林斌，本以為我家從此不會和他再有瓜葛。

　　沒想到，他居然自己找上門了。

　　這時還不流行人手一部手機。

　　林斌沒法聯(lián)系招娣，只好背著養(yǎng)父，偷偷坐車前來。

　　他來得巧，招娣正好放月假。

　　他們進了招娣的房間。

　　看到招娣裝潢成粉色公主風(fēng)的房間后，林斌眼都看直了。

　　他妒忌地瞥了招娣一眼后，討喜地對我笑了笑。

　　“姐姐，我想和我姐談?wù)??！?p>　　我替他們掩上門，人卻沒走，趴在一旁偷聽起來。

　　林斌一來就炫耀。

　　“姐，你不知道爸爸對我多好。”

　　“他給我買最新款的游戲機，還給我裝了電腦?！?p>　　“姐，她們對你有這么好嗎？”

　　招娣頓了頓，笑道，“阿姨和姐姐對我挺好的。”

　　林斌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那肯定沒爸爸對我好?！?p>　　“爸爸說要給我買蘋果手機呢?！?p>　　說到這里，他像引誘亞當(dāng)夏娃偷吃禁果的蛇一樣，誘惑道，

　　“姐，你想不想和我交換?！?p>　　招娣怔愣了一瞬，搖搖頭。

　　“就這樣挺好的?！?p>　　見引誘不成，林斌急了。

　　“她們就只供你讀書，跟著爸爸還能繼承遺產(chǎn)呢！”

　　我推開門，打斷他的話。

　　“條件這么好，你為什么不留下？”

　　我抱歉地看了林斌一眼，“我家不隔音?！?p>　　林斌臉青一陣紅一陣的。

　　他眼珠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最后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

　　飯桌上，林斌抽噎不止。

　　“其實我是騙姐姐的?！?p>　　“爸爸他重女輕男，對我很不好?！?p>　　我愣了愣。

　　重女輕男？

　　好小眾的詞匯。

　　林斌脫下衣服，露出慘不忍睹的背部。

　　背上除了淤青外還有大大小小的鞭痕。

　　他哭到打嗝，“爸爸打我的時候，一直說為什么我不是女孩?！?p>　　“我想，如果我和姐姐對換，他一定會好好對她的?！?p>　　想到招娣上一世的遭遇，我忍不住冷笑。

　　林斌啊林斌。

　　才13歲，你就已經(jīng)自私到這種地步了嗎？

　　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就好辦了。

　　我私下給孤兒院院長發(fā)了條短信。

　　告訴她林斌在我家。

　　為了吸引我和媽媽的目光。

　　前世鮮少做家務(wù)的林斌居然主動要洗碗。

　　招娣抿唇坐在原地，沒有說話。

　　洗完碗后，林斌興高采烈地從廚房出來，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養(yǎng)父，從隔壁縣趕過來了。

　　男人累得直喘氣，臉上仍是笑呵呵的。

　　“斌斌，玩累了就跟爸爸回去。”

　　林斌往招娣身后縮了縮，一副畏懼的神情。

　　我拉開招娣，推了推林斌。

　　“快去吧，你爸爸找了你好久呢?！?p>　　招娣想說什么，被我止住了。

　　林斌見招娣沒了動靜，“哇”地一聲哭坐在地上。

　　雙腿撒潑似的狠狠蹬地。

　　“我不回去！”

　　“姐你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