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空家
從來不覺得家大。
越舟坐在沙發(fā)上想。
以前家里很熱鬧，明若薇是個會來事的，從來不讓別人的話落地上，把家里所有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
現(xiàn)在爺爺走了，她走了，越家也不會有誰會說那么多話了。
“小舟?！睆埰阶吡诉^來，“薄總那邊的電話，問你要不要早點去英國，大家可以一起過年?！?p> 他看著越舟自從家里出事以后消瘦的樣子，有些心疼的勸他：“去吧，出去走走，心情也好一點，薄總派來的人把越氏管理的很好，你也不用擔心?！?p> 見越舟還是沉默，張平勸的更賣力了：“你不是很喜歡薄夫人做的松餅嗎？薄夫人一直邀請你去呢，我記得他們的孩子還是你取的名，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歲多了?！?p> “小舟，你是不是舍不得禾月同學？”
越舟拿著杯子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顫，只能看見杯子里蕩起無聲的漣漪。
張平知道自己說對了，他這張臭嘴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轉(zhuǎn)身想走，卻在這時被越舟叫住。
“張叔，你去查查禾月最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越舟覺得禾月不對勁，可他不能當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查清楚一點也好，就當作是自己圖個心安。
“好?！睆埰酱饝?，“那英國……”
“我去?！北颖粩R下，越舟扯扯嘴角，“和薄叔叔說一聲，我去和他們一起過年?！?p> -
禾月一大早收拾好書包就要出門，推開門走出來的時候，禾瑯正坐在椅子上晃蕩著雙腿吃荷包蛋。
蛋要溏心的，不能太實，不然殷柔怕他噎的慌。
“姐姐！”
“嗯?！焙淘碌瓚艘宦?。
殷柔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只有一碗青菜面：“醒了？你……”
“我去圖書館?！焙淘聫街弊叩叫P(guān)穿鞋，殷柔看了眼藤椅上看報紙的外公，可外公只是輕輕翻了個頁：“記得買早飯吃?！?p> “好?！焙淘履昧髓€匙就走，想到了什么，突然扭過頭，“你們什么時候搬去江滿月？”
不知道怎么就被刺到了，殷柔臉一紅，把面重重的擱下：“怎么？現(xiàn)在我和你爸是外人了？想我們趕緊走？”
自己這么久才從京城回來，禾月就這樣一直冷臉對他們，她做母親的不要面子的嗎？
都說女兒是小棉襖，禾月就是前后漏風的那種。
面對殷柔的怒火，禾月干巴巴的說了一句：“不是這個意思?！?p> 說完也不想聽殷柔的絮叨，飛快開門跑了。
“爸，你都不管她的嗎？”
外公哼唧了一聲：“她不是挺乖的嗎？”
殷柔還在生氣，禾瑯趴到桌上，把熱面一翻，從里面夾出一大塊被湯溫著的午餐肉：“姐姐不吃，我吃了?！?p> “你也就知道吃了?！?p> “孩子不吃怎么長高??？”外公咂了口茶。
“爸，禾月這孩子怎么一下就變成這個脾氣了？”殷柔滿臉不開心的搬了個椅子坐到外公身邊，想和外公好好談論一下禾月的問題。
印象中禾月一直是個好脾氣的，講話溫溫柔柔，聲音小小的，一說就臉紅，現(xiàn)在脾氣卻這么大？
“別想賴我啊?！蓖夤戳怂谎?，“也不是一下子變的，你想想你上次是什么回來的？”
殷柔努努嘴巴：“好像是……”
“大前年。”外公一個個給她數(shù)著，“前年你說瑯瑯小升初很關(guān)鍵，去年你說瑯瑯寒假有個大師班很關(guān)鍵，所以你都沒回來?！?p> 殷柔臉色變的尷尬起來，她看了眼乖巧吃面的禾瑯：“那……這也真的很關(guān)鍵啊，瑯瑯和小禾不一樣，瑯瑯成績好，要抓緊，小禾一向不會讀書，我和她爸對她也沒什么指望，這輩子過的開開心心就行了，你說說這算對她不好嗎？”
殷柔這番話看似很有道理，她對兩個孩子期望不同而已，她沒給錢養(yǎng)禾月嗎？沒給吃穿嗎？從京城回來還特意給她買了零食，都是禾月不領(lǐng)情。
外公站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疊成績單遞給殷柔，禾瑯也好奇的湊過來一個腦袋：“哇，姐姐怎么一下從倒數(shù)考到兩百多名的？”
殷柔手也顫了：“這……你給她花錢補課了？”
外公搖頭：“沒有，這孩子反正比你聰明?！?p> 禾月十八歲了，能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
殷柔做母親十八年了，想不明白的永遠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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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單詞每天都要背的，小禾你別忘了。”回老家的洛漪嵐還在操心大家的成績，特意打個電話來叮囑，“數(shù)學題不會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或者等我回來，我們一起研究?！?p> “我知道啦?！焙淘滦χ鴳?p> “圖書館晚上九點就關(guān)門了，你可別忘了回家，不然被鎖里面看你怎么辦?！甭邃魨瓜氲绞裁从盅a充。
禾月從公交車上下來：“知道啦。”
“行，那我給阿檸打個電話，你好好學習?！?p> 洛漪嵐又叮囑了兩句，掛了電話。
禾月提了提下滑的書包，仰頭看著面前高大的建筑，五層樓高的洋樓，樓頂掛著兩個大字——長青。
禾月不知道陳松是怎么做到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將長青一個夜總會擴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的。
衢城有傳言是陳松殺了自己的好兄弟，占了別人的資產(chǎn)，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其實也不無可能。
想著這些流言蜚語，禾月抓緊書包帶子走了進去。
欺騙陳松只是一時之計，想要徹底讓危險消失，那就是讓陳松徹底消失。
越舟扳倒明若薇給了禾月啟發(fā)，那日她在聲聲警笛聲中，想到了陳松。
他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帶，做事狠辣，難道不會像明若薇留下像賬本一樣的把柄，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嗎？
她一定要在陳松發(fā)現(xiàn)她身份之前，找到陳松的犯罪證據(jù)。
“來了？”馬飛盧打著哈欠走出來，禾月點點頭，他頭一歪，“來吧?！?p> 一邊的楊愣子見到馬飛盧，遞了根煙忙點頭哈腰的問：“馬哥，那妞怎么樣？”
馬飛盧斜了他一眼：“車上，自己去試?！?p> “那多不好意思？”楊愣子摩拳擦掌，兩個人談著葷話根本不顧及身邊的禾月。
她不想聽這些，快步走進電梯，馬飛盧也跟了進來，兩個人的手一齊按向電梯按鈕，禾月立刻默不作聲的把手撤了回來。
但馬飛盧還是注意到了：“怎么，嫌臟??？”他撇撇嘴，“我哥怎么就看上你了，還天使，也不知道是不是假冒的?！?p> 馬飛盧雖然是小聲嘀咕，卻也完全不怕禾月聽見，幸好他沒回頭，也就沒能看見禾月眼里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