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癩蛤蟆
賀氏這個月的營業(yè)額較上月有所提升,但回流資金卻少了一大半。
上游單位的催款函已經(jīng)發(fā)了兩遍,為了保證材料的正常供應,怎么樣明天也要付一部分過去了。
為了將支付比例減少百分之五,賀窈好聲好氣地和供貨公司磨了兩個小時,終于得到了對方的應允。
她長舒一口氣,拿起電話來打給財務部的李經(jīng)理,安排他先把這幾個月職工的工資預算留出來。
李經(jīng)理先是答應著,隨后猶豫了半晌,說道:
“小賀總,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p> 賀窈捏捏眉心:“我爸那邊怎么說?”
“賀總說......這事他使不上力,”李經(jīng)理吞吞吐吐地:
“他說讓我找你......其實只要鼎軒那邊能松口,咱們資金就不會這么緊張了?!?p> 就知道他會這樣,賀氏是爺爺?shù)男难?,她無論如何也想保住。
但也是因為清楚這些,賀振才會把這些難搞的爛攤子都甩給她。
鼎軒是他們最大的甲方,從前因著她和覃卓然這一層關系,賀氏的貨款從來都是只有提前沒有拖延,這才讓賀氏勉強糊口。
可自打她提了分手之后,鼎軒那邊就遲遲沒有錢到賬。
她掏出手機,翻看近期的消息,沒有人討論他們,說明覃卓然沒有把他倆分手的事告訴別人。
“李經(jīng)理,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鼎軒那邊......我再想想辦法。”
他至今還沒有聯(lián)系過她,止付貨款的事搞不好就是他授意的。
這就是他口中說的,分手的后果嗎?
一個公司的存亡,上下幾百號人的飯碗,果然不是她能承受的。
但對于覃卓然來講,卻只需要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輕松解決。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干坐著不是辦法。
從覃卓然的助理陳翔處打聽到他在雍晟里,她干脆下樓開車,決定先過去問問再說,如果還像上次一樣連門都進不去,再回來想別的辦法。
誰知這次竟沒有人攔她,甚至直接帶著她來到覃卓然所在的包房。
她站在門口躊躇著,因為進來的太過順利,以至于她都沒時間去想自己見到他該說些什么。
一名服務生拿著只滿了的煙灰缸從房間里出來,被門口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她嚇了一跳,但他并沒有十分驚訝,反而貼心地替她將厚重的房門敞開。
因為客戶群體比較注重私密性,這里的每一個房間都用了上好的隔音材料,門關著時基本聽不見里面的聲音。
這會兒門開了,賀窈才聽出來他們在里面打麻將。
她探過頭去一看,發(fā)現(xiàn)覃卓然坐在方桌東邊的位置,側(cè)臉對著門這邊,嘴上還叼著一顆沒有點燃的煙。
“卓然哥,我?guī)湍泓c上吧?!?p> 他身邊坐著田蜜,朝他舉著火機,嬌滴滴地說。
覃卓然湊過頭去,就著火苗點燃了煙,他吸了一口,吐在田蜜的臉上。
田蜜嗆得直咳嗽,屋內(nèi)眾人哈哈大笑,坐在覃卓然對家的男人突然開口道:
“還是覃少會享受啊,我女朋友今天沒時間,要不我也帶著她來了,坐在旁邊端個茶送個水的,多愜意?!?p> “切,”坐在他上家的男人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你女朋友沒空,叫你老婆來不就行了?”
說話這人名叫胡凡,賀窈認識他,他們同是江大的,比她大兩屆,還追求過她幾年,但被她拒絕了。
胡凡這話一出,幾人都樂了,那被他調(diào)侃了的人也沒生氣,笑嘻嘻地反問他:
“我就是既有老婆又有女朋友,胡總羨慕?那分你一個?”
坐在胡凡對面的邵長輝聽了,也跟著加入戰(zhàn)局:
“快拉倒吧你,你那歪瓜裂棗的能入得了我凡哥的眼?”
眾人又是一陣笑,唯有覃卓然抬起眼來,瞅了胡凡一眼。
“這么些年了,也沒聽說胡總交過女朋友,怎么?是有要等的人?”
胡凡聽出他是話里有話,忙解釋道:
“覃少別取笑我了,我哪有什么要等的人,我也談了好幾個啊,就是我眼光不如覃少,談的都是些庸脂俗粉,時間長了自然就散了?!?p> “是么?”
“是啊?!?p> “覺得我眼光好?那看來我得給你介紹一個了?!?p> 胡凡打著哈哈點頭答應。
“那我先謝謝覃少了!”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覃卓然將剛剛的煙頭掐滅,又點起一顆。
他深吸一口,抓著田蜜的后頸,一把薅到胡凡眼前。
“這個怎么樣?”
田蜜疼得齜牙咧嘴,但不敢出聲,胡凡被他這架勢嚇住,連牌都沒碼穩(wěn),嘩啦啦倒了一片。
覃卓然自顧自地搖頭:“看來是不喜歡這個?!?p> 他斜眼瞥胡凡,皮笑肉不笑地問:“這么說,你喜歡的是另一個了?”
屋內(nèi)一片寂靜,其他人都屏著呼吸不敢說話。
胡凡哆哆嗦嗦地連忙搖頭,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哈哈哈,胡總怕什么呢?!?p> 覃卓然突然笑出了聲,他安撫地拍拍胡凡的肩膀:
“喜歡也沒關系,那賀家小姐現(xiàn)在是自由人一個,你要想追,去追就是了?!?p> 胡凡不明白他的用意,仍是膽戰(zhàn)心驚地不敢開口。
“不過我以一個前輩的身份來給你提個醒,賀窈那種女人,不能慣,得時不時給她點顏色看,不然就容易跟你蹬鼻子上臉,明白嗎?”
覃卓然說完,輕松地靠在椅背上,替胡凡倒上一杯酒,隨后用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
賀窈在門口早已泣不成聲,她實在不想再聽,于是轉(zhuǎn)身離開。
覃卓然余光瞟到她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胡凡被他這反反復復的態(tài)度整的有點懵,但心里還有一絲竊喜。
賀窈可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當時若不是有覃卓然這層關系,他也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放手。
他殷勤地幫覃卓然把酒杯滿上,自己又仰頭干了三杯,算是敬他。
只是被酒勁迷得暈暈乎乎之時,他沒有聽清覃卓然接下來的話。
“你們看看他,說他是只癩蛤蟆,他還真敢去想天鵝肉了?”
覃卓然笑得猖狂。
“就算她只是我曾經(jīng)的未婚妻,也不是你這種人可以覬覦的?!?p> 他說著,伸手拍了拍胡凡的臉。
“更何況,那可是我未來的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