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風宴(一)
按部就班回到京城。
京城城門大開,百姓從城內(nèi)一直迎到城外。
文臣武將以及宣紙的太監(jiān)就在城內(nèi),待我進城,立刻當眾獻上封侯的衣冠金印。
我翻身下馬,看著眾臣恭敬的模樣,聽著百姓歡呼的話語。
再看眼前的鎮(zhèn)北侯爵之印,兵馬大將軍之令。
我坦然受封,目光卻忍不住在人群中逡巡。
可除了官吏、百姓。
我那義兄表妹、將軍府的舊部,竟無一人前來。
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入宮拜過圣上,我絲毫不敢耽誤快馬回府。
卻不想我堂堂鎮(zhèn)北將軍獨女,而今的鎮(zhèn)北侯、兵馬大將軍。
竟在自家府門前,被府內(nèi)的小廝攔在門外。
我看著站在門前趾高氣昂的三個小廝,無語到笑出聲。
“你們可知本侯是誰?”
小廝趾高氣揚,“我攔的就是你!你身為鎮(zhèn)北將軍府獨女,一去邊關(guān)四五年,回來不知先拜見父母靈位。反倒追名逐利,一回來就去求侯爵之封!”
“那里還有謝家人的體統(tǒng)!”
“少將軍說了。若你今日還想進府,就先在鎮(zhèn)北將軍府的牌匾前跪滿一個時辰,誠心悔過。不然……”
小廝臉上是十足的威脅。
我只覺得荒謬。
我不過離京幾年,怎么京城中的小廝都能威脅主人家了?
小廝迎著我的目光,卻是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
直接甩過來一個沉重的軟墊。
命令般的說:
“快跪吧!別耽誤了接風宴的時辰。”
我身旁的裨將當即就拔出了劍。
小廝驚慌了一瞬,卻在下一瞬看見我按下裨將的手。
他臉上的驚慌瞬間消失不見,越發(fā)囂張的看了過來。
我卻只是道:“王伯呢?”
小廝一愣。
我繼續(xù)說:“王伯是府上的門房,上了歲數(shù),一條腿有些跛。”
小廝道:“沒用的老東西,先前偷府里的錢被攆出去,誰知道死什么地方了?!?p> 我心頭一顫。
王伯曾是爹娘的親衛(wèi)。
為保護爹娘,他的一條腿斷了三次,終于徹底成了跛子。
爹娘留他在府,可不止是因他家中再沒了親人,才讓他在府里養(yǎng)老。
如果連王伯都被攆走了……
“誰攆的?”
我攥著腰間的劍,夾雜著寒意的聲音令小廝下意識后退
可小廝依舊囂張:
“少將軍攆的,你是質(zhì)疑少將軍的決定嗎?我告訴你,這將軍府是少將軍……”
我再也聽不下去,拔劍抹了他的脖子。
鮮紅的血液濺了我一身。
讓我如同煞神。
可我渾不在意,提劍走向大門。
剩下的兩個小廝還想跑。
我的裨將早已舉起腰間的小弩,對準他們的后腦一擊斃命。
整過過程沒有驚動任何人。
直到我換好衣服出現(xiàn)在接風宴上。
我的義兄沈江煥才意識到我回來了。
可他看見我便皺緊了眉,“謝明蘊,我讓你在府門外跪拜謝罪,你跪了不曾?”
我又一次笑出了聲。
沈江煥眉頭皺的更緊,見我腰間還別著長劍。更是厲聲喝斥:
“謝明蘊,這里是帝都!你怎能依舊一身男裝腰帶長劍,你可還有半分大家閨秀的體統(tǒng),那里比得上如玉的一根毫毛?!?p> 他話音才落。
一側(cè)錦衣華服,腰肢纖細的蘇如玉便站起了身,勸慰道:
“表哥,謝阿姐在邊關(guān)多年,沾染些匪氣是必然的,您何必動氣。等過些時日……”
她話音未落。
陳舊的香囊莫名從我身上掉落,徑直滾到蘇如玉腳邊。
小巧的紙條從香囊的縫隙中露出一角。
蘇如玉撿起紙條看了一眼,便大聲念道: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后清宵細細長。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p>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直道……”
蘇如玉唇角的弧度越發(fā)擴大,聲音更大了幾分。
“直道相思實無解,江煥阿兄,莫道我輕狂?!?